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渣受從良時（三）
傍晚的時候，顧睿把自己收拾好之後，沉默出門了。.
顧母很想問他想去哪兒，但是看到他的表情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隱隱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糟糕了——
實際上就連顧睿自己都是這麼想的。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心想。
這件事情再發展下去，他和蕭彥晨就真的玩完了。不管蕭彥晨現在心里想的是什麼，他顧睿不會允許這段感情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結束的。
一想到肖澤說的那句「明天他就要回美國了」，顧睿真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感受。
蕭彥晨怎麼能做到這種地步呢——顧睿自認連他都做不到這種地步，蕭彥晨怎麼做的出來呢？明天就要出國，而他竟然一點也不知情！蕭彥晨是要徹底拋棄他了嗎？但是這件事情明明沒有嚴重到這種地步，明明是一個解釋就可以解決的！
顧睿怎麼想也想不通。
如果不是肖澤留了一個心眼，打電話過來試探了下，不然明天他知道消息的時候是不是蕭彥晨已經在飛機上了呢？
雖然是夏天，但是顧睿的雙手冰冰涼的。
走在路上，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就這麼徒步走到了蕭宅所在的別墅區，顧睿按著記憶中的路線轉過了好幾個彎。
雖然已經是五六點了，但是天色還很亮。
顧睿經過肖宅的時候，看見門前兩個身影，腳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來。
肖父和肖母把藤椅搬了出來，坐在肖宅前的一片草坪上。
他們身旁還放了一把電風扇，電風扇「呼啦啦」地吹著，肖父翻著報紙，肖母小聲跟他說著什麼，兩個人愜意不已。
顧睿沉默地站在那里，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站在另外一個世界，看著他們兩個似的。
仿佛感覺到了顧睿的目光，肖父抬起了頭，往他這兒看了過來。肖母楞了楞，也順著肖父的目光看了過來。
肖父原本就不是一個特別會笑的人，就算面對著肖澤的朋友，也不一定會露出什麼笑容。
顧睿心里知道這點，所以只是扯了扯嘴角，向他們點了點頭。
肖母笑著向他揮了揮手，顧睿笑了笑，就繼續往前走去了。
別墅區的小路上沒什麼人影，顧睿獨自一人走到蕭宅前，就看見客廳的燈光全都亮了起來。通過窗戶還能看見里面的幾個人影。
顧睿收緊了十指，只覺得明明是溫暖的晚風，吹到他身上卻涼颼颼的。
蕭彥晨知道他來了嗎？蕭父蕭母又知不知道？
看到他的時候，他們會是什麼表情呢？
顧睿忽然間就覺得有些泄氣。他都快渾身沒力氣了。
為什麼事情就變成這樣了呢？
剛想邁步往門邊走去，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顧睿嗎？」
顧睿微微一愣，轉過身，就看見蕭母頭發扎起，身前圍了一條圍裙，一身居家裝站在他身後。
顧睿遲鈍道︰「…蕭阿姨好。」
「我剛去扔了包垃圾，」蕭母笑著說道，「怎麼站在這兒啊？趕緊進去吧！」
「呃…」顧睿沒反應過來，蕭母就越過他往門邊走去了。走了幾步發現顧睿沒跟上來，她轉過身疑惑道︰「怎麼，你不是來找晨晨的嗎？他明天就要去美國了，今天幾個朋友都來家里玩呢！」
「…恩。」沉默幾秒，顧睿就跟了上去。
蕭母打開門的一瞬間，顧睿就看見了里面的情形。
蕭家客廳里擺的那張餐桌本來就很大，此時被挪到了客廳中間。客廳里有很多人，一些是顧睿認識的，還有一些是顧睿不認識的。一群人在另一張桌子上玩著牌，另外一些人聚在一塊聊天，或者玩著別的游戲。
顧睿看到了李成然，車恭驕，肖澤，江晟，還有一些他們高中的同學，另外一些顧睿沒見過的可能是蕭彥晨的大學同學。布萊克當然也在場。
看到顧睿的時候，肖澤他們笑著向他打了個招呼，李成然咋呼道︰「你終于來了啊！」
車恭驕則是向他使了使眼色，樣子可笑至極。.
顧睿環視了一圈也沒看到蕭彥晨的人影。
「晨晨剛上樓了，你要不要上去找他？」顧母用下巴點了點樓梯說道。
「不用了，」顧睿笑道，「等他下來好了。」
「恩，那你坐會兒，或者跟他們去玩玩游戲，」蕭母笑著說道，「我繼續去燒菜了。」
「麻煩你了阿姨。」顧睿說道。
看著蕭母走進了廚房，顧睿微微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次遇到蕭母，她對他…似乎忽然間熱情親切了很多？
見顧睿獨自一人站在那兒，肖澤走了過來，小聲道︰「你喉嚨怎麼樣了？」
顧睿清了清嗓子，說道︰「沒什麼。」
「蕭彥晨在樓上，你…要不要上去？」肖澤問道。
「不去了，」顧睿聳了聳肩，吐出一口氣道，「見面了估計也冷冰冰的…再說了唄。」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肖澤無奈道，「還好你來了。」
「…反正謝謝你了。」顧睿別扭道。
肖澤微微一愣︰「什麼？」
「我說謝謝你了，」顧睿生硬地說道，「雖然就算知道這種事情也不知道能干什麼…不過還是謝謝你通知我！」
肖澤怔了片刻，笑了出來︰「沒什麼，你和蕭彥晨都是我朋友麼。」
兩人坐到了沙發上，沒聊一會兒，蕭父就走了下來。
蕭父看見其他人都沒反應，看到顧睿時卻朝他招了招手。
顧睿和肖澤都愣住了，兩人面面相覷了會兒，顧睿起身走了過去。
蕭父特意站在樓梯口，沒有走過來。顧睿過去之後，蕭父攬住了顧睿的肩膀，帶著他轉了個身，然後把一把小剪刀塞到了顧睿手里，小聲說道︰「小顧啊，幫我把這個拿給你蕭阿姨去。」
顧睿看著手中的一把小剪刀，楞了片刻。
蕭父輕咳兩聲，說道︰「你來做客的還讓你幫忙做事，不好意思啊。」
「呃…沒事，」顧睿眯起了眼，抬頭看著蕭父，斟酌了下語氣說道，「那個…叔叔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恩？」蕭父滿臉迷惘，連忙搖頭說道，「沒有啊，有什麼事？」
「……」
顧睿帶著滿臉狐疑的表情，走去了廚房。
蕭母看見他進來時楞了楞，瞥見他手中的小剪刀時，臉上疑惑的表情就被收了回去。
她跟顧睿道了聲謝，就把剪刀接了過去，隨後把一袋醬油給剪開了。
顧睿挑了挑眉，往一旁的牆壁上看去——那兒明明掛了兩把大剪刀，而且看那樣子完全不像是生銹到沒辦法用的。
蕭母剪開醬油之後說道︰「顧睿啊，我這兒稍微有點忙，你過來幫我下？」
「恩，好啊。」顧睿乖乖應道。
看樣子蕭父蕭母似乎真的打算跟他說什麼了。蕭父不知道怎麼說，因此把顧睿攆到了蕭母這兒——能讓這兩位家長這麼慎重的，還能有什麼事情？
顧睿也做好心理準備了，不管蕭父蕭母是贊成還是反對，他自家母親都這樣了，事情還能更糟糕嗎？
于是顧睿接手了切菜的工作，蕭母則是去開鍋炒菜了。
蕭母打趣道︰「找個兒媳婦都不一定有你能干，晨晨還說你做的飯很好吃呢。」
顧睿淡淡笑道︰「就寒假的時候在家里學了點，也沒什麼。」
「現在像你這樣的男孩子也少了，」蕭母嘆了口氣道，「你看看我們家晨晨，在家里那是什麼事情都不做的，和他爸簡直一模一樣。」
顧睿笑了笑，沒說什麼。
「你今天喉嚨有點啞啊，昨天沒睡好？」蕭母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恩，昨天晚上睡著，忘記關空調了。」顧睿切著青菜。
「看你的臉色也知道沒睡好了，」蕭母說道，「小孩子要早點睡覺，不然對身體不好。」
「恩，我這幾天其實睡得都挺早的。」顧睿說道。
蕭母搖了搖頭，無奈道︰「但是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晨晨在這兒還好點，到了美國那兒，誰知道他怎麼過日子的！經常他那兒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我打電話過去，他還在睡覺，也不知道前一天干了什麼。要不是他爸堅持，我是真的不想讓他出國的。」
顧睿切菜的動作頓了頓，說道︰「他不會亂來的，阿姨你也不用擔心了，和我比起來，他好多了。」
蕭母瞥了他一眼，笑問道︰「你？你有他會玩麼？」
顧睿笑著說道︰「現在還好，以前玩的比較瘋。」
蕭母笑了聲，說道︰「我覺得你挺安靜的啊，一看就是個比較乖的小孩子，能讓大人省心不少。」
是啊，他在他們面前的確裝的很成功，只有蕭彥晨知道他真正的底細。
「明天他就要飛美國了，這幾天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蕭母嘆了口氣，「這孩子也不讓人省心，問他怎麼了又說沒事——說起來，你和他走得近，知不知道晨晨最近這是怎麼回事啊？」
顧睿看了蕭母一眼，知道正題要來了。
他沉默了會兒，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好幾天沒聯系了。」
「啊？為什麼啊？」蕭母驚訝道。
「…」顧睿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就一點小事。」
「哎，小事小事，問你們怎麼了，都說是小事！」蕭母把鍋蓋蓋上，嘆了口氣說道，「這段時間以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孩子心情差成這樣，跟他說話呢，他是會回應你的，不過都是在敷衍。有事沒事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步都不出來，我和他爸擔心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顧睿微微一怔。
「小孩子越長越大，很多事情我們做大人的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了，說不定你們年輕人還有點共同語言。」
顧睿動了動嘴唇，過了半天悶悶道︰「我會問問他的。」
蕭母看著他，意味深長道︰「我想他對你，總比對我們來的願意開口點。」
顧睿看了蕭母一眼，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蕭母也就這樣看著他。
兩人沉默不語著。
顧睿忽然間就意識到了什麼，站在那兒愣愣地看著蕭母。
蕭母見顧睿呆滯的表情，最終還是沒忍住，輕聲笑了出來。
顧睿被嚇到了，吃驚道︰「阿姨？」
「你這孩子，」蕭母笑著連連搖頭，「的確挺會裝的。」
「哈？」顧睿瞪大了眼楮。
「哎，算了，我和你說明白了吧！」蕭母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忽然間就把火給關了。廚房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隱約能夠听到客廳里傳來的吵鬧聲。
雖然已經接近五十歲了，但是蕭母看起來還很年輕，也很美麗。或許是長期經商的緣故，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精明味道。
以前的顧睿可能沒有感覺，現在他對著這麼一個女人卻覺得隱隱有些頭疼，完全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說實在的，晨晨喜歡男人，我和他爸爸也早就知道了。雖然說不是不能逼他至少去和一個女人結婚裝裝樣子，好歹能安慰我們做爹做娘的一點，但是反過來想想，這樣子又有什麼意思呢？」蕭母靠到了牆上，緩緩說道，「只不過就算決定做好心理準備，晨晨以後會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但是不管怎麼說，那個男人也必須靠譜點才行。」
顧睿皺起了眉。
「不知道晨晨有沒有和你說過，他以前高中的時候有過一個男孩子，」蕭母挑了挑眉，隱約有點故意挑釁的感覺，「晨晨為了那孩子，真的犧牲了很多，但是他自己可能看不出，我們做爸媽的卻知道那個男孩子沒有付出一丁點真心給他過。」
顧睿握緊了雙手，想要解釋——但是能解釋什麼麼？當初的他的確對蕭彥晨很過分，這些都是事實，會給蕭母留下這種印象也是正常的。
「不過他喜歡，我們也不想鬧得他不開心，所以也沒管過，」蕭母淡淡道，「感情這種東西麼，就算一開始蒙的住人的眼楮，時間久了，該看清的還是能看清的。雖然過程慘烈了點，但是至少能給人教訓。所以我也相信經歷過那種感情，晨晨以後看人也會更有經驗了，說不定下次帶回家的就是一個好孩子。」
顧睿微微一怔。
蕭母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復雜︰「我和他爸也去了解過了，你爸媽離婚了，現在是你媽媽一個人養著你，對吧？」
顧睿一愣，頓時帶有了些怒意道︰「阿姨，你——」
「我知道這樣做不合適，」蕭母立刻道歉道，「不過我們也沒有惡意，要是一般朋友我們也不管，但是牽涉到晨晨的終身大事…我們總是不放心的。」
顧睿把怒意壓制了下來。
雖然知道做商人的，不管是蕭父蕭母，還是肖父肖母，都有這種習慣，但是當這種事情降臨到他身上時，真是能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我們也不在意你們家庭如何，知道是份好人家就可以了，只不過要是要和晨晨在一起的話，我想我們對你的要求就是至少要做個上進的人——不管賺的錢多不多，人積極點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忽然間意識到蕭母已經完全把他當做他們家的人在訓導了，顧睿忍不住冷笑了下說道︰「阿姨，我和蕭彥晨的關系根本還沒確定呢。」
「我知道，」蕭母揮了揮手，淡淡道，「這幾天誰看不出來他是和你吵架了？剛才問了你半天，結果和那死孩子一樣，一句話都不肯說，真糟心。」
顧睿︰「……」
「情侶之間吵吵架也是正常的事情，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去解決，我們也幫不上什麼，」蕭母皺眉道，「如果連這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以後還怎麼在一起呢？」
顧睿皺眉，忍不住想說這次是他們家蕭彥晨對他使脾氣的！
「我也不瞞你，一開始的時候，雖然你在我們面前表現的很乖很好，不過看得出來你的性格和你表現出來的是完全相反的。」
顧睿抽搐了下嘴角，頗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蕭母。
——那她剛才還說他看起來很乖是個好孩子？！到底誰做戲做的更全套啊！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我不太看好你的，不過後來也看得出，你能干的確是能干的，可能在我們面前沒有表現出真正的樣子，但是本質也挺好的，」頓了頓，蕭母輕聲說道，「雖然現在不能斷言說你和晨晨就一定能好了，但是晨晨喜歡你，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事情還是那樣，感情這種東西，時間久了，到底是怎麼樣的也就能看清楚了。我和他爸爸都太寵小孩子了，」說到這里，蕭母略微有些無奈，「如果晨晨不是自己爭氣，估計以我們寵孩子的程度，他變成了什麼紈褲子弟也說不定。所以我們這次也沒辦法阻止他——當然其實也沒什麼好阻止的。」
顧睿到這時才明白為什麼今天蕭父蕭母對他的態度一下子就好了——之前的他們對他還心存質疑，所以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是或許這幾天他們想通了，下定決心了，所以打算把一切都說明白了。
「顧睿，我當然也希望你和晨晨能好好的。我想你們兩個可能也在擔心我們的反應，所以就打算跟你們說清楚了。原本這事應該對著你們兩個說的，結果，」想到了蕭彥晨，蕭母煩惱道，「晨晨這孩子……你們兩個好好談談吧，明天他要去美國，下次能面對面談，就要到九月末他爸生日的時候了。」
「恩……」顧睿悶悶應了聲，忽然間就抬頭無力笑道，「我原本以為你們不會同意的。」
「這有什麼的，」蕭母說道，「你們到底怎麼樣還說不定呢，如果不是人真的不好，年輕人談戀愛管我們大人什麼事。」
顧睿心想，顧母要是能像蕭母這樣想的開就好了。于是他拿起了菜刀，繼續悶悶不樂地開始切起才來。
重新開了火，蕭母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一副八卦的神情，好奇地問顧睿道︰「說起來，你們兩個…那個過了沒？我們家晨晨是哪一個？」
菜刀一落下，菜葉子被切成了兩半。
蕭母一愣，目光移到了染了一滴血的菜葉子上。
顧睿被這問題嚇到，切菜時直接切到手了！
就在這時，廚房的門被打開了。
「媽，你這兒——」
蕭彥晨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把手指頭塞到嘴巴里委委屈屈的顧睿。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蕭父蕭母過關
此章存稿箱，還沒回復的留言等我回來再回復，苦逼作者要上課去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