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在善意與愛意之間
「哭了？」
阿飛突然間不知道怎麼辦了。他記憶里，神月兔幾乎就沒有哭過，那種死不認賬的任性和莫名其妙的驕傲以及過度脆弱的敏感復雜的構成了一個神玉兔的笨蛋個體。大概是和很多孤兒沒有安全感的心態相同，這樣的神月兔既是復雜敏感同時也把自己放到很高的位置上，不向任何人妥協。記憶里的小兔最多只是在難過的時候擠出兩滴假兮兮的眼淚撒嬌耍賴，沒想到這一次……
人都是脆弱的生物，哭泣也是一種宣泄的方式。一個的哭泣有很多種，比如嚎啕大哭，比如喜極而泣。但是，沒有一種，可以讓人覺得那樣的心疼。
人為什麼會哭泣呢？因為潛意識認為哭泣的時候，總會有人來幫助自己。但是這樣躲在角落，默默的哭泣，不吵不鬧的樣子，大概便是真的傷了心，連帶求助也沒有了的死心吧。
像是現在的小兔，沒有指責，也沒有哭訴，放棄了掙扎，只是一個人低著頭掉著眼淚的樣子，也許便是這樣的心態。
「好了，別哭了。」
伸手，想要擦干對方的眼淚，沒想到磨了好久，阿飛這才發覺紙巾手絹什麼的都不在身上。弄了半天，也只能束手無策的看著。
他對女人也好，女孩子也好，完全沒有理解她們心思好好溝通的高明辦法吶。
一時間，兩人便是這樣尷尬的站著，一個默默哭泣，一個無可奈何。
小兔低著頭，沒有說話。
看地上的情況，還在不停的掉眼淚。
「我說……」
阿飛覺得這個情況怎麼就莫名其妙的逆轉了，前幾分鐘里明明生氣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哎，不就是打你了一下嘛，好了好了，不打了。」
他伸出手拉了拉小兔的衣服，只可惜對方不打算給他任何反應。
「……」
「哎，神月兔？」
這個樣子還真是麻煩，哭什麼啊。阿飛完全不能理解現在的小女孩了，自己不管訓練多苦多累，一個人的時候孤單無依，或者受了傷被背叛什麼的，從沒有這樣過，果然小女孩的心思就是比較細膩奇特？
阿飛看著小兔，心里莫名升騰起一股煩躁。
「……」
「神月兔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直說。」
哭得阿飛心煩意亂，他沒轍了，只能妥協。現在就算神月兔任性耍賴要他去音忍村把宇智波佐助帶回來，或者直接干掉大蛇丸什麼的，他也認了。
「……清楚……」
半天了，小兔終于含糊的說出一個詞匯。
「什麼？」
阿飛立刻緊張的問。
「……大叔你……還沒有說清楚，是不是要我走。」
小兔猶豫了很久，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走就走，她才不會舍不得。
「你……在意這個？」
阿飛也有些意外，沒想到神月兔這個笨蛋哭泣的原因竟然是自己一時說出的話。
心里有某個地方好像被不知名的毛茸茸的東西輕輕掃過一下，阿飛看著低著頭的小兔，突然之間有種重新認識的錯覺。
說不上是開心得瑟還是其它的什麼，心里的滋味很是奇怪。這個從小到大照看的笨蛋，不知不覺的，竟然……意外自己一時的影響，更不解小兔奇妙的思維，阿飛頓時沉默了。
「你到底說不說，是不是要我走！」
看著沒有回應的大叔，小兔急了，突然推開阿飛，接著對著阿飛一陣大吼。
這一次，阿飛看清了她的眼楮。褐色的眸子里已經蓄滿了眼淚，不斷的溢出，不斷的下落，仿佛一條無法止息的河流，宣泄沒有盡頭。
為什麼突然覺得心里不舒服了……算了，就當自己只是做好事了。
「好了，真的別哭了。」
阿飛伸出手，在小兔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將小小的身體圈在懷里。
懷里傳來溫熱的感覺，以及淡淡的，少女特有的清香。觸及的時候，才突然發覺，原來一向張揚的神月兔其實是個很瘦小的女孩子，看上去他在平時並沒有好好注意這不太正常的縴細感。
小兔愣了一下，先是想要反抗，但慢慢的，隨著對方的手一下一下輕輕拍著自己的背，有種安心的感覺漸漸傳來。
漸漸的，也不掙扎了。
被這樣對待的時候，隱隱約約的，小兔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個時候好像也是有人這樣安撫著自己，不讓自己哭泣害怕……
小時候，小兔覺得很多東西都是不變的。
但是現在呢？還不是，只有一個人生活。
好比現在在身邊的大叔……身份，契約，朝顏，這樣的時光還能持續多久呢？小兔迷蒙的看著窗外的風景，那是好美的夕陽。恍惚間她想起了小時候坐在天台上看著木葉的黃昏，那樣的時光，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夕陽之下，兩人的身影重疊到了一起，唯美而溫馨。
只是，身後那道細長的黑色影子，就像預示了什麼，延伸到彼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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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晚上的時候，朝顏獨自找到了小兔。
「神月小妹妹，請不要這樣。」
站在小兔房間的門外，在小兔趕走她之前，朝顏先一步開口。
小兔有些郁悶的，沉著臉不爽的看著朝顏在自己身邊坐下。
「朝顏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很多年了喲，這家店也是，都快第七年了。」
沒想到朝顏一開口便是家長里短的話，小兔實在不明白她是來做什麼的。小兔明顯的糟糕臉色並沒有讓朝顏介意，反而她帶著淡淡的笑容，有些愉悅的自說自話。
「……朝顏生于泉之國沒落貴族之家，每天就是不停的學習貴族禮儀什麼的，真的好無趣。後來，家道中落了，才發覺只會這些的自己一無是處，只能流離失所。說起來，現在的生活真的要多虧了大人。」
「大人他……一直對我很好，從第一次見面起就是這樣，雖然朝顏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幸運。朝顏對大人很感激，只可惜能力有限，並不能為大人做點什麼。大人是個好男人，是女人的話自然會喜歡的，實話說，朝顏也不能免俗。」
听著朝顏的敘述，小兔的臉越來越黑。
「大人是個很特別的人，對嗎？雖然很多時候，朝顏對大人一無所知。神月小妹妹很幸運啊……朝顏沒有見過大人有如此波瀾的時候，因為神月小妹妹你，大人才會這樣的……那天你失蹤了，大人很著急，雖然他表面什麼都不說，但是朝顏就是知道。」
「你說夠了？」
小兔氣呼呼的說。
朝顏的臉色慢慢變了。
「你可能會覺得現在的話沒有邏輯，說真的，朝顏很多話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了。之前說了，大人是個很特別的人。但是神月小妹妹知道嗎，他卻是個不應該讓女人愛上的人。朝顏愛慕著大人，很多年，不惜一切，卻也無可奈何。」
「沒有立場，沒有名分，甚至不願意被知曉，朝顏是這樣覺得的，但是朝顏不後悔。」
「雖然，有時候，還是會覺得辛苦。」
朝顏抿抿唇。
「神月小妹妹，即便如此，還是同朝顏一樣喜歡上了大人嗎？」
「你在說……什麼啊！那可是大叔！！」
小兔驚異于朝顏這樣的說辭，在她的心里，大叔就是大叔而已，什麼愛慕不愛慕的？！
否認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想起大蛇丸的話。她和大叔之間，一切的開始只是因為一個奇怪的契約，這個未知的聯系將他們突然湊到了一起。但是，她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契約，可以維持到永遠的呢。
心中閃過瞬間的驚惶。小兔抬眸看著朝顏，一瞬間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無措的自己。
她突然明白了一點——這麼多年了，無關喜歡，她只想和大叔一直一直在一起。只是在一起而已，不要分開。她不想回到那種無依無靠的日子，那樣的寂寞簡直可以輕易將她凍死。
「是嗎……朝顏倒是覺得像是大人這樣的男子，很少女人會不動心呢。」
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朝顏努力的笑了笑，眉宇間頗有幾分無奈。
「啊，老女人倒是很喜歡包養他吧。」
回過神，看到朝顏這樣失落的樣子，小兔心底有過一絲不忍，嘴上繼續沒心沒肺，心里卻亂得像被貓咪撓過滾過。
「不管怎樣，朝顏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情讓你們之間有所誤解，所以……」
朝顏想要說出一點安撫的話，無奈到了嘴邊，她卻說不出口了。
對朝顏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當然是大人。
但是，親手將自己最重要的人推了出去，即便是可以看到一個更好的他，她也難以做到啊。
女人，說到底，就是一群心思狹隘的生物而已。
「討厭，都說了不要在我面前說這些了！我不管了，你們愛干嘛干嘛！」
小兔看到朝顏衣服想哭卻強撐笑顏的樣子，更心煩了。
這樣的朝顏，總讓她覺得似乎虧欠了什麼一樣。
朝顏看了小兔一眼，沉默片刻，終究是嘆了口氣。
她走出小兔的房間，為自己的沖動不明智而低落著。
「——你多事了，朝顏。」
阿飛一開始就知道朝顏的做法，他沒有阻止她什麼，但是真的被這樣在背後說法，阿飛還是不覺得高興，甚至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大人？」
朝顏有些驚訝，很快的，便了然了。
「大人，朝顏不希望您和神月小妹妹之間誤會什麼。」
「你不是愛慕我嘛，怎麼，還想做好人？」
阿飛用手捏住朝顏的下顎，抬起，讓她直視著自己。
不管怎樣，他果然還是很討厭這種自作主張的性子。
「大人……您到底是什麼想法呢？朝顏好想知道。」
被這樣對待，朝顏也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盡管現在骨頭痛得像是碎掉一般。
「每一次，朝顏總覺得，您在透過朝顏，看著誰。大人，朝顏也是女人，不是只要在床上就可以得到慰藉的玩物。」
「大人，您的心在哪里？就算是在別人的身上，朝顏也希望……」
「夠了！」
阿飛一把甩開朝顏，看著她因為步伐不穩而差點摔倒。
「再說一句，殺了你。」
朝顏的眼眸閃過一次苦澀，半扶回廊的柱子，身體微微發顫。
即便如此，她還是認真的望向阿飛，望向這個她愛慕到軟弱的男人。
輕輕的，她閉上了眼楮。
然後，唇邊細細的幾近喃喃自語卻不至讓阿飛听不到的聲音。
她說。
「朝顏想知道……大人，真的……沒有喜歡神月小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