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途 第三十章 憂心忡忡

作者 ︰ 擇日北飛

明代朝會,分為大朝、朔望朝和常朝。其中以正旦、冬至和萬壽聖節三日舉行的大朝最重,皆大會朝班,百官四夷上表稱賀。每月初一(朔)、十五(望),百官公服行禮,為朔、望朝。以上二朝均御正殿,即皇極殿,屬禮儀性質,只行「朝賀之禮」,不引見奏事。常朝主要是早朝,在內閣制度還沒完善之前,政務的處理集中在早朝。

在參加早朝時,凡有資格參加的所有京官和北京地區的地方官,在天色未明之際就要在宮門前守候。宮門在鐘鼓聲中徐徐打開,百官進入宮門,在殿前廣場整隊,文官位東面西,武官位西面東。負責糾察的御史開始點名,並且記下咳嗽、吐痰等以至牙笏墜地、步履不穩重等等屬于「失儀」範圍的官員姓名,听候參處。

一切就緒以後,皇帝駕到,鳴鞭,百官在贊禮官的口令下轉身,向皇帝叩頭如儀。鴻臚寺官員高唱退休及派赴各省任職的官員姓名,被唱到的人又另行對皇帝行禮謝恩。然後四品以上的官員魚貫進入大殿,各有關部門的負責官員向皇帝報告政務並請求指示,皇帝則提出問題或作必要的答覆。

在大明早期,這一套早朝程序在日出時開始,而在日出不久之後結束,每天如此,極少例外。

但在宣德十年正月,宣宗崩逝,接位的英宗還是個九齡稚童,完全不具有當朝處斷政事的能力,甚至朝堂久坐都成問題,早朝的缺陷頓時暴露出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www.YZuU)為此輔政大臣提出折衷方案︰規定每一早朝,止許言八事;所奏事目,通政司先一日進呈「面帖」,由內閣預先處分,皇帝只須照答即可,由此,內閣的權力和作用開始彰顯出來,並逐漸「架空」了早朝。

隆慶六年,同樣是幼君的萬歷皇帝朱翊鈞繼位,為了照顧年幼的朱翊鈞,早朝更是消減為每月逢三、六、九日上朝,從此早朝一月只舉行九次。

萬歷皇帝的早朝,較之前代,已經變得省簡了很多。首先是早朝的地點已很少再在正殿,而且在一般情況下早朝人員都不經午門而集結于宣治門,所有駿馬馴象的儀仗也全部減免不用。其次,御前陳奏也已流于形式,因為所有陳奏的內容都已經用書面形式上達,只有必須讓全體官員所知悉的事才在早朝時重新朗誦一遍。

朱翊鈞自登上帝位以來,萬歷十年前由于慈聖皇太後和張居正對他的要求很嚴,他基本上很少缺席早朝。萬歷十年親政後,盡管知道早朝只是個形式罷了,並無太大作用,但他一心想做一個有作為的賢君,不想讓人詬病,所以這幾年早朝還從沒有曠廢過。

今天是初九,又到了早朝的日子。三月份的北京城春寒料峭,仍是一片肅殺,再加上午夜時分春雷咋響,並扯起了漫天雨絲,雖僅落了一個時辰不到,但天氣卻也越發顯得陰冷。

巡夜的更夫皂隸掛著清鼻涕剛敲響了五更的梆子,遠處各城樓五更的鼓聲也緊接著傳來,剛剛還蕭瑟清冷的北京城忽然喧嘩起來,喝道聲、避轎聲、馬蹄聲、招呼聲連成一片,通往皇城的各條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轎一乘接一乘匆匆抬過。

此時的午門已經大開,各色官轎、馬匹、甚至還有騾子都在此自動有序的停了下來,各級官員或下轎、或下馬、或栓騾子,然後整理一下衣服,沖相熟的官員拱拱手,繼而邁開官步,越過午門,踏上五龍橋,奔宣治門而去。

今時的早朝早已不同往日。早先負責糾察的御史除了點名之外,還會記下咳嗽、吐痰等以至牙笏墜地、步履不穩重等等屬于「失儀」的行為進行御前彈劾,但這些年早朝那些值班御史唯一的作用便是點卯外加維持一下秩序,至于對「失儀」的彈劾,早就成為了過眼雲煙。

宣治門外官員越聚越多,今天似乎有些反常,他們並沒有如往昔般或閉眼假寐,或哈欠連天的靜待帝臨,而是三五一群、七八一堆的聚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麼。

今天的糾察御史似乎也忘記了職責,不但沒有出言阻止或者提醒,甚至幾個糾察御史自己也聚成一團,低聲細語的交換著意見。

皇城刻漏房剛報了寅牌,不一刻便見皇城午門內東南角的內閣衙門的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內閣首輔申時行、次輔許國、閣臣王錫爵、王家屏依次從門里走了出來。內閣就在宣治門不遠處,他們這些閣臣到來後,當然不用在這陰冷的天氣里傻等,回內閣各自燒著炭火的公房中眯上一陣,等候小吏提醒便可。

宣治門外眾官員反常的情況當然瞞不了幾個內閣大員,他們並沒有馬上向宣治門而去,而是內閣門外不遠處停了下來。

「諸位,眼瞅著皇上就到,咱們也就長話短說。對于即將到來的朝會情況,想必諸位也有所預料,很顯然內閣今日必會處于風口浪尖,咱們誰也無法置身事外。要麼支持皇上的決定,這也是內閣的職責,不過卻會得罪天下士林,成為科道言官的攻擊對象,或許還會名聲掃地;要麼與眾臣一起,擁護皇長子為東宮,此舉會得到士林稱贊,也許還會名留青史,但卻會得罪于皇上,前途也許堪憂。」

申時行首先開口,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三位閣臣,接著說道︰「想來諸位或許早就考慮好了自己的立場,不過,老夫認為,內閣如果只發出一個聲音的話,不論咱們做怎樣的選擇,都不會孤立,能夠共同擔當相繼而來的壓力,那樣對咱們大家是最有利的。不然,你總是要單獨面對一方的壓力,無論哪一方的壓力都不是那麼容易承受的!」

許國和王錫爵、王家屏相視了一眼,都沒有主動開口。他們當然都懂得這個道理,不過之前別看申時行無論是在皇上面前還是在其他大臣面前都是一幅好好先生,但在內閣卻是大權獨攬,各種緊要的擬票全是他一人拿主意,他們三位閣臣只能分別負責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讓他們在立儲的事情上怎好與申時行商議?意見一致了還好說,萬一意見相左,這不是自找不痛快麼?

能夠成為內閣大臣,哪一個之前不是一呼百應的人物?哪一個能沒有自己的嫡系?哪一個不顧及自己的臉面?在今天之前他們可是都已經給自己的下屬明確表態了,如果與申時行所說的意見不同,這讓他們怎麼跟自己的下屬交代?這不是打臉嗎?何況,內閣有首輔在前面頂著,我們不表態兩不得罪不是更好麼?

申時行嘆了口氣,心中頗為無奈。他本來已經打算好了,哪怕是「養病」也要避開今天的風口,等事情逐漸明朗之後自己再「康復」,所以也就沒有事先找閣臣「商量」一下。但事與願違,沒想到昨天居然發生了大皇子被行刺的滔天大事,自己要是還按計劃「養病」,萬一被推出來承擔責任咋辦?那「養病」說不定就順理成章的「病退」了!

既然不能「養病」,那就沒有任何理由不來早朝。毫無疑問,今天的早朝內閣絕對會處在風口浪尖,而作為內閣首輔,更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皇上肯定希望得到內閣的支持,科道言官和守舊大臣也一定希望首輔能站在他們那一邊。

無可否認,今天絕對要選定立場了,模稜兩可別人也許還可行,但作為首輔只會兩邊都得罪。但無論得罪哪一邊,只要內閣的意見統一,閣臣保持步調一致,共同來承擔一方的壓力的話,這個坎也許就能邁過去,首輔的位置還能坐的穩妥。好看的小說盡在,告訴您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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