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一晃而過,但是所有的士卒卻都已是精神飽滿,正聚集在小河邊拉著家常,不時傳來一陣哄笑之聲。
看著眼前的場景,廖化也覺得心里充實了不少。休息了一陣,剛才通過懸崖的恐懼感也從士卒們的心里消散了,這正是他們這些將軍所希望看到的。有了這麼一個反沖時間,相信再過最後一段王莽峽時,士卒們也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元儉,即刻傳我將令,命士卒前行吧。」
廖化能看到的情形,張燕當然也能瞧個一清二楚。此正是讓士卒們通過最後一段峽谷的好時機,心情愉悅之下,會清除人心中很多的負面因素。
將令下來,士卒們也都整理好自己的衣甲、兵器,跟隨著大部隊繼續前進。道路雖然還是羊腸阪道,途中也不時路過一兩處懸崖,但是此時士卒們的前行速度卻是比剛才快多了。畏懼的不是懸崖,而是自己的心。
「元儉,我們也走吧。」看著差不多已經有半數士卒出發了,張燕也站起身來,準備翻身上馬。
「將軍稍待。」廖化卻是一步上前,伸手止住了張燕上馬。
見廖化擋在自己的身前,不讓自己上馬,張燕卻是笑著說道︰「元儉,我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不需要再休息,騎馬也已無大礙。」
「將軍誤會了。」廖化退回身子,看著士卒們前行的方向說道︰「將軍,此去乃王莽峽,元儉奉命前來探查之時,仔細觀察過此地。越過這個峽谷口進入以後,會有一段九曲十八彎的棧道,此棧道不是筆直前行,而是蜿蜒盤繞于崖壁之上,有時還需回走,往返折回幾次才能走完。」
雖然在太行山內已經待了很久,但是張燕卻是第一次來到王莽峽,因為出了峽谷就是壺口關,作為一個反賊,他平時也不敢輕易來這個地方。
「這棧道為何修得如此怪異?」听了廖化的解釋,張燕卻是眉頭緊鎖,更是想不明白這棧道為何會修成這樣,這不是自找罪受,消耗體力麼?
廖化笑著說道︰「蓋因走此路進入上黨,乃一路上行,而此地更是與壺口關落差巨大。如果修建一條筆直的棧道進入上黨,必然路陡難行,只得將棧道修得來回曲折,蜿蜒而上,方可利于行走。」
「就算此棧道修得來回曲折,可元儉你讓我稍待又是何意?」
「將軍,此地距離壺口關已頗近,末將懇請將軍讓士卒先行,待士卒過後,將軍在縱馬快速通過,以防官軍在此埋伏,毀壞棧道,將我等困于此地。」見張燕還是一臉笑意,廖化不得不加重了語氣,頗有些嚴肅的說道。
听廖化如此一說,張燕也頓時醒悟了過來。的確如廖化所說,此地距離壺口關如此之近,又是如此的險峻,難道官軍都沒有一點兒想法,就沒有做一點兒準備?如果真的被廖化言中,待大軍以及他這個統帥進入棧道後,官軍在截斷棧道,斷去他們的前路、歸途,將他們困于這懸崖峭壁之上,無糧、無水,那他們就只能在此等死。
想通了此處,張燕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緊鎖著眉頭,思索著能否有破解之法。不過沉吟半響,張燕腦中依然毫無頭緒。
「走,元儉,到前方探查一番再做計較。」憑空想象,張燕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只好先行到達棧道處,觀察一番再說。
張燕、廖化二人一路縱馬前行,士卒們都紛紛避入亂石堆中,給兩位將軍讓行。
來到棧道跟前,抬頭望向那如盤蛇一般的棧道,張燕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恐懼感,如此險要之地,如若真被埋伏,那還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即刻傳令,讓于毒、楊風等人督促士卒快速行進,務必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這段險要之地。」
見自己的話已經引起了張燕的足夠重視,廖化心里也不由松了一口氣,調轉馬頭向眾將傳令而去。
山峰之上,張郃早已是等得無精打采,躺在草叢里閉目養神起來。
正這時,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卻將張郃興奮得跳了起來。
「將軍,黑山軍已經開始進入棧道了。」
看著面前這個滿面興奮之色,笑起來還缺了一顆門牙,黑黑瘦瘦如一個小老頭兒一般的斥候,張郃心里卻是異常的欣賞。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每天游走于這懸崖峭壁、深淵峽谷之間,卻是如履平地,將張燕的一舉一動都如如數家珍般一一呈現在他的面前。
「繼續刺探,千萬別被發現了。」看著草帽下的那張笑臉,張郃關切的說道。
「將軍放心吧,除非張燕有狗一樣靈的鼻子,否則休想發現咱們兄弟。」
既然黑山軍已經開始進入棧道,張郃也隨即下令士卒開始準備,將火油都一一的擺放好,以免下令之時士卒慌張,找不到火油。並將事先準備好的滾石、圓木也都搬了出來,用繩索小心綁好,到時只需斬斷繩子即可。
而正當張郃帶領著麾下士卒緊張的進行著準備的時候,五指峽谷邊,張飛也總算帶領著士卒們爬上了陡坡,進入五指峽內。環視左右,此地正位于五指峰其中兩指之間,前後空空如也,兩邊則聳立著高高的,如劍指蒼穹一般的山壁。
向前行進了數百步,五指峽立馬躍入張飛眼簾,紛雜的亂石堆中,一條羊腸阪道蜿蜒其間。身旁,一條小河從腳步緩緩流過,順著五指峰的指間溝道注入下方的水潭,嘩嘩的水聲響徹耳畔,讓張飛等人也不禁覺得心情為之一新,艱難跋涉所帶來的疲累感,也在不知不覺間消退了不少。
「眾將士听令︰所有士卒迅速進入河邊小樹林休息,吃掉干糧補充體力,時刻注意隱蔽,違令者斬!」
命侍衛下達完軍令後,張飛也在背對著王莽峽的山腳下坐了下來,拿出隨身攜帶的干糧吃了起來,心里卻在想著三弟是否已經準備好了?火油是否充足?能不能一舉將棧道給燒毀,將張燕麾下的士卒盡數消滅。
因為此戰關系著上黨的安危,如果不能在十八盤棧道出將張燕的士卒消滅,那麼他們就將長驅直入上黨,壺口關現在已經沒有了士卒,程昱手上只有幾百輜重兵可用。
所以,此戰必須將張燕麾下的士卒徹底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