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離開幾日後,就再次回到了榆次。
明亮的書房里,張飛坐于案幾之後,程昱、王允分列兩旁。
看著王允一臉的疲憊,衣服上也沾了不少污穢,張飛關切的說道︰「先生何不先行洗漱、休息一番之後,咱們在商談亦不無不可。」
王允則是笑道︰「無妨,能助張太守除去匈奴之亂,老夫心中也欣喜,稍後在休息也無事。」
「既如此,先生請說。」既然王允堅持,張飛也不在多勸,只是覺得這老頭兒現在也頗為可愛,而且可敬。能一生堅持自己理想的人並不多,堅持到不顧一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受張太守之托,老夫派人找到了于扶羅,並與他見了面。不過,他雖與老夫相見,但是能看出,他並不相信于老夫,只商談了寥寥數語。他便提出要求,希望能與張太守當面詳談,他會于兩日後的傍晚,在榆次北面二十里外的樹林里等候張太守。」
對于于扶羅的要求,並沒有出乎張飛的意料。如果于扶羅如此輕易的相信了王允,那才是怪事。真那樣,張飛恐怕都不得不考慮改變計劃,直接將須卜骨殺掉,將于扶羅推上單于之位。
只是從目前來看,須卜骨還有活著的必要。站起身來,張飛對著王允施了一禮,「這次有勞先生了。」
「張太守不必如此。」王允側了側身,並未受禮,隨後說道︰「早一日除掉太原之匈奴,也是老夫的心願。老夫這就前往祁縣,與族中長輩商討除掉王球之事,張太守如期前往即可,相信于扶羅定會前來。」
張飛點了點頭,「先生何不休息一日再走,此去祁縣路途不短。」
王允笑了笑,拱手謝道︰「老夫這把老骨頭,還能為大漢貢獻一分力量,張太守無需多慮。讀看看址老夫告辭!」
看著王允又騎著那批瘦馬離去,張飛此時也不由生出一股佩服之感。這老頭兒雖然有時候莽撞、固執,但是卻有一股子執著藏于心中,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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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張飛帶著典韋、張郃,率領著五千騎兵出了榆次,準備前往相約的地點,見一見這歷史上還頗有些劇情的匈奴單于——于扶羅。
行走二十余里,就見前方出現了一小樹林。這樹林還真是小,只二三十平米,如果就幾人在內,剛好可以完全掩蔽,出事的話也可以輕易沖出樹林。周邊盡皆是荒蕪的農田,見到此,張飛不由得擔憂,到秋天到來時,恐怕太原會出現糧荒啊,這又是一件他不得不考慮的事。
距離樹林兩百余步時,對面突然冒出數千騎兵,其中一人拍馬向著張飛等人而來。見此,張飛也揮手駐馬等候。
「可是張太守?」那人騎于馬上,對著張飛拱手一禮,開口說道。
「某正是。」張飛有些驚異的看著這個騎士,因為他一口漢話說得很流利,而且長相也與漢人頗為相似,「你乃漢人?」
那騎士一愣,不過隨即又有些驕傲的說道︰「我母親是漢人,我的漢話是母親教的。」
「嗯,不錯,說得很好。」
「謝張太守。」這騎士似乎顯得很是興奮,想必是在匈奴人中,還沒有人這麼夸獎過他。
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張飛也笑了,從這一人,他看到收服匈奴人的希望。雖然匈奴人每年都搶掠不少漢人進入草原,但也有一樣好處,那就是讓匈奴人更加的接近漢人,更加的仰慕漢文化,這也讓他更容易漢化匈奴人。
「你們單于到了嗎?」
「啊!哦!」听到張飛的問詢聲,那騎士這才醒悟過來,他過來可是有任務的,「單于已在樹林中等候,張太守可帶二十侍衛前往。」
「好,你領路。」
張飛吩咐張郃在外等候、警戒,自己則只帶著典韋就跟隨著騎士向著樹林里行去。
進入樹林,看著于扶羅以及他準備的東西,張飛心里不由得笑了起來。
于扶羅不高,八尺的樣子,穿著一身上好的皮甲,戴著一個皮盔,兩條不知什麼動物的斑斕尾巴垂于兩耳之外。頭盔之下,兩只略顯疲憊的眼楮看著張飛,並沒有起身迎接。
張飛並不以為意,笑著走了過去,坐到了案幾的一側。這才是讓張飛頗有些好笑的東西,兩個蒲團,一個案幾,他不知道于扶羅是怎麼將這東西給弄到樹林里來得。不過,這是一個好現象,至少證明,于扶羅也是喜歡漢文化,樂意接受漢文化的。
見于扶羅不開口,張飛也不急。見案幾上有酒,張飛就自顧自的倒了一杯,仰頭喝了下去。至于這酒是否有毒,張飛卻是根本不用考慮,于扶羅還沒那膽子,現在的張飛也許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從容不迫的青年,于扶羅心里不禁有些膽寒,終于沒憋住,出口問道︰「白波軍敗了?」
張飛抬起頭來,笑著看向于扶羅,「郭大死了。」
于扶羅雙眼頓時眯成一條縫,仔細的看著張飛,沉聲問道︰「我能相信將軍嗎?」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張飛有底氣于扶羅會相信自己,因為他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想回南匈奴,但是做不到。而從他的問話也知道,他寄希望的白波軍也被剿滅了,他並沒有多少選擇的余地。
于扶羅看著張飛,眉頭越皺越緊,兩只手掌不停的握拳又松開,顯然心里在進行著激烈的爭斗。
張飛又倒了一杯酒,喝了起來。
看著案幾上的酒甕,于扶羅也急促的伸出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
一杯酒下肚,似乎讓于扶羅輕松了不少,說道︰「將軍要我怎麼做?」
「你我聯合,消滅須卜骨,而後,你離開太原,回你的南匈奴王庭。」
「如此簡單?」于扶羅卻是有些不信,漢人從來都是狡猾的。
「呵呵!」張飛卻是笑了起來,「單于以為要如何?朝廷給我的詔令是讓我剿滅太原郡內的匈奴人,不包括太原以外的。單于自行退去,我又何必在勞心勞力,自討苦吃呢?」
最後一句話于扶羅卻是信了,漢人歷來喜歡享受,根本沒受過匈奴人那樣的苦。而且,漢人現在的皇帝他也多少有些了解,知道那就是一個最喜歡享受的人,麾下有這樣的將領也毫不奇怪。
「好,我相信將軍,將軍具體說說怎麼做吧。」
「現在,不需要單于做什麼,你只需派人在此等候我的消息就行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單于就可以回到南匈奴了。」
見自己現在並不需要付出什麼,于扶羅更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徑直開口說道︰「好,我會留下一部人馬等候于此,靜待將軍的好消息。」
「如此,甚好。單于請!」
「請!」
與于扶羅對飲一杯,張飛也沒必要多待了,笑著出了樹林,帶著典韋、張郃徑直回了榆次。繼續等候王允的消息,進行下一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