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命,貴不可言 四十三

作者 ︰ 秦秋

錦被香衾綿軟,清芷懶懶蜷在被中,縮著腦袋不願起身,小臉埋在被里頭蹭啊蹭。

趙謹煜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說到就要做到。每天想方設法給她食補不說,天色才朦朦亮就將她喚起,到院子里練五禽戲。

清芷何曾這樣折騰過,起初幾天一套戲練下來腰酸背疼的,慢慢習慣後倒還好。可就是不能再隨心所欲的睡個舒服覺,趙謹煜的固執比青嬤嬤有過之而無不及。

寧氏年紀大了身子越發不好,近來舊疾復發膝蓋骨疼得緊,清芷讓青嬤嬤回侯府侍奉她。卻沒想,走了個愛管事的青嬤嬤,來了個更堅持的王爺夫君。

要是硬賴在床上不動,他就直接給她套上外衣,抱著她往院子里去。然後扶著她身子站好,倆胳膊扒拉著她的,帶著她練戲。

身體貼身體的,蹭不了幾下就得擦槍走火。清芷听著身後異常沉重的喘氣聲,哪敢再敷衍,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練五禽。

模仿獸類打出來的戲毫無美觀可言,趙謹煜這廝愣說練五禽有益養身。他母族陶家人都是從小練到大,身子倍兒好,甚少染疾。總之,听他的,準沒錯。

今日好不容易踫到他外出辦事,清芷自然要抓住機會,先睡個飽再說。

「素素姑娘,你還是先回去吧,王妃在歇息,不會見外人的。」初情為難的看著眼前嚶嚶哭泣的女子,想不明白她怎的這麼能哭,見不到王妃就哭得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恪王爺送來的幾個女伶,就屬她最能鬧騰。其余的人都乖乖待在管家安排的園子里,沒有命令不敢輕易出門。而這位姑娘三天兩頭在王妃院外徘徊,口口聲聲說要服侍王妃,即使在院里當個灑掃小丫鬟也甘願。

初情納悶,當家伶多好,平時不用干活,好吃好喝養著。王府宴客時出來露露臉,唱唱小曲跳跳舞就完事。好差事不想要,非得人前人後忙死累活的才稀罕。瞧著她細皮女敕肉的,真當了雜使丫鬟鐵定得後悔。

「奴婢一心只想伺候王妃,求姐姐在王妃面前說說情,再苦再累的活奴婢都願意去做。」

誰是你姐姐,明明比你小好不,什麼眼神。初情不樂意了,小聲嘀咕。

在外屋候著的初景見院內聲響越鬧越大,怕擾到王妃休息,連忙出了屋勸說。

「院里人手足夠,不需要再添下人。王妃喜好清靜,院里留太多丫鬟她反倒不喜。你再這樣固執,只會惹王妃不高興,何苦來哉。」

素素不再言語,掩著袖口小聲抽泣。

初情見她一副委屈樣不由火大。

「你莫不是千金大小姐落難,不知人間疾苦,沒吃過饅頭就以為是香餑餑。你看你哪像個做奴婢的,十指芊芊,膚白面女敕。你再瞧瞧我的手,比較比較。你若還想來,我就斗膽到王妃面前求求情,讓你在院內做個燒火丫鬟。」

攤開雙手,上頭好幾個小繭,顏色暗黃,想是長了許久蛻都蛻不掉。素素看了後原本堅定的心冷不丁生了幾絲退意,王妃身邊的得力婢女都這樣,燒火丫鬟豈不更慘。要不是受制于人有命在身,她又豈會眼巴巴過來給人當奴婢使喚,吃力不討好。

「怎麼不說話,怕了吧。」初情得意望著她,丫鬟可不是人人都能當好的。

「你們吵嚷些什麼,我在屋內都能听到聲音。」打個盹都不能如意,清芷心里愁啊,難得趙謹煜不在,好好的一個早晨都給浪費了。

這個素素比紅袖難纏許多,紅袖也就在她面前求過一回,可這位卻是隔三岔五跑來哭哭,好似受了多大的冤屈。偏偏又是個人精,專挑趙謹煜不在的時候出現。若是連這種事她都要請王爺處理,她這當家主母不用做了。

清芷直勾勾的盯著素素,看得後者不敢對視,倉惶跪下請安,心頭戚戚焉。王妃雖說年紀小,眼神卻凌厲無比。前幾回笑言軟語的不覺得,今天威嚴陡然上來,不禁令人心慌。

「你既然想做丫鬟,我若不給你個機會倒顯得我不近人情。初情的主意不錯,你先做三天燒火丫鬟,做得下去你就繼續。若是堅持不下來,隨時都可以離開。我仁至義盡,往後你要是再來我這哭鬧,休怪我狠心將你趕出去。」

「是。」素素強做鎮定,心里卻是懊惱不已。不該急于求成,上趕著找罪受。

「初景,帶她去廚房。」

又喚了初情到身邊小聲囑咐,叫她盯緊了素素,發現異常立刻來報。

打發完麻煩精後,清芷噓口氣,轉身回屋補眠。不巧府內總管趙穆前來回話,只好囑了人在正廳等著,自己先回屋著裝。

「按照王妃吩咐,喜禮各備一份,送到容侯府和毅勇侯府。」趙穆遞上回帖。

一份是寧氏親筆,一份是郭琳環所書。

看得出環姐兒心情極好,字跡飛揚,每個字末尾一筆微微上翹。寥寥一句話「成親後找你玩」,簡單得令清芷埋怨。

沒成親就這樣敷衍,真成了親恐怕成天圍著寧雲茂打轉,更加沒空理她。

罷,情蔻初開的小女子一個,她不與計較。

接著打開寧氏的信箋,簡要講述了侯府近況,就是沒有提及清玉。看來侯府真要將此事瞞下去,推說清玉病情反復難愈,打算為她在南方說門親事,今後再難回京。

索性還有件高興事,趙明昭考中了貢士,名次不上不下,排到三十。小登科後不久就要面見龍顏御殿覆試。但願小登科能帶來大登科,雙喜臨門,清蘭在郡王府的日子也會好過些。

看完了信,清芷睡意漸漸淡去,揉了揉肩膀,推開里屋偏門進了浴池。閑來無事到池子里泡水暖身解乏,是清芷為數不多的喜好之一。

趙謹煜從皇宮回來,到處找不到媳婦。進了浴室掀開帷幔入眼就是一幅美人戲水圖,不由眼前一亮,目光灼熱。

小媳婦背對著他,烏黑濃密的長發高挽成髻,松垮垮的垂在腦後。幾縷黑發調皮的散下來,隨意繞在白皙頸間。黑與白反差,給人視覺上的強烈誘惑。

細長的脖頸,光潔的後背,抬手間粉藕般的玉臂撥動池水,掬起一捧輕潑在身上。

趙謹煜屏住呼吸,不忍驚動了玩耍中的美人,踮著腳輕輕走到池邊。蹲□子雙手捧水,柔柔灑在清芷背上。

清芷感覺到身後動靜,以為是初景或初情進來。

「我一個人就行,你下去吧。」

身後沒有回應,想是得了令已經悄然退下,清芷不甚在意,繼續玩著水。

突然撲通一聲響,驚得清芷下意識轉身,看清來人後正要放聲尖叫。趙謹煜速度更快,在她出聲前捂住她的嘴,低頭耳語。

「娘子,為夫可不是登徒子,莫叫。」

熱氣吹拂在耳際,癢癢酥酥的,清芷小臉透紅,低著眉眼只顧點頭。待趙謹煜放開她後,慌忙捂住胸前背對著他往角落去,連脖頸都沉在水下,只留個後腦勺給他欣賞。

趙謹煜笑得開懷,跟著拱過去,雙手搭在池邊將清芷圈在角落里,前胸貼著小媳婦後背。

清芷掙不開他,有些惱怒。

「我已經泡好了,池子留給夫君用吧。」

「娘子不留下服侍為夫麼。」趙謹煜不為所動,依舊輕輕柔柔的在清芷耳畔呵著氣。

「總得讓我先起來,換上衣服,再來好好服侍夫君。」清芷好言好語哄著他,只想趕緊月兌離這樣尷尬的處境。

小媳婦真是嬌羞,趙謹煜解開早已被水浸透的外衣披在清芷身上。自己則只剩一件白色里衣,濕濕貼在身上,精瘦結實的胸部輪廓盡顯,陽剛味十足。

熱熱的體溫由後背傳來,燒得清芷心慌意亂。雖說平日和他同塌而眠,但都穿著褻衣,又隔著被褥。趙謹煜還算老實,最多踫踫她的臉,忍不住時親親捏捏。

這樣果著身子相見還是頭一遭,趙謹煜又跟往常不一樣,貌似不想輕易放過她。

「夫君怎的這麼快就回了,事情辦好了麼。」見他毫無退意,清芷只得扯開話題,試圖改變此刻曖昧的氛圍。

趙謹煜下顎擱在清芷肩上,眯著眼閑適道︰「父皇今日把我和小四叫去,狠批了一頓。譴責我們行事張揚,完全不顧及天家名聲。難得見他如此震怒,怕是真氣到了。」

不氣才怪,再怎麼心情不爽也不能見人就打。李恆是不好,逮到他犯事時打一頓沒什麼。可他沒犯事時你們不分青紅皂白一頓狠打,實在有點囂張。

「四弟揍人前明明把小廝趕跑了,怎麼還被人揪住了把柄。」

「這點小伎倆也就騙騙一般人,父皇可沒那麼好糊弄。李勛與南疆頭領關系深厚,父皇還得指望他鞏固南疆防御。我們這樣對付李恆,明擺著就是在打他的臉,和他對著來。」

清芷看不到趙謹煜面上表情,可從聲音中听得出他並沒有沮喪氣悶,反而透著些愉悅。

「夫君似乎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是啊,」耳邊傳來趙謹煜低沉渾厚的笑聲。

「我怎麼,就這麼開心呢。娘子,為夫是不是很不孝。看著親爹發火,我就解氣。」

「夫君開心就好。」

想來趙謹煜對他皇帝老爹是積怨久矣,具體因為什麼,清芷暫不知情,也無意去刨根究底。畢竟很有可能觸及趙謹煜最深的心結,問得不好,不但得不到答案,反而會使兩人關系惡化得不償失。

清芷總覺得這事跟她的皇後婆婆有關,趙謹煜的一切乖張舉動都是從他母後去世後開始的。難道皇後死因真的另有內幕,跟皇帝有關。

「娘子,娘子……」

清芷緩過神,柔聲回應,繾綣低語最是動人。趙謹煜沉醉其中,摟在她腰間的大手隔著衣料撫模流連。清芷不敢動彈,任由他動作,提著心吊著膽,生怕他大手順勢往下模了不該模的地。

「娘子,為夫給你弄個太子妃玩玩,可好。」

玩玩,清芷嘴角抽了抽,你還真不拿太子當回事。

「王妃已經夠我玩的,不需要再進一步。人活著,自在就好。夫君做自己想做的事,開心就好。」

太子妃真沒那麼好玩,責任重壓力大。為了皇家血脈延續,不僅自己要有子息,還得笑著給太子廣納妾室開枝散葉,這活她干不來。

將來登位後,三年一次選秀,只听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想著就心揪。

縱使趙謹煜現在給她承諾,她也不敢賭。誰也不能保證,一旦登上了權利的至高峰,人依然如故。

「娘子心思剔透,為夫真是慚愧。」

趙謹煜心頭一暖,摟著清芷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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