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黃河之水,在官渡一分為二,奔騰而入渤海。
地圖上觀之,中原大地上,硬生生被黃河分割出一「島嶼」來,猶如嵌入華北平原的一顆釘子。延津、白馬、範縣以及濟北均在其上,直至碣石。
光和七年(中平元年,黃巾剿滅後才改元中平)七月,張飛夢寐以求的一戰即將來臨。
白馬東北百里左右,張飛大營內。
張飛、關羽以及張郃三人站于點將台之上,看著人數依然只有一千一百人,但是精神面貌卻已然煥然一新的士卒,心里充滿了信心,此戰必勝。
據斥候來報,張寶、張梁二兄弟已渡過黃河南支分流,進入「島嶼」之上,而人數依然沒多少變化,千余人。
帶著手下士卒,張飛三人來到斥候預先探查到的最佳埋伏之地。此地一馬平川,南北百里外就是黃河,水量豐沛,但因此處皆河沙所以未長有大樹,而是遍地長滿蘆葦,只中心處有一小片森林,可供藏兵。
「去將程光叫來。」張飛看著面前的景象卻是皺著眉,對著身邊的侍衛說道。
「喏。」
「將軍,您叫我?」
「蘆葦蕩里可探查過?如若賊眾逃入此處當如何?」此處一馬平川,張飛就一千多人,可做不到盡數將賊眾包圍。
「將軍放心,周圍蘆葦蕩里皆是灘涂之地,人一但進入必將陷入泥沼,必死無疑。此處只這森林可過人,斥候找過不少鄉人詢問。」
「好,下去整頓士卒吧。此戰騎兵用處不大,你只要防止張寶、張梁逃跑就是了。」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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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打算怎麼安排卜已的事兒?」張梁看著身後卜已派來接引他們渡過黃河的一千人,對著張寶說道。
「帶回廣宗去吧,雖然他只有萬余人,但卻都是經歷過戰陣之人,比之潁川你我兄弟手下那些剛放下鋤頭的農人可不一樣。有了這萬余人,在廣宗城外和大哥兩相夾擊,盧植必然潰敗,到時河北之地,盡入你我兄弟三人之手矣。」由于一路逃難,張寶此時並不知道盧植已在被押送入京的路上了。
「哼,二哥難道還讓他帶兵?既然知道我們到此,居然不親自前來迎接,只派千人走走過場,此難消弟心頭之恨。」張梁一臉憤懣,兵敗讓他心中憋著一口惡氣,對于卜已的輕視,更是讓他怒火中燒,想他張梁自起事以來,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呵呵,三弟稍安勿躁,現在只派千人來接引我等渡河,現在河已渡過,他還敢安坐于大營嗎?想必此時卜已已在路上,前來迎接我等了。」張寶倒是不怎麼擔心卜已,手下就萬余士卒,能翻起什麼浪?只要他兄弟二人一到,那些黃巾士卒還不跪地迎接?誰還會在听卜已的?要是卜已識相,聰明一點兒,此時就該來了。
「如此,方消弟心頭之恨。」如果卜已真的帶人來了,張梁心里也不是揭不過去,畢竟對于手下黃巾,他還得顯示寬和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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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張寶、張梁已到三十里外,不過……」程光心里有點兒忐忑,不敢開口。
「不過什麼,快說。」張飛看著這個跟著自己從涿縣出來的老人,心里有點兒不悅。程光手里掌握著斥候,可算是張飛的眼楮了,不管什麼消息都應該第一時間告訴主將,有什麼不敢說的?
「黃巾賊不只千人,大概兩千人左右。」看著張飛那隱隱泛著怒氣的臉龐,程光心里一顫,頓時警醒。如此重要的消息怎能吞吞吐吐?得第一時間告訴將軍,也好讓將軍謀劃呀!
「哦?」張飛眉角一抖,不過隨即又想開了,多半是沿途加入的黃巾賊,現在黃巾還是蠻有號召力的,「你下去吧,繼續刺探。」
「大哥怎麼看?」張飛扭頭看向關羽。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關羽毫不猶豫的說道。在幽州幾萬黃巾賊都照樣沖陣,區區兩千,何足懼哉?
張飛也是猛然醒悟,「是啊,現在都萬事俱備了,難道就此撤退?根本不可能嘛!想那麼多有什麼意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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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城外,小樹林里,一群人正在此休息。領頭一人身形魁梧,二十四五模樣大漢,正拿著一塊麻布擦拭著手里的一只大戟。
突然,一陣「嘩啦」聲傳來。
「警戒!」大漢猛得竄起,拿著大戟,低聲吼道。
「大兄,是我。」話聲傳來,最後一叢灌木也被扒拉開,露出一個面帶笑容的十七八歲小子。
看到來人,眾人都松了一口,紛紛放下武器,坐下休息。
「情況怎麼樣?」領頭的大漢也收起大戟,對著來人問道。
「果然如大兄所料,張寶、張梁真的從此處過去了。不過卻有兩千多人,我們這點兒人還不夠塞牙縫兒的。」說完這小子滿面笑容消失不見,頗有點兒愁苦的意思。
「無妨,咱們跟著就是了。可有張飛將軍的消息?」大漢卻是淡淡一笑,又開口問道。
「沒有,自從進入東郡後,他們好像就消失了,一點兒消息都打听不到。」說起這個,他更是無奈,他們可是沖著張飛在陽平郡的義舉,前來投奔他殺賊的,只是沒想到現在卻失去了他們的消息,沒了目標。
「不好,快,出發。」大漢抹額稍微沉思一會兒,頓時驚醒,趕緊招呼眾人出發。
「大兄,休息還不到半個時辰,怎麼又要出發了?」一听大兄又要出發,小子頓時滿面愁容,大家都休息了,他卻自告奮勇出去打探消息,這才剛回來,還沒休息到呢。
「你不是想疆場殺敵嗎?在休息就趕不上大戰了,再說,就你小子這體力,不加強鍛煉,上了戰場,殺人也殺得累死你。」大漢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對了,只是覺得應該是這樣,于是一邊催促大家出發,一邊對著身邊的小子說道。
「哼,我才沒大兄說的那麼不堪。」小子拿起旁邊的長槍,雙手一抖,頓時一個槍花,煞有其事。
「是不是上了戰場在說,現在馬上給老子出發。」
「哼,不就是上場殺賊嗎?我何時怕過?」小子還是不服氣,嘴里嘀咕一句,但當看到所有人都走了,頓時不敢耽擱,立馬跟了上去。只是心里依然月復誹,「大兄何時變聰明了麼?我沒想到的他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