飛雲莊?沒听說過。劉小刁緩了腳步,就站在錢塘分舵與裴楚一領來的那撥人之間,他如今武功精進很多,很是有一些驕傲的資本,既然遇見了便想嘗試嘗試自己如今的身手,攔在那撥人面前沒有移動。那公子等了半天,不見分舵內回應,大聲重復道︰「飛雲莊莊主裴楚一,前來討教。」許是他聲音太大,錢塘分舵的一塊門板被震得松月兌下來,砰的一聲倒了下來。所有人俱都一愣,等了半響,身負重傷的錢塘舵主才緩緩的從里面抬起半個頭,劉小刁向後一望,他立刻嚇得縮了回去。這時所有人的注意力才轉移到擋在面前的乞丐身上,那公子身後幾個村民一看劉小刁的臉立刻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更多的則是相互之間竊竊私語……「那里來的要飯的……」「……長得好丑啊……」嗡嗡聲不絕于耳,倒是領頭的裴楚一並未露出任何鄙夷的神色,反而顯得有些興奮,只見他幾步行至劉小刁跟前,拱手道︰「敢問足下如何稱呼?」劉小刁有意試試他的身手,手中的劍盒一個疾掃,目標直指他的面門,誰知道他剛一出手,左右兩邊銀光一閃,嚇得他立即抽身疾退,可還是稍稍慢了一步,飛揚的劍氣在他衣袖上割裂出四道豁口,兩名穿著相似皂衣劍手呼吸之間已經守護在青年左右。「大膽,你竟敢……」「住口!」一聲爆喝,劍手只及說了半句,生生被止。劉小刁低頭看了一眼袖子上的豁口,平整光滑,一絲線頭都未露出,心知是遇到了高手。但看樣子,這兩個劍手卻是以那青年為首,只是不清楚到底有什麼來頭,心中有了計較,收回前意,不想多做糾纏,口中便道︰「在下並非廣陽幫中人,只是路過此地,告辭!」「且慢!」裴楚一正欲飛身上前,劉小刁一手向懷中一掏,那兩名劍手以為那是暗器,急忙上前掩護,卻也阻擋住了裴楚一的去路。劉小刁急退的同時將懷中的手抽出向外一攤道︰「想要阻我,先舍了那兩個拖累再。」帶著一連串的笑聲,漸漸遠去。兩名劍手面面相覷,不知作何反應,直到裴楚一憤恨的將他倆推開,這才退至兩旁。「你們……!」裴楚一用手指了指,轉身拂袖而去。兩人楞了片刻,急忙跟上,口中喊道︰「少主,少主……」廣陽幫的錢塘分舵早就被人砸了,裴楚一乘興而來卻沒能幫一干鄉民主持公道,心情郁悶可想而知,當天便離開錢塘進入杭州城,宿于花街柳巷,原想打听一些江湖趣事,誰知來往間竟是談論些某某家的小妾被擄,某某富商在畫舫上死于非命,航道間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之類的事情,頓感十分無趣,兼且侍奉的小姐官人姿色尋常,更讓他半分提不起興致,思慮良久,便起身喊道︰「來福,來富!」房門立刻被推開,轉眼間房間內便多出兩個人來,正是白日里保護其左右的兩名劍手,齊聲應道︰「少主有何吩咐?」裴楚一眉頭一皺,就要發作,那兩人眼色飛快,立即改口道︰「莊主有何吩咐?」這才讓他臉色稍溫。「你們不是說杭州人杰地靈有不少好玩的麼,我怎麼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來福,來富對望一眼,兩人因為白天的事情沒少挨罵,好不容易將裴楚一哄進了城,本以為可以暫時消停,但看樣子裴楚一並不滿意。來福稍稍機靈一些,見他家主子如此煩躁便開口提議道︰「莊主若是嫌城內繁雜,可以去城西的基礎泉莊游玩,听說用哪里的泉水泡出的茶十分清冽爽口。」「你讓我去品茶?」裴楚一眉毛一豎,就又要發作,來福急忙近前小聲道︰「據說奉茶的都是□好的清倌人。」裴楚一這下听明白了,這泉莊說白了其實就跟書寓一樣,只不過里面不是「校書」換了「奉茶」罷了,當即點頭答應。杭州梅家塢有一座茶園,由于並非采茶的季節,顯得十分冷清,所以當裴楚一來到這里時不由又感覺有些失望,及至被引進了碧塢泉莊,見識了一番倭國僧侶設計建造的庭院閣這才興起起來,不過這也只是因為新奇罷了,熬到晚間,那陣新奇的勁頭一過便又開始感到無趣,腦海中不禁回響起日間那豪灑不拘的爽朗笑聲。裴楚一打開房門,仰天望月,正惆悵感慨的時候,一個突兀的人影適時的冒將出來,將原本他想保有的那份意境,掃的一干二淨。「莊主?」來富一臉疑惑的瞧著顯然有些怒意的主人,他的職責便是保護裴楚一的安全,即便是晚上睡覺亦不敢放松,與往常一樣,他守衛上半夜,來福守下半夜,裴家作息一向規律,之前裴楚一從未深夜外出過,是以此刻他的心里也有些驚訝。裴楚一再一次想起劉小刁留下的那句話,再看看眼前的來富,當真是越看越覺得心煩,當即用有些重的口吻說道︰「我就隨便走走,不許跟來。」明月當空,天色並不顯暗,不用掛燈籠也能看清道路,確實是適合夜游的天氣,裴楚一出了泉莊,沿著小路行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就听到一陣輕微的流水聲,接著轉了個彎,一個兩米的小瀑布,直入眼光,水流並不是很寬,但听水聲卻急,帶著好奇他又向前走了兩步,才發現瀑布的下方是一座淺潭,水光清澈見底。「是誰?」一個警惕的聲音驟然響起,卻又有些熟悉,裴楚一循聲望去,下一刻不由屏住了呼吸。當劉小刁看清楚是裴楚一的時候,也略感意外,他白天返回城內,發現龔家大門緊閉,差點被埋伏在龔府周圍的廣陽幫眾逮了個正著,幾經周轉才遛了出來,來到魔欲宗設在城外的接引點才知道,何步堯已經被龔世美帶去了京城,何大宗主留下命令,讓他自行返回魔欲,但命令中卻並未規定具體的返回時間,這等于給他放了長假。他自然要趁此機會玩個痛快,而他剛剛拆了廣陽幫的場子,在杭州還保持乞丐的樣子明顯已經不大安全,所以決定恢復本來樣貌,他本是十分愛潔的,發現這一處水流清澈,于是在卸去妝容的同時順便洗了個澡。「想不到飛雲莊的裴莊主還有窺人入浴的癖好。」听見聲音,裴楚一的身體這才從僵硬中恢復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並未顯示出絲毫羞乃,反開口道︰「美人如畫,人皆向往之……在下飛雲莊裴……我以前從未見過閣下,你為何知道我的名諱?」說到一半,他突然驚醒過來。劉小刁自顧自的擼干頭發,好似周圍無人一樣的走出水面,混不在意裴楚一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動作一絲不亂的穿戴好準備在旁的新衣,這才轉身面相裴楚一行了一禮說道︰「佛陀山青鋒照彌小霧見過裴莊主!在下的一位朋友先前不久承蒙裴莊主關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