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夜（三）
沈嘉洛面無表情地看著顧睿搖搖晃晃地把蕭彥晨扶了起來，問道︰「……你打算干什麼？」
顧睿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開.房，上.床。」
「……」沈嘉洛結結實實地咽了口口水，努力淡定道，「和這個男人？」
顧睿斜睨他一眼︰「怎麼，一起？」
「……」沈嘉洛搖晃了下，嘴角抽搐道，「難道你口中的‘TA’不是‘她’而是‘他’？！」
「什麼他來他去的？」顧睿不耐地咂了咂嘴。
「你說你不喜歡女人是真的？！」沈嘉洛幾乎整個人都蹦了起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顧睿嗤笑道。
「但、但是……」沈嘉洛愣住了。他腦子里一下子想到很多事情，譬如原來顧睿真的不喜歡喬雨昕，原來顧睿真的喜歡男人，那之前這樣接近他難道是……想佔他便宜？……沈嘉洛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
但是回想剛才顧睿跳舞時的樣子…真的有種在勾.引他的感覺……但是看他剛才的樣子，他明明是喜歡眼前這個男人啊。
沈嘉洛模了模下巴，看了看蕭彥晨的著裝，覺得可能是什麼有錢人。難道顧睿是因為太窮了所以追不到人家？
見沈嘉洛呆站在旁邊，顧睿扶了扶蕭彥晨，無奈他已經醉得路都走不好了，整個人晃來晃去的，連帶著顧睿都好幾次摔倒。皺了皺眉，顧睿使喚道︰「沈嘉洛，幫下忙。」
「啊？哦哦……」沈嘉洛連忙跑到蕭彥晨另一邊扶住。
兩個人扶著蕭彥晨出了夜店，一到外面，半夜冰涼的空氣就把三個人凍得結結實實。沈嘉洛和顧睿都打了個冷戰，蕭彥晨迷迷糊糊的，本能地往顧睿那兒縮了縮。
顧睿瞧了瞧他不省人事的樣子，蹙了蹙眉，用一只手環住了他的肩，把他摟緊了點。
沈嘉洛見他這麼關心這個男人的樣子，心里暗暗咋舌。
「現在怎麼辦……」沈嘉洛問道。
「我和他去賓館，」顧睿指了指旁邊，「你不用過去了。」
「……」沈嘉洛遲疑道，「那我去哪兒？」宿舍樓晚上十一點就關門了，現在已經快半夜一點半了。
顧睿聳了聳肩，認真地建議道︰「進去勾個女人，也去開個房睡一覺算了唄。」
沈嘉洛黑著臉說道︰「算了，我自己去開個房！」
最後到了賓館，沈嘉洛自己開了個房間，顧睿和蕭彥晨開了個房間。
在電梯里的時候，沈嘉洛猶豫道︰「…你這樣算不算酒後亂.性？」
「管他呢。」顧睿淡淡道。
「…要是他醒來了怎麼辦？」
「那就在他醒來之前走人。」
「……」雖然覺得十分不妥當，但是沈嘉洛蛋疼地覺得他還管不了顧睿。擔心地看了眼靠在顧睿身上爛醉的男人，沈嘉洛走出了電梯。
電梯再上升了兩層樓，顧睿就扶著蕭彥晨出去了。
吃力地把這麼個大男人扶到他們的房間門前，用房卡刷開門，里面的燈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關上門，顧睿扶著蕭彥晨，把他放到了床上。
一張大床上兩個枕頭，看那老板娘給房卡時的淡定樣，估計也沒多想什麼。抓了抓腦袋，開了暖空調，顧睿就進了廁所。
洗了把臉，總算徹底清醒了。
吐出一口氣，看著鏡子里床上蕭彥晨睡得死沉死沉的樣子，顧睿無語了。睡成這副樣子，今天別想干什麼了。不過什麼都不干總比他被女人騙走干點什麼的好。冷哼一聲，把毛巾弄濕，顧睿就走出了廁所。
前世只有蕭彥晨照顧他的份，每次都是他喝得東倒西歪，蕭彥晨把他帶到賓館里，這一次倒是徹底反過來了。
坐在床邊給蕭彥晨擦著臉，顧睿越想越不爽。
本來他今晚的計劃是喝喝酒，跳跳舞，順便把沈嘉洛那家伙勾.引到手，沒想到竟然踫到了他！還看到那個女人趁著他喝得爛醉要把他帶走！
真是搞不懂，看他現在活的也挺滋潤的，什麼事情想不開喝成這樣？
想起剛才在那兒蕭彥晨迷迷糊糊叫著「小澤」的情景，顧睿的手頓了頓。他現在…還愛著肖澤？他沒發現現在的肖澤和以前的肖澤已經不一樣了嗎？還是即使發現不一樣了，依舊愛上了那個新的肖澤呢……
顧睿自嘲地想，也對吧，正常人都看得出現在那個肖澤比起以前要優秀多了，有誰會喜歡那樣邋遢頹廢粗魯的原肖澤呢？
蕭彥晨估計是因為肖澤被江晟追走，所以才難過成這樣的吧。那上次那個李成然和他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如果現在李成然和他在一起，那麼他沒理由傷心成這樣啊！李成然看起來不像是會隨便劈腿的人……
這樣一想，心里又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顧睿發著呆，心想，過去的一切，真的已經從他身邊消失了。不管是朋友，還是親人。
不過他心里倒並沒有討厭那個肖澤。現在那個肖澤，挺努力也挺可愛的，沒什麼讓人討厭的地方，因此即使他奪走了他的身體，他也不會討厭他……
或許，前世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重視過自己身邊的東西。
因此當這些東西全部消失的時候，他沒有過多的憤怒，生氣完了就好了，除了心里有點空虛，倒也沒什麼。畢竟他本來就是得過且過的人。
坐在床邊發著呆，過了半晌，顧睿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手機，已經半夜兩點了。
既然回不去夜店，那就干脆睡覺吧。
這樣想著，把毛巾隨便一扔，剛想躺床上去，一回頭，卻見蕭彥晨已經睜開眼楮了，還炯炯有神地盯著他……
顧睿的動作一頓，凶巴巴道︰「瞪什麼？！」
蕭彥晨轉了轉頭，看了看周圍，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點頭疼。沉默半晌，他聲音沙啞道︰「賓館？」
「難不成還是你家。」顧睿翻著白眼道。
「……水。」
「……嘖，真麻煩。」
拿了瓶礦泉水給蕭彥晨，顧睿想了想，還是從廁所里灌了點自來水到電熱水壺里，然後開始燒熱水。
第一次燒完的熱水全部倒光，然後再灌滿冷水燒一次。
這次燒完之後，顧睿把水倒到杯子里，頭也沒回就問了句︰「熱水要不要？」
「……」看起來似乎是猶豫了幾秒，蕭彥晨回答道，「好吧…」
……這麼勉強干什麼……
第一次照顧別人，對方還表現的這麼不情願，顧睿越想越憋火，把熱水遞給蕭彥晨的時候整張臉都是黑的。
此時已經坐起來靠在了枕頭上，接過熱水喝了一點，蕭彥晨閉了會兒眼楮，睜開，疲倦道︰「你叫顧睿？」
顧睿楞了楞。
蕭彥晨緩緩瞥了他一眼︰「上次元旦晚會的時候？」
被他那種陌生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舒服，顧睿別開眼，冷淡道︰「恩。」
沉默了會兒，蕭彥晨問道︰「為什麼，我和你，會在這個地方？」
顧睿詭異地勾起唇角，伸出手指抬了抬蕭彥晨的下巴，冷笑道︰「沒看見剛才那位小姐，很失望？」
蕭彥晨微微楞了楞，揉了揉額角，蹙眉道︰「我不記得了。」
「你就什麼都不記得吧，哪天被人賣了沒人管你！」顧睿賭氣地爬到床的另一邊，側過身子抱著被子就睡了下去。
空氣里沉默幾秒，顧睿只听到他背後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他冷冷提醒道︰「關燈！」
蕭彥晨頓了頓，搖搖晃晃起身，走到牆邊「啪」一聲關掉了燈。
窗簾沒拉，只有一點點光線。
蕭彥晨走回床邊，安安靜靜地躺下。
顧睿睜著眼楮干躺了會兒，突然間想起被子都在自己這兒，隨即惱火地扔了一半被子到身後。
豎起耳朵听了半天，沒見身後有動靜，顧睿徹底無奈了，吐出一口氣，轉過身，坐起來，把被子給蕭彥晨蓋好。對方閉著眼楮，睡得不要太香。
顧睿盯著蕭彥晨的臉，看著看著，就覺得鼻子有點酸。揉了揉眼楮，他心想，要不還是去沈嘉洛的房間和他擠擠算了？……他怎麼可能就這樣和蕭彥晨睡在一間房間里，怎麼可能睡得著……
他是來找他干活的，又不是來和他睡覺的……
猶豫片刻，顧睿伸出魔爪，捏了捏蕭彥晨的臉，粗魯道︰「喂，醒醒！」
蕭彥晨躲著顧睿的手，但是怎麼都躲不開，臉都被捏疼了，終于迷迷糊糊微微睜開眼簾，但是顯然意識不怎麼清醒。
「說說看，上次看到那條微博之後你怎麼著了？」顧睿趴在床上，兩手撐著下巴，輕聲問道。
蕭彥晨微睜著眼，緩緩眨著眼楮，看著他，听著他的話，但是估計腦子里什麼都沒。
「唔，還有，上次肖澤怎麼跟你介紹我的？」
「你到底有沒有找過我？」頓了頓，顧睿問道，「你壓根沒發現我已經不見了吧？」
蕭彥晨的目光跟隨著顧睿。顧睿雙手撐到了他的頭兩邊，微微俯，呼吸都噴在了他的臉上。
「你出國了？他媽你出國怎麼不和我商量商量？」
「還有啊，你和那個李成然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你現在口味已經變成這樣了？！」
「阿晨？喂，醒來回答一下啊！」顧睿仗著蕭彥晨腦子不清醒，輕拍著他的臉。
「他媽的你氣死老子…老子就再也不理你了…」頓感無趣，顧睿翻了個白眼，再次躺了回去。
剛嘆了口氣，忽然間身後那人就沉沉壓了上來。
顧睿一驚，睜大了眼楮，連忙伸手扶住他的肩。
對方壓在他身上，頭埋在他的肩窩里，炙熱的呼吸一下一下拂著他的後頸皮膚。顧睿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脖子，只感覺到對方緊緊抱著他，還特難過地在他耳邊叫著︰「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