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不斷的深入太原境內,張飛的眉頭就越皺越緊。
只因沿途所見,比他當初剿滅黃巾時的所見所聞還慘,路邊不時看見森森白骨,更有剛剛倒斃而亡的新尸,引來無數食腐動物,瘋狂爭食。經過之村落,更是無一不破敗不堪,幾十里都已荒無人煙。
眾人一路無話,都只默默前行,但是張飛卻知道,士卒心里肯定蘊含著滔天怒火。現在的上黨士卒,不敢說全部,但是張飛敢肯定,超過半數的人都將「保護百姓」這四個字記在了心里。
「主公,有動靜。」
看著張飛投來詢問的目光,典韋立刻翻身下馬,將耳朵貼近了地面,仔細的分辨起來。
「西方,估計有幾千騎兵向著咱們沖了過來。」站起身來,典韋對著張飛說道。
看向西方,張飛也感覺了出來,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強烈了,馬兒都有些不受控制起來。
不到一炷香時間,張飛就看見自己派出去的斥候正揮舞著馬鞭,急速的向著自己沖了過來。
「列陣!」
張飛大喝一聲,頓時所有的士卒都開始行動起來。平原地帶,不列陣對付騎兵,那就是找死。雖然還未確定是敵是友,但是張飛寧可小心點兒,看斥候的慌張樣子,也能猜測一二。
「主公,有不下五千的匈奴騎兵向著咱們沖過來了!」斥候來到張飛身邊,聲音急促的說道。
「下去休息吧。」看著斥候直喘粗氣,臉也脹得通紅,張飛笑著說道。
送走斥候,等張飛再抬起頭來看向西方的時候,地平線上,已經有了一條黑線,如滾滾洪水般,向著他們飛奔而來。
「豎盾!」
「弓箭手準備!」
來太原主要是對付騎兵,張飛也準備得很齊全,專門做了上千面燕尾大盾,更是將麾下的四千弓箭兵盡數帶了出來。
戰場之上,只听見「鏘鏘鏘」之聲不時傳來,上千面燕尾盾被士卒舉了起來,兩只燕尾盡數插入了地里,身後輔以長槍兵,緊密的挨在一起,足以抵擋騎兵的沖擊。四千弓箭手也將路弓拿在了手里,搭上一只箭矢,等候著將軍們的命令。
看著已經嚴陣以待的漢軍,匈奴騎兵在一箭之外就再未前進,而是繞著張飛等人轉起了圈兒來。
「喔喔喔……」
七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炎熱,然而匈奴人依然帶著皮帽,穿著破爛的皮甲,身上可能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坐下的戰馬和手里的彎刀。此時,這些匈奴騎兵正興奮的繞著圈,揮舞著手里明晃晃的彎刀,大聲的叫喊著。
雖然被匈奴騎兵圍著,士卒們卻沒有多少慌張的。張飛這次帶出來的大部都是老卒,只有少量的白波降卒。
「主公,這些匈奴人似乎沒有進攻的意思。」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程昱對著張飛說道。
「呵呵!」張飛輕笑一聲,看著程昱,「這多半是王太守給咱們的下馬威吧!」
「哦?」程昱有些驚奇,這王球怎麼說也乃一郡太守之尊,怎麼會與匈奴人攪和在一起了?有這種感覺,只因他未經歷過張飛斬殺壺關王家一幕而已。
「主公是覺得,這王太守投降了匈奴人?」
「不管是投降也好,合作也罷,據目前的情況看來,他是非常的不歡迎咱們了。」剛入太原,王球就派人來趕,現在又出現大批的匈奴騎兵,如果張飛還猜不到王球的意圖,那他也不必再想當什麼諸侯了。
「主公,咱們現在怎麼辦?」樂進卻是已經憋得受不了了,不僅僅是沒撈到大仗打,還有這被人包圍著耀武揚威的憋屈。
「等!」
「等?」樂進目瞪口呆,「這是什麼辦法?」
張飛現在的確沒什麼好辦法,縱使有一萬多士卒,但是和幾千騎兵比起來,卻是沒多大勝算,而且匈奴人也必定不會與張飛打陣地戰。只得等匈奴人退去,他們才能動,否則一旦放棄軍陣,那就完了。
吆喝了半個時辰,或許是匈奴人覺得無機可趁,在那頭領的一聲鳴鏑響後,匈奴騎兵又向著來的方向,盡數離去了。
「全速前進,轉道榆次!」
見到這種情形,張飛也不敢在冒險即刻前往晉陽,還是先找個小城安頓好,再聯系上張郃再說,沒有騎兵實在是太被動了。而且,他還想從張郃、韓浩等人詳細了解了解太原的情況。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的前往晉陽,並不是明智之舉。
來到榆次,這縣令卻是規矩得多。在張飛稟明了自己的身份,那縣令核實無誤後,就立馬打開了城門,將張飛等人迎了進去。
「榆次縣令王敏見過張太守。」
「你也姓王?」張飛驚聲問道,對于世家大族的力量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王家在並州,可以說是一家獨大,幾乎各郡縣都有王家人,並且在郡縣內擔當要職。出過一個代郡太守王澤,護匈奴中郎將、雁門太守王柔,還有曹魏的東郡太守王昶,當然有日後的王司徒王允。子佷輩中人更是有不少在曹魏、西晉中擔任高官的,比如說王凌、王渾等等。
「下官的確姓王。」王敏不知道張飛為什麼這麼問,但是他的確是姓王,只好就實答道。
「可是和王太守一家的?」看這個人頗為老實,張飛也想從他那里了解點兒太原的信息。
「哼!」听到張飛提起王球,王敏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冷哼一聲,再不回答張飛的話。
見這老頭兒一臉怒氣,不肯開口,張飛只得將目光投向程昱。
「王縣令恐怕是誤會了,我家太守與王太守之間有些誤會,是怕牽連到王縣令,所以才有此一問。」
「哼!」王敏頓時怒了,對著程昱也是冷哼一聲,但是卻開口了,對著程昱說道︰「觀你也是一位飽學之士,怎麼污蔑于我?王某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張飛也笑了,的確如此。整個太原郡,匈奴人肆虐,如果是個膽小如鼠之人,恐怕早就跑了,誰會在乎這麼個小小的縣令?
「下官只是以為張太守與王球乃蛇鼠一窩,故冷哼耳!」
「難道王縣令與王球也有過節?」對于這樣的老頭兒,張飛還是給予了足夠的尊重,細聲問道。
「哼!」似乎是想起了王球什麼事兒,老頭兒又冷哼一聲,大聲說道︰「數典忘祖之輩,老夫羞與他為一族之人!」
張飛心中頓時一喜,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