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遲兒,凌迦那邊我得去哄哄,至于蘭玉,你無需憂慮,他必能懂你」,天恆站起來,將披蓋的寒衣替我拉好,隨即而去。他從來不是個為情緒左右之人,縱然是在那樣的一番剖白之後,仍然能夠堅定不移的做他要做之事。
世人都道,成霸業者需無情,我卻以為不然,成霸業者需得有情,蒼天給人七情六欲,那是本性,本性使然,人就是情物,情之所鐘,正在我輩。無情之人,何以以心治天下。然而,情之所鐘,不為情困,才是真正的上情。
天恆,那是個天下可托之人呢。
我就地躺下,舒展四肢,枕了手臂,神游太虛。
夜里,我就要再見到蘭玉,經過方才,我不會再避他,我從天恆那里學會了如何面對,天地逆旅,光陰百代,有生之年,能夠與師兄相對一日,我便心無雜念待他一日。我戀他,與旁人無干,與旁事無關,江山、天下、王妃、父兄、娘親……誰也阻不了我待他好,便是我自己,也不能阻止。師父常說,魔由心生,我中了自己的心魔,我的猶疑,傷了我心上的人,從此往後,我再不會讓他借酒垂淚。他贈我乳名,念念一生換我平安喜樂,我便還他一心一意,此生不渝。
原來,下定決心,只需要一瞬就已足夠。
我喚來竹景,讓他去采買些獸皮、絲布與棉花。
往年在山中,每到冬日,蘭玉的腿膝處便凍的難受,山中獵戶也有來賣護膝的,皮倒是極好的皮,只是做工不夠精細,柔韌也不足,蘭玉常年坐在木輪椅上,雙腿彎曲之下,難免不舒服。而我,因在家中時就連雪天也頑皮,娘親倒是想出了一個極好的辦法來保護我的小膝蓋,她將皮料裁成三截,再用最柔軟的絲布裹了棉花連接,如此這般,既保暖了又方便我四處亂跑。于是,八歲的我學著娘親的模樣,將師父替師兄買來的護膝剪了開,再縫、縫、縫……結果,縫的全然不是個模樣。
師父氣的跳腳,罵我弄巧成拙,我比他更生氣,大聲嚷嚷,說那護膝師兄戴了不舒服,說師父不關心師兄,說師父太大聲吵的屋檐積雪也落了下來。
那時的蘭玉,笑眯眯的看著我,笑眯眯的模我的頭,笑眯眯的撫弄我緊皺的眉、撅起的唇,待到師父氣的跑掉,又笑眯眯的拿出針與線,將那護膝縫成了我心中想的模樣。
我驚訝的瞪大眼楮,抱著師兄的手臂咯咯笑,師兄是神仙呢,我不說也知道我怎麼想。
之後,蘭玉又找來許多的圖譜與針法書籍,手把手教會了我的針線活。于是,每一年,深秋之時,我便跑到山林更深處,向那經驗最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