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伯母,思芳收拾著桌上碗碟。思佳從房里走出來喊的︰
「思芳,來幫忙我送去依紅的東西。」
他的聲音帶著冰寒的氣息,這個氣息隨空氣的分子擴散,感染了屋里的每一個人。
「好的,哥!」思芳熱心的應。只要能讓哥哥高興,她力所能及。
顧伯母與梅方低語︰「你陪他去吧?」
「嗯!」梅方點點頭︰「您問他吧。」
顧伯母拉了拉思芳,給她使了個眼色,顧伯母喊的︰
「佳!思芳還有事兒,梅方來幫你的忙吧?」
好一個和事老!思佳轉過頭,眼里閃著寒光瞪著媽媽︰「算了,我一個人去。」他眼里的寒光凝聚著他心中的多少痛苦與無賴。
思芳見狀,機靈的說︰「哥!我的事情不急,我放一放,先幫你。」
思芳過去拾起那些衣服,來客廳拉了拉梅方︰「姐,一起去吧!」她小聲的,「別跟他計較。」
梅方望著思芳,無從的點了點頭。
建杰家的晚餐早已結束了。一家人散坐在客廳里,你一言,我一語,一片快樂的氣氛。磊磊學著猴子的樣,給大家敬禮鬧騰著,又贏得了大家一陣哄笑,他也玩皮的笑了。
大家與依紅談著她十堰的生活情況,談著她父母的健康情況……正在大家的談論中,傳來「嗯——嗯——」的門鈴聲,建杰去開了門。
是思佳、思芳、梅方。他們送來了依紅的旅行箱和那幾件由顧伯母洗淨血漬的衣服。還有玻璃缸。
建杰與依紅接下東西。呵——依紅發現那個玻璃缸已換成了一個大的,並且里面游戲的不只是一對金魚。是兩對,兩對呀!哦!啊!她明白,明白了!是你們,我們一起游藝!依紅激動著,激動得悲喜交加!一陣痛楚的迷霧染上她的心頭。她借以留心觀賞魚的機會,拾眼看了思佳一眼,啊!那張清晰、消瘦而憔悴的臉正與大家的熱情招呼里,他的眼神傳來了他淒迷的憂怨!帶著那種難言的苦澀,難言的孤助!依紅默默的肅索的移開了思佳的眼光,靜靜地轉過頭。心中一陣針刺的疼痛,使她的雙手痙摩起來,她竭力的穩定著那種情緒,她顫抖的雙手只好緊緊的抱著玻璃缸往一個房間里放。建杰已經放好皮箱出去招呼客人了。思芳抱著衣服跟著進來,依紅放好玻璃缸,接過衣服。她睨了門外一眼,她努力地調控著剛才的狀況,關切的說︰
「你們一起來,我好高興!你哥跟小阮和好了嗎?」
思芳睨了門外一眼,搖了搖頭說︰
「還沒有!她是我媽接來的,剛才,我哥讓我幫忙送東西,我拉著她要求一起來的,我順便看看你,一舉兩得,你說好不好?姐!」思芳親和的說。
「好妹妹!做得好!」依紅握住她的手,「幫他們兩個多多撮合,成人之美是好事!也許,他們結了婚就好了。」
「嗯!」思芳點頭。「姐!你以後回了武漢,記得讓我來看你喲!」
「好!好!好妹妹!真會說話,我高興!我回來了就去看你!」依紅心悅的說。
她們正說著,外面傳來思佳喊思芳回去的聲音,依紅與思芳一起走出來,隨著走出了客廳,她在門口與梅方牽了牽手,與思佳握了握手。
依紅與思佳握手的時候,她看到他沉肅的面容上,砌著一抹酸楚而躲閃不及!那深沉帶淚的眸子,給人錐心的疼痛。她感到心底在此刻翻滾著酸澀的浪潮。思佳顫粟的手握得她好緊好痛!她忍住痛默默地向他點頭,帶著血的聲音說︰
「再見!思佳!」
「再見!依紅!」思佳楚切的說
刻在依紅心里的那張陽光和煦的臉已找不到絲絲痕跡。
哦!那緊握的手!哦,那是欲情不語,欲語難言的感覺!也只能把那種感覺讓默契去意會,讓默契去沉默了!
思佳他們三人都走了,曾建國、楊玉琴、磊磊也走了。大家各自散去。依紅在客房里上床躺下,想起了送客時的告別,她與思佳的握手,想起他憔悴的面龐,想起他臉上淒迷的憂怨!「呵!思佳!我那痴情難改的戀人!是什麼讓你我焦慮?是什麼讓你我望而卻步?是什麼扭轉了歷史的乾坤?是什麼把你我陷入了痛苦的囚樓……呵!思佳!我曾親愛的戀人!」她淚眼模糊的想著,「讓我們向著天吶喊一聲,向著地狂怒一聲,把我們心中的悲怨釋懷!讓我們忘我的,頑強的,瀟灑的走出來吧!」
依紅躺著,反復地輾轉著。「啊!上蒼,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弱女子,我沒有向你挑戰什麼,我無力向你挑戰什麼,我只求你別把我的人生弄得太灰暗!別把我們的生命弄得一無所有!我已乏力,我已精乏力盡!我沒有了太多的思想,沒有了太多的理智!在這布滿了荊棘的人生路上,請賜予我與思佳各自的歸途,一路從容!」依紅想著,心里有了一種意識,有了一種感覺,她喃喃的低吟著︰
「‘可上九天攬月’,
可借溫暖春風,
吹綠了所有大地!
拂曉那新的枝條!」
依紅念完,在床上輾轉了好一會,她命令自已今晚好好休息,不要作夢。她感到了倦意來臨,闔上眼楮,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