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武藝並不高,但是面對這些黃巾小卒子還是沒有人能傷到他的,更何況還有他從家鄉征召的士卒在一邊保護著他呢。只是這樣一來,想攻破寨門前黃巾賊的防守就有點兒相形見拙了。
張飛喊得凶悍,但是當他來到寨門口時,卻也是和曹操差不多的情形。寨門實在是太狹小了,根本施展不開,騎在馬上也只能原地廝殺。跟隨張飛而來的典韋見此情景卻是心中一喜,對于馬戰,其實並不是他的長項,步戰才是他最厲害的。想要典韋馬戰也厲害,估計得等張飛把馬鐙搞出來才行了。
「都讓開,讓開。」典韋抬起腳在馬鞍上一蹬,頓時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向著前方正奮力抵擋著官軍攻擊的黃巾賊頭上飛了過去,整個身子幾乎在空中與地平行著前進,兩只大戟在其手上來回翻飛,頓時一顆顆黃巾賊頭顱飛起。「 」的一聲巨響,典韋落地,手拿雙戟原地回旋一圈,正想圍上來的黃巾賊頓時倒飛了出去。寨門前頓時空出一段,有此機會,官軍怎能錯過,頓時涌了過去。
「好!」曹操一聲大喝,也縱馬提韁追了過去。
這時,張飛反而落在了後面。看著身後一波一波涌來的官軍士卒,又看看擁擠不堪的寨門,心里不由的想到,「這般的擁擠,估計踩死的比殺死的還多,難道皇甫將軍就沒瞧見?」
張飛自己可沒意識到,他是把現代社會的戰爭給套在古代戰場上了。在古代戰場,將軍想把握戰場的每一個細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看著前面的人群,張飛知道自己是擠不進去了,如若硬要進去,估計得踩死不少人。此時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張飛就被擠到了一邊兒,看著身旁的寨牆,張飛頓時醒悟過來,「一個門兒進不去,老子難道不能另開一門兒嗎?」
想到此處,又看見身邊跟他一樣被擠得動彈不得的士卒,張飛大喝道︰「將寨牆砍開,由此進入。」說完就揮起丈八蛇矛向著一根根圓木豎立起來的寨牆砍了過去,只是可惜丈八蛇矛不利劈砍,張飛也有些無可奈何。
張飛不行,可不代表周圍的官軍士卒不行,被張飛一聲大喝叫醒,士卒們也都醒悟了過來,紛紛操起手里的樸刀,向著寨牆砍了過去。眾人拾柴火焰高,不一會兒,寨牆就被砍得面目全非,布滿了溝溝壑壑。見此情景,張飛也索性下了戰馬,沉聲喝道︰「讓我來。」頓時壓住了士卒們的聲音,給張飛讓出一條路來。
走到寨牆邊,雙手按住木牆面,雙腿用力蹬住地,匯聚全身力量于手臂,大喝一聲「啊呀」,寨牆頓時動了起來,張飛心下大喜,知道這寨牆已不堪重負,倒塌在即了。身邊士卒見此情形,也都是一喜,頓時有樣學樣,紛紛出手,眾人一聲呼喝「啊……」,這面寨牆頓時「吱嘎……吱嘎……」的申吟了起來。後面士卒听得聲音,頓時也歡喜鼓舞起來,紛紛推著前人的後背,「啪」的一聲傳來,寨牆應聲而倒。
張飛一個踉蹌,向前跑了兩步才穩住身形,心里不禁大呼僥幸,「,都他媽瘋了,要是老子不是存了個小心,不被你們這些小子給踩死?」
回頭看見自己的戰馬還在,張飛疾走兩步翻身上馬,跟著士卒沖進了大營。只見營內已經鮮血鋪地,腥紅一片。而寨門處,典韋更是渾身血紅,早已看不出衣服本來面貌。
陣後,皇甫嵩見士卒已攻入大營,頓時傳令剩余步卒全軍沖鋒,騎兵繞營砍殺,圍剿逃跑黃巾賊。
張飛殺至寨門口,與典韋、曹操匯合。有了三人領頭,摘門前抵擋的黃巾青壯片刻即被斬殺殆盡。看著士卒們正在到處追殺那些老弱婦孺,張飛頓時沒了興趣,而身邊典韋、曹操也沒有跟隨士卒前去。
「孟德兄,這似乎有些不妥吧?」張飛來到曹操身邊,看向那些砍殺老弱婦孺的士卒,皺著眉說道。
「唉!這也是沒有辦法,不管這些人是什麼人,總之他們跟隨黃巾作亂了,那就是反賊,該殺。更何況,就算是全部收降起來了,朝廷現在也拿不出這麼多糧食來賑濟他們,現在可是剛到秋天,這些流民又無耕種,得到明年秋天這些人才能自食其力啊!」曹操臉上看不出悲喜,仿若面前這些士卒殺的不是人,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對于曹操的話,張飛也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只是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想著應該是自己現代人的人權觀念在作祟吧。
「住手!」張飛大喝一聲,隨即縱馬狂奔了出去。典韋稍愣一下,也跟著跑了出去。
只留下被嚇了一跳,現在還耳膜生痛的曹操。望向張飛跑去的方向,曹操也只能搖頭苦笑,但是還是縱馬跟了上去。
原來張飛正心里嘆息的時候,突然看到一群士卒朝著一群孩子殺了過去,那群孩子最大的也不過十三四歲,最小的在張飛看來至多不過七八歲而已。但是那群士卒似乎是殺瘋了,也沒管前面是什麼人,只要見著不是官軍的就揮刀相向。
待到張飛趕到的時候,已有七八個孩子倒在了血泊中。看著那群士卒還在向著這群孩子揮刀,張飛頓時怒了。共和隊抗洪搶險、抗震救災等一幕幕感人場景在他的腦子里閃過,心里有個聲音在怒吼,「軍隊應當是仁義之師,應該愛民如子,不是一群不分黑白是非的屠夫。」
張飛不顧一切的擋在那群孩子身前,希望能讓他們遠離刀口,絲毫沒注意到身後劈來的片片刀鋒。典韋倒是瞧見了,只是距離張飛實在太遠,只得大吼一聲︰「將軍小心身後。」
張飛听得聲音,立刻轉身,只是還是晚了一步,領頭的官軍士卒一刀劈在了張飛的手臂上,頓時鮮血如泉涌。
典韋卻是氣急,揮舞著雙戟就要向那士卒殺去,見此情景,張飛急忙叫住︰「典兄不可魯莽,此乃同袍!」
心不甘情不願的垂下雙戟,典韋冷哼一聲,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將張飛手臂上的傷口給包扎了起來。
曹操這時趕來,見如此情景,頓時嚇了一跳。那群雙眼血紅的士卒還包圍著張飛和典韋,似乎準備圍殺了他們。趕忙開口大吼道︰「爾等眼里還有軍法嗎?攻擊上官可是要殺頭的!」
看著那群士卒似乎慢慢的恢復了神識,眼里的血紅也漸漸的消退了,曹操這才松了一口氣,對著那群士卒說道︰「爾等到營外休息,休在動刀,否則軍法處置。」
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曹操,士卒們拱手听令,隨後向著營外走了去。
曹操這才來到張飛身邊,開口道︰「翼德,你的傷沒事兒吧?」看著包扎的地方沒有流血了,張飛也面色如常,曹操又不由得有些責怪的說道︰「唉!你這次可是魯莽了,曹某再來得晚些,恐怕就釀成大禍了。官軍里的士卒多有家人被黃巾賊屠戮的,所以殺起賊來便瘋狂不已,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麼,更有甚者,不是被黃巾賊殺死的,而是自己活活累死的,他們也只是為了報仇而已。」
「報仇也不可拿這些孩子出氣吧?他們還是孩子,他們能知道什麼?」張飛心里雖然憤怒,不過听了曹操的解釋之後,張飛心里也好受了些,這些士卒也是可憐之人。隨即又想到,這大漢朝也活該滅亡,這麼不分老幼的殺下去,哪里還有什麼民心可言?
「好好好,不說這個了。這些孩子,翼德打算怎麼處理?」曹操看著張飛身後那一群孩子,估計不下兩百之數,大多瘦骨嶙峋,眼神呆滯,毫無生氣。
「我養了。」張飛想都沒想就就開口說道,「典兄,去把騎兵找來,將這群孩子安排在我們的大營里。」
「喏。」典韋心里也很感激張飛,他就是窮苦人出身,知道這群孩子如果張飛不收養他們,那就是必死無疑了。
「翼德,還是去與皇甫將軍說說的好,畢竟他們也算是黃巾賊。」張飛的回答,曹操也猜到了。他是很欣賞張飛的,所以將自己的顧慮給說了出來,畢竟朱將軍似乎一直都是堅持將黃巾賊斬盡殺絕的,沒有皇甫將軍點頭,張飛也收養不了這些孩子。
「這些戰後在說,孟德兄可願陪某在這營內走一遭?」
「有何不可?」張飛居然還要繼續收養這些小黃巾,曹操也頓時心生佩服。
張飛什麼也沒說,只是對著曹操一抱拳,就打馬前行了。他是知道他們這麼做是擔著干系的,畢竟皇甫嵩可沒下過命令要收降俘虜的,而且歷史上也幾乎沒有黃巾俘虜,不是被殺就是被攆河里淹死了。
最終走遍黃巾大營,張飛救下來的孩子竟有千人之數。對此,張飛也沒多做他想,徑直將他們帶回了自己的營地,而後孤身前往中軍大帳,向皇甫嵩、朱請罪。
面對朱的詰問,張飛只說了一句,「我大漢的將來,還需這孩童一輩的肩膀來扛!」
至此,朱也無話可說,皇甫嵩則是欣慰的點頭,不僅沒有降罪于張飛,反而下令,每日多送輜重于張飛營帳。
對此,曹操也不得不感嘆︰「翼德乃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