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死還不一定呢。」
稻垣再次抽出符咒,默念咒語,趁著氣勢放飛出去。符咒化成凌厲的光刃迅猛地朝著鞭劈去。
「不管來多少都一樣。」
鞭揮起雙手,風鞭從揮動的軌跡里生出,和光刃激烈的踫撞,卷起漫天的塵土。緊接著,風鞭和光刃兩股力量相互抵消,但殘留的風力還是朝著稻垣刮去。
用手肘擋住臉,但還是被逼退了一步,臉上被刮出幾道口子。
就趁現在!
鞭被帽檐打下的陰影下勾起得逞的偷笑。
就在鞭揚起一只手,醞釀著颶風準備最後一擊的時候,魔怪發出了不可名狀的叫聲,黑色的尖銳利爪向外突起,脖子上圍繞的突起突然放出光澤,頭上的紅色印記像是在燃燒一樣,在空中高高躍起,朝著鞭撲了過去。
「『紅蓮之刃』!」
魔怪化作一道紅光射了過去,但鞭把颶風朝著自己腳下的地面砸下去,借著風力的反沖力躲了過去。
躲過去了嗎。
紅光散去,魔怪四肢著地,恢復成白色的魔怪樣子,透著霞色的眼里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鞭漂浮在空中,下半身是詭異的黑色螺旋狀。
「你們竟敢傷我!」
惱怒的說完後,拼命的揮舞雙手,將密密麻麻的風鞭砸向地面。
「送你們去黃泉上路!」
魔怪憑著小巧的身體,靈活的穿梭在風鞭之間的空隙里。
稻垣擋在柚蘿前面,用手指在空出畫出一個五星芒,五星芒的印記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將風鞭抵擋住。
小部分的風鞭被彈出去,在地面打出深深的鞭痕。
五星芒的光芒有點不穩了,忽明忽暗,眼快就要黯淡下去了。到時候,當五星芒散去,稻垣和柚蘿將會完全暴漏在風鞭之下,被撕成碎肉。
「你快走,不要管我。」
柚蘿一手捂住受傷的肩膀,掙扎的站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傻話呢。」
能走的話就帶你一起走了,你以為打架好玩嗎?
稻垣苦撐著五星芒印記,全身的靈力不斷供給它,但自己的靈力也快耗盡了。
「貪狼!」
柚蘿放飛式神符紙,但由于體力達到了極限,靈力更是耗得所剩無幾,不由自主的單膝跪倒在地,式神符紙也飄落下來,被風卷走。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柚蘿不甘心的想到。
「陰陽師也不過如此嘛。」
鞭夸張的咧開嘴,輕蔑的看著下面苦于支撐,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稻垣和柚蘿。
「去死吧!」
又揮出一道風鞭,打破了五星芒的防御。
稻垣反射性的閉上眼楮,用手肘擋住臉。
「還沒問過我呢。」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從手指縫間,露出些許耀眼的紅光,稻垣放下手臂,就看到一個身軀健壯的成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前。
「你是……魔君?」
听到稻垣的聲音,男子回頭關懷的看著他。
「沒事吧?」
稻垣深吸一口氣,說道︰「魔君,既然能變身為什麼不早點!」
「有能力解決的事就不要想依靠著別人,還有,不要叫我魔君,這個樣子要叫我紅蓮。」
男子的面容精悍,給人一種凌厲的感覺。眼楮細長而清秀,眼楮里閃耀的是火焰燃燒時發出的金色,嘴角兩邊露出尖牙,頭上還帶著一個金箍,耳朵是和精靈一樣的尖耳,穿的和在寺廟里供奉的佛像一樣。
「你以為換個樣子就能糊弄我嗎?」
鞭不屑的「切」了一聲。
「跟那兩個人類一塊兒受死吧!『怪異-八陣風壁』!」
像是樂隊指揮一樣,雙手不停地按照一種特殊的軌跡揮舞,鞭的身體兩側兩股微風成螺旋狀開始旋轉,在他的控制之下,快速的吸收周圍空氣中游離的風之力,形成了兩股龍卷風以摧毀一切的氣勢向紅蓮他們席卷而去。
面對這攻擊紅蓮卻是淺淺的笑了。
「比起太陰來說,你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太陰?這不是十二神將之一嗎?為什麼魔君,不,是紅蓮的口吻如此熟稔。
稻垣目光復雜的注視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紅蓮。
其實,自己一點都不了解魔君吧。就像為什麼一直呆在自己的身邊,雖說平時和魔君吵歸吵,但都是他在照顧自己吧。還有為什麼要偽裝成弱小的魔怪樣子出現?自己都不知道。
紅蓮毫無畏懼地舉起一只手,手腕上的薄布隨風揚起,炙熱的火焰也隨之揚起。
「去吧!」
夾雜著怒吼的炎蛇分別纏繞上龍卷風,龍卷風居然在變小,就像被火焰蒸發掉一樣。龍卷風消失掉後,炎蛇一點都沒有受影響,繼續向鞭襲去。
「怎麼可能!」
鞭的哀鳴隨著身體被炎蛇緊緊勒住而咽下喉嚨,自己也重重的摔了下來,揚起一片灰塵。火焰在鞭身上舞動著,任鞭怎麼哀嚎火焰還是緊緊束縛著他的全身。
紅蓮冷漠的看著,在火焰的照耀下,他深紅色的及肩的帶著點粗糙和凌亂的頭發上跳躍著金子般的光澤。
「就憑你也敢在我騰蛇面前狂妄!」
那個,難道是!
奴良滑瓢的瞳孔震驚的放大。
傳說中的十二神將之一,主畏懼,司驚恐的凶將騰蛇!
「總大將……」
納豆小僧害怕的閉上眼楮,拉著奴良滑瓢的衣角瑟瑟發抖。
即使在大樓的頂部,和戰斗的地方隔了老遠,但騰蛇激蕩的清冽的神之氣息還是讓納豆小僧恐懼不已。
「紅蓮,夠了。」
稻垣抓住紅蓮的手。半眯著眼確認稻垣的意願後,紅蓮手輕輕一揚,纏在鞭身上的火焰也隨之消失。
「反正他也沒還手之力了。」
紅蓮說著,全身被紅光包圍,紅光散去,又恢復成了魔怪的樣子,躍到稻垣肩上站著。
「難道要放過他嗎?」
柚蘿兩眼充滿殺氣的盯著躺在地上動也動不了的鞭。
「怎麼可能。說,誰派你來的!」
稻垣拿出身上的數珠和符紙,在鞭眼前晃動著。
「……你是在恐嚇嗎……」
魔怪的腦袋都滴下一滴汗了。
「才不是。我是很有禮貌的提問。」
稻垣扭頭跟站在自己肩上的魔怪一本正經的說道。
被威脅的鞭仰著頭,身上有焦焦的味道,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即使在這種悲慘的境地下,還是嗤笑著,仿佛受到死亡威脅的並不是他一樣。
「讓我來,你這樣是沒用的。」
柚蘿走到鞭跟前,放飛式神符紙。
「貪狼!」
隨之話音落下,貪狼現形。
貪狼巨大的頭顱湊近鞭,張開狼嘴露出猙獰的牙齒,嘴里滲出的口水滴在鞭的傷口上,傷口傳來的痛感惹得他一陣抽搐。鋒利的牙齒抵在鞭的脖子上慢慢地廝磨,要是再往下一點,牙齒就要刺破喉嚨了。
「你老實給我交代,否則……」
柚蘿故意壓低聲音。
「你的腦袋和身體就得分家了。」
見柚蘿如此作為,稻垣和魔怪都大感意外的看著她,好像第一次才認識她一樣。
「哈哈哈———」
鞭猖狂的笑出了聲,不顧貪狼的牙齒刺進脖子里。
「風,是永不止息的!」
說完,鞭的身體化成黑煙隨風消散。貪狼也變回符紙,飛回柚蘿手里。
「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恐怕老夫就遭到那妖怪的毒手了。」
奴良滑瓢提著塑料袋走到柚蘿和稻垣那里,納豆小僧就混在塑料袋里。
「老爺爺,你沒事啊。」
柚蘿左看右看,見奴良滑瓢沒事才舒了一口氣。
自從來到浮世繪町後就好像一直不在狀況,先是被妖怪救了,後來又冒出一個比自己更厲害的同齡陰陽師,越來越討厭這樣沒用的自己了。
柚蘿握著拳自我厭惡道。
像是看出柚蘿的心事,奴良滑瓢又加了句。
「尤其是小姑娘你,要不是你先把妖怪攔住,佑少年來了也沒用。」
听奴良滑瓢這麼說,柚蘿又恢復精神了,眼神放光。
「老爺爺,我一定會加倍努力修行,消滅更多的妖怪!」
跟食物一起混在塑料袋里的納豆小僧已經眼淚汪汪了。
總大將,你為什麼要鼓勵陰陽師啊。
但也只是想想,別說出聲了,連動也不敢動,唯恐被柚蘿發現。
「听到沒有,半吊子,你也要努力才行,要不然會被趕上的!」
魔怪對稻垣說道。
「不要叫我半吊子!」
稻垣反駁道。魔怪和紅蓮怎麼會是同一人呢,性子也差了太多吧。
柚蘿發現奴良滑瓢笑眯眯的看著稻垣和魔怪的互動,猜測道。
老爺爺也看得到嗎?那陸生君大概是遺傳了老爺爺的體質吧。
「小姑娘你還不回家嗎?」
天色有些昏暗,路燈也亮起了。
「那老爺爺呢?」
「我和佑少年一條路,他會陪我一起走的。」
「那就告辭了。」
柚蘿揮手告別後,先離開了。
「奴良爺爺,我們也回去吧。」
「我就不回去了。」
稻垣詫異的看著奴良滑瓢。
「總大將,那怎麼可以!」
納豆小僧激動地從塑料袋里跳出來,拉著奴良滑瓢說道︰「現在情勢這麼緊張,還要玩失蹤嗎?」
「納豆,你不想跟著就回去。」
奴良滑瓢轉而對稻垣說。
「佑少年,你回去和陸生說一聲,就說我走了,奴良組就按之前說的那樣辦。」
說完不等稻垣答應是否,轉身就走。
「總大將,等等我!」
納豆小僧在後面一邊喊,一邊追了上去。
「走的真瀟灑。」
稻垣看著奴良滑瓢說走就走,不拖泥帶水的消失在地平線的身影,感慨的說道。
「回家了,別磨磨蹭蹭的。」
魔怪走在稻垣腳邊,縴細的尾巴一搖一搖。
「……紅蓮,就是神將騰蛇嗎?」
稻垣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沒錯。」
魔怪的反應很冷淡。
「那剛才的火焰就是紅蓮業火嗎?可以焚燒世間一切污穢的神火。」
稻垣彎腰抱起魔怪,略帶興奮地說道。
焚燒污穢的神火……
魔怪透著霞色的眼楮里映著稻垣的容顏。
「你是那麼認為的嗎?」
「不是嗎?」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魔怪又坐回稻垣的肩上,縴細的尾巴繞著他的脖子垂下。
「吶,魔君為什麼不用真身跟在我身邊。」
在回家的路上,稻垣問道。
「這樣多方便啊,不用走路還可以賴在你身上。」
魔怪的腦袋靠在稻垣脖子上,感受著生命的脈動,這樣才會安心,身邊的人是活生生的,而不是只是一塊冰冷的石碑。
「說到底還是魔君太懶了吧。」
稻垣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搖頭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