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淨業汝當知,一切諸眾生,
皆由執我愛,無始妄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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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已是身在北疆軍營,手邊,是蘭玉趴睡的腦袋,不遠處,莫相離歪在軍塌中。桐油火燭燃燒的至為熾烈,外面該是深夜吧,軍帳內如同白晝。一個縴瘦的身影拉長在軍帳之上,那光潔的腦袋已經說明了身份,這一次,我不再看得到他合手為掌,不再听得到吟誦經文。如今,他不求佛了嗎?
我抬了抬手,發現胸口一陣疼痛,剛出口的一個字淹沒在唇邊,「師……」
然而,手邊那人瞬即醒來,對我露出了最為溫潤的微笑,那笑如同當日初見,他轉出大石之後一般。有一個瞬間,我仿佛回到了當初,而這中間的幾許流年,不過是午後一夢罷了。
「囡囡……」蘭玉溫柔的撫模我的額頭,像是兒時我發熱時一般,輕輕替我撫開額發幾許,「不乖的孩子,只會闖禍。」
他可不會像他人般的安慰我,只要他在身邊,那便是最好的傷藥,只有他看著我長大,只有他扶持我長大,只有他用心供養我長大,他從來舍不得對我說一句重話。如今,該是要有什麼樣的擔心,他才會這般的責備于我啊。
我拉起他的手掌,輕蹭臉頰,這是始終伴隨我一生的溫暖,「師兄……」,我剛開口,便閉了嘴。我伸臂要蘭玉抱,他愛憐的將我擁入了懷中。由身體傳來的疼痛,我知道,我的肺怕是再不能經歷一次傷了,我乖乖的蜷在蘭玉懷中,微微喘息著。這麼些年的傷痛終究還是留下了不可抹滅的痕跡,我的聲音,將永遠如沉痾難除。
「師兄……」我又試著喚了一次,聲音依舊難听。
「不要說話,囡囡,肚子餓了吧,瞧,這是你愛吃的」,猶如變戲法般,蘭玉從一旁撈出一個米團子,輕輕的送到我的唇邊。果然是我愛的呢,淡淡的茶香彌漫鼻端,這是我與蘭玉兒時自己研制出的別樣味道。猶記那時,圓滾滾的我跳上師兄的膝頭,舉著一個不圓不扁的米團子,得意非凡的非要他嘗,可憐的師兄,那一日已經被我強塞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到口中,可仍然微笑如蘭的輕輕咬下了一口,然後,在我滿懷期待的注視中,輕輕的點了頭。哇……我歡呼的掛到他脖子上咯咯咯笑開。
只是,在這軍營之地,他究竟用了何種方法,做出這難得的米團子?
我輕咬輕咽,每一口都帶著疼痛,可那自下山之後便斷了的繾綣溫暖又回到了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