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張永年參見千歲爺!」
張永年邁著小碎步,一路小跑的來到朱常洛坐著的豐裕亭中,笑著向朱常洛見禮道。
「張永年,你消息倒是一直挺靈通的,每次本皇子來這草場不多久功夫,你準會趕來。不過,你的稱呼是不是有點問題?叫殿下可以,叫千歲爺是不是還早了點?」
隨後,朱常洛擺了擺手,示意張永年站起來回話。千歲爺這個稱呼,通常是叫那些已經封了王的親王郡王的,另外對于已經行了加冠禮或者有了妃子而還沒有來得及封王的皇子,也會稱呼千歲爺,因為只要是加冠和有了妃子之後,沒有封王的皇子緊接著便會封王。
不過,對于未成年的皇子,一般是不會直接稱呼千歲爺的,所以朱常洛有點奇怪張永年的叫法。
「呵呵,奴婢在這里天天盼著殿下來呢,所以專門吩咐了草場外圍的人,看到殿下來後一定要及時通知奴婢,奴婢也好盡快來給殿下請安。」張永年笑著說道。
接著四周打量了一下,發現草場周圍除了跟在朱常洛身邊的鄒義並無其他人後,躬了躬身子,笑著小聲的說道︰「至于稱呼問題,嘿嘿,奴婢要先恭喜殿下了,不要說千歲爺,說不得過些時候,奴婢就要改口叫小爺了。」
听了張永年的話,朱常洛條件反射般往四周看了看,除了鄒義和張永年之外,離這里最近的人恐怕也要幾百米距離,才放下了心。千歲爺這個稱呼傳出去還沒有關系,最多被人笑一笑便罷了,但是小爺這個稱呼在皇宮中是專屬于太子的,這萬一被傳出去,免不了就是一場麻煩。
「你這潑貨,休的亂講!找打了不是?」朱常洛佯怒著斥責道。
張永年不以為意,呵呵一笑︰「殿下,奴婢可沒有亂講,這麼說是有根據的。」
朱常洛心里一動,表面上沒好氣的說道︰「你倒還有理了!」
「嘿嘿,殿下,奴婢剛听說了一件事,在內閣和各部衙門大臣以及言官的不斷奏請下,據說萬歲爺已經私下里對眾位大人所奏請的給殿下加冠和選妃之事終于有了決斷,今天早上還就這件事詢問了首輔趙志皋的意見,這可是從內閣傳出來的確切消息。」張永年滿臉笑意的解釋道。
如今的內閣首輔換成了趙志皋,王錫爵作為朱常洛能夠早點出閣讀書的「功臣」,最終還是在首輔任上栽了跟頭。在萬歷二十二年的時候,本以為坐穩了首輔位置的王錫爵,沒有忘記那些因為「三王並封」事件而讓他狼狽不堪的大臣。他利用京察的機會,借機把之前最活躍的數十位大臣和言官搞了下去,誰知這看似不大的事情卻成了一場大風波的導火索。
在有心人的聯絡以及挑唆之下,朝臣們自然把這些都算在首輔王錫爵的身上,眾人再次把矛頭對準了他,認為是他一手操縱的,因此對他十分憤恨。在眾多言官和大臣對他接連不斷的彈劾下,深感首輔難做的王錫爵最終還是沒頂住壓力,在多次申辯無效和群臣的不配合之下,郁郁的致仕歸隱了。
而王錫爵致仕後,這次沒有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把趙志皋的首輔之位劫走,他終于還是坐上了這個位置。就在王錫爵致仕的當月,內閣也迎來了兩位新的大學士,與內閣原有的兩位大學士趙志皋和張位同是隆慶二年進士、也同樣是被張居正排擠到南京為官的沈一貫入了閣,另一位是朱翊鈞當年的東宮講官陳于陛。
看了看似乎沒有特別反應的朱常洛一眼,張永年笑著低聲說道︰「奴婢從內閣打听到,萬歲爺雖然沒有給趙志皋明確的意見,但對于趙志皋提出的先讓禮部為殿下選妃和加冠的事情做好準備並沒有出言反對。嘿嘿,奴婢可是听說了,內閣的一致意見是按照選太子妃的標準和規格給殿下選妃。只要殿下有了妃子,在立儲的問題上,萬歲爺恐怕也就不會再說什麼等殿下年紀再大點之類的推月兌之詞了,畢竟殿下加了冠納了妃就算是成年了。」
朱常洛哼了一聲,語氣不善的說道︰「張永年,你今天的是不是話太多了點,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幸好本皇子今天心情好,不與你計較,下次再這麼呱躁,本皇子不介意給你松松皮骨!還有,這事也就是在本皇子面前當成笑料說一說罷了,在別人面前休得提起。」
「是、是!殿下說的是,奴婢剛才可什麼也沒講過。」張永年嘴里唯唯諾諾的趕忙答應著,可心中當然不會認為朱常洛是真的在呵斥自己。
朱常洛的心里可不像表面上這麼平靜,一般來說,加了冠和有了妃子後,沒有封號的皇子絕對不會再「無名無分」!幾乎所有沒有提前封王的皇子便會在這之後封王。只是,封王對于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群臣已經反對過一次了,朱翊鈞也肯定不會再搞個什麼第二次「三王並封」,如果加封,只有立儲一條路!
按照大部分人的想法,只要是朱常洛加冠禮過後,再納了妃子,朱翊鈞總不能再拖延立儲了吧?在大明的歷史上,可還沒有過加了冠、納了妃之後還「無名無分」的皇子。到時如果朱翊鈞再不立儲的話,不說群臣會反對,那時皇家也絕對會成為天下的笑談。
雖然心里不平靜,但朱常洛還算清醒,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加冠納妃之後,想要馬上成為儲君,恐怕也是有點困難。朱翊鈞絕不是那種輕易低頭的人,歷史上他不是硬生生的把立儲之事拖延到朱常洛十九歲麼?想要他改變想法,就算是加冠納妃能順利進行,但分量上怕還會略顯不足。
不過,朱常洛也沒有把希望寄托于這件事上,他已經有了個還算成熟的想法,雖然有點冒險,但這個辦法如果成行,至少有八成把握能夠成為儲君,並且還能讓自己很有威望和建立自己的勢力!到時即便是朱翊鈞再怎麼不願意,怕也阻止不了自己成為太子。
「張永年,上次讓你注意的事情,有沒有什麼進展?」朱常洛對張永年問道。
「殿下,這件事奴婢正想向你稟報呢,關于朝鮮的事情,又有了新的變化。」張永年躬了躬身子,低眉順目的笑著說道︰「去倭國的冊封使團擔任冊封使的臨淮侯長子李宗城到了朝鮮後,昏昏終日,溺于酒色,以致陷入倭國人圈套,倭國遲遲不撤兵。據傳李宗城不知怎的被倭國嚇的日夜涕泣思歸,沒想到居然做出了夜棄印信詔敕,變服逃跑丟盡我大明臉面的事情!」
朱常洛皺了下眉頭,真是該死,堂堂的大明使團正使,居然做出了如此丟盡大明臉面、讓小小倭寇笑話的事情,殺了都不足以解恨!想那臨淮侯乃是朱元璋外甥曹國公李文忠的後裔,憶當年曹國公李文忠也算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了,沒想到居然出了這樣膿包的後代!
「拿了沒有?」朱常洛冷冷的問道。
張永年哈了下頭,他知道朱常洛問的是什麼︰「已經捉到了錦衣衛的大牢,論死!」
朱常洛點了點頭︰「是不是朝廷又派了新的使團?」
「是的,殿下,改由楊方亨為正使,沈惟敬為副使,再次出使日本,行冊封之事。」
「哼!」朱常洛嘴里輕哼了一聲,他也明白朝廷的苦衷,大軍在雖然在朝鮮把小日本打的節節敗退,但每日所耗費的錢糧無數,早就是天文數字了,朝廷是想早點結束這發生在朝鮮消耗著大明人力物力無數的戰爭。
可從內心來講,朱常洛是最反對和談以及對日本進行冊封的,無奈自己還沒有話語權,阻擋不住大勢。其實日本早就不堪消耗,被打的狼狽逃竄了,為何不一鼓作氣把他們全部趕下大海呢?何況,這也只是日本的緩兵之計罷了,他們佔領朝鮮繼而以朝鮮為跳板入侵大明的野心沒有改變,倭國的情況迫使他們也不得不這麼做,以轉嫁國內的矛盾。
不過,朱常洛也明白,正是明朝想早點結束戰爭的心態和日本的野心,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危險和機遇並存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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