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豪門 第十六章 舊識

作者 ︰ 懵懂的豬

楚振邦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其實很明白,盡管從84年開始,國內延續了三年的嚴打專項斗爭在很大程度上整飭了社會治安,但在北疆這個地方,各種各樣的刑事犯罪還是屢禁不止的。

尤其是這兩年,隨著邊貿的興盛以及商品經濟的發展,打著討債、催款名義出現的小規模犯罪團伙也是屢見不鮮,這些人實際上就是打手。多少錢買人一條胳膊,多少錢買人一條腿,這都是有價碼的,而且很講信義,可謂童叟無欺。

楚振邦說這一番話,無非就是為了嚇唬廖雲生這號人,信不信是對方的事,但那筆錢扔在那兒,想必也能讓廖雲生沒了繼續糾纏下去的借口。

至于說為什麼讓苗苗自己把錢拿出去,主要是楚振邦感覺很心煩,而且是很沒有道理的心煩,這心煩不是因為生誰的氣,更不是因為舍不得那麼一兩萬塊錢,如果非要找一個對象的話,那就得說楚振邦是憤恨這個操蛋的現實以及這個操蛋現實所拼湊出來的社會。

經歷了前世幾十年的風雨沉淪,楚振邦很清楚苗苗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是什麼特例,在金錢至上、物欲橫流的社會里,有幾個人能維持清白?像今天苗苗的爹娘,他們是在出賣自己的親人,類似還有出賣朋友的,出賣兄弟的,乃至出賣自己的,實在是數不勝數,不幸的是,前世的楚振邦也是其中一員,所以他現在實在是沒有立場譴責別人。

許是楚振邦的恐嚇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在扎扎實實的鈔票面前沒了底氣,廖雲生很出奇的沒有繼續鬧下去,甚至可以說是走得有點悄無聲息。

楚振邦坐在書桌前,心思很快又沉入了自己的設計,倒是把屋外發生的事情扔到了一邊,直到外面雨勢變急,雨打窗欞發出的劈啪聲減去緊促,楚振邦才將思緒從一大堆的設計中拉回來。

屋子外面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楚振邦感覺奇怪,走到臥室門口朝外張望一眼,卻一眼看到苗苗孤零零一個人蹲在堂屋門口,身上的衣服的,一張小臉幾乎埋進了膝蓋里,緊緊攥著的一只手里還露著幾張鈔票的邊角。

看著苗苗蹲在門角的身子幾乎都要蜷成一團了,楚振邦也說不上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反正不是憐憫更不是感動,只是覺得心里發干發皺,就像是暴曬了幾天的橘子皮。

在臥室門口站了一會,楚振邦也沒看見苗苗動一動,小姑娘就像是變成了一尊雕塑,用那麼個憋屈的姿勢蹲著也感覺不到累。

都說哀莫大于心死,楚振邦倒是能體會到苗苗此刻的心情,這種事攤在誰的身上估計都好受不了,不過問題在于,過分沉溺于這種負面的心理狀態也不是回事,到最後弄得精神崩潰了,這世上不就又多了一個瘋子?

干咳一聲,給死寂一般的屋里添了點動靜,楚振邦假裝才從屋里出來,漫不經心的走到四角小餐桌前坐下,問道︰「家里人都走啦?」

苗苗沒有搭腔,倒是蜷曲著的身子動了動。

「姓廖的怎麼說?」提起桌上的小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涼開水,楚振邦盯著面前的杯子,繼續問道,「是不是還打算繼續鬧下去?」

這回苗苗的反應大了一點兒,看得出來是在搖頭,只是頭還垂著,動作不明顯,倒是腦後的大辮子晃動著從後背滑下來,辮稍掉在地上。

連著問了幾句話都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答復,楚振邦心頭隱隱有些惱火。

其實楚振邦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經歷過前世的種種,他最瞧不上眼的就是像苗苗這種怯懦、畏縮,一遇到什麼不幸就把頭埋在地底下里裝鴕鳥的人。這是個很現實的世界,也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指望著全世界無產者團結起來的人早就躺進陵園里了,要想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並且獲得更好,就必須堅強起來,用更堅韌的神經武裝自己,不說變成強者吧,至少不能淪落為只會扮可憐的弱者。誰要是期盼著能得到別人的同情,別人的憐憫,誰本身就比別人矮了一截,不管那份同情、那份憐憫來的多麼善意。

這種思想或許很極端,但卻是楚振邦腦子里早已固化了的東西,不經意的,他就會用這種思維往別人的身上套,不管這個「別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那你將來打算怎麼辦?」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水,楚振邦說話的語氣明顯冷了許多。

「我……」苗苗身子一顫,抬起頭來,畏畏縮縮的朝楚振邦看了一眼,見他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覺得心底一股委屈涌上來,想吐又吐不出來。

「我會想法子把錢還給你,一分都不少。」委屈帶來的後果就是倔勁上沖,苗苗側過臉,攥著幾張鈔票的手在臉上一抹,手背上的泥水混著眼淚,在白皙的小臉上勾出來幾道污痕,嘴里卻不忘賭誓般的說道。

「你怎麼還?」冷下臉的楚振邦雖然沒有前世鼎盛時期那般咄咄逼人的氣勢,但稍嫌年輕的臉上終歸還能帶出一點威儀,「你現在一個月的工資才一百多吧?就算不吃不喝,你要多少年能攢夠兩萬?十年還是二十年?」

這話說得委實有些傷人了,苗苗委屈的瞪著眼楮,說真的,盡管這些天相處的時候不多,可她也從未想過楚振邦能說出這麼沒有人情味的話來。

自尊心受傷後果很嚴重,苗苗咬著嘴唇,幾乎要把唇皮咬破了,不過說到底,楚振邦提出來的問題她還真是一個都回答不了,畢竟她不知道幾年之後,兩萬塊錢甚至買不了幾平米的房產。

「不要隨便給人家承諾,不管什麼事,總是要做到之後才有資格說的。」一點也沒把苗苗的可憐相放在眼里,楚振邦站起身,一邊朝里屋走,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

進了里屋不一會兒,楚振邦又拿著前段時間買的衣服出來,隨手朝飯桌上一扔,冷冰冰的說道︰「行啦,別窩在那兒裝死啦,去把身上的衣服換了,我還有事情安排你做。在沒把欠我的錢還清之前,你要先幫我做事,算是折抵利息吧。」

苗苗也不反抗,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面無表情的走過來,拿了桌上的衣服進了對面屋里。剛才楚振邦的話也算是把她打進了深淵,兩萬塊的欠賬終歸是先還不上了,苗苗也沒想著跑路,只是有一種木然的絕望。

人要是認了命也就什麼都無所謂了,苗苗現在大其概就是這麼一種心理。

…………

七夕的一場連陰雨帶來的連續三四天的悶熱,就在八月的最後一天,一場從北邊吹來的寒流席卷了包括北疆省在內的大片北國地區,新疆、內蒙兩地的部分地區,甚至出現了罕見的降雪天氣,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災害。

在楚振邦的記憶中,90年的這一場寒流前世也出現過,因為寒流的到來正值盛夏,所以記的比較深刻。這場寒流持續的時間很短,就是三五天的工夫,但它帶來的後續影響卻是很大的,最直接的一點,就是它為此後93-96年間的朝鮮大饑荒埋下了隱患。

當然,這些事情與楚振邦並沒有什麼關系,他可從未想過要跑到中朝邊境去做糧食倒賣的生意。

寒流過後,山區的天顯得格外的藍,蜿蜒顛簸的山路上,一輛破舊的解放「單排座」帶著「突突」冒起的黑煙費勁的朝一道高嶺上攀爬。坐在卡車的後斗上,楚振邦禁不住響起那首形容這種交通工具的順口溜︰開車的一身土,坐車的顛。

卡車是縣城棉站的,這次去白嶺市是為了送一批棉籽,整個後斗上都裝的滿滿的,只有後弦的位置上能勉強擠下兩個人。

楚振邦的位置比較靠左,左手邊是一捆棉籽包,四四方方的編織袋上還粘著一些棉絮,右手邊是蜷縮著身子的苗苗——小姑娘這還是第一次離開渠水縣城,可以說是這輩子出的最遠的一次遠門,只感覺眼楮里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盡管四周的山和老家那個山溝子里的沒有絲毫不同,可瞪大的眼楮還是看的目不暇接。

咋寒還暖,身上的衣服穿的很是單薄,車上能容人的空間又那麼狹窄,兩個人幾乎是半椅半靠的擁在一起,原本應該是很旖旎的一段光景,可惜頭頂吊著火辣辣的日頭,旖旎沒了,只剩下熱了。幸好車開起來還能有點涼風,不然楚振邦感覺自己非得瘋了不可。

卡車在劇烈的顛簸中吱吱嘎嘎的過了一道山梁,下坡的時候,公路邊的綠樹蔭里閃過一片紅磚灰瓦的平房,一根木制的旗桿在樹影中高高立起,頂端飄著一面半新不舊的國旗。

楚振邦感覺身邊的苗苗挺直了縴細的腰身,朝那片樹蔭好奇的觀望,忍不住開口說道︰「那是二郎溝小學,前面就是二郎溝鎮,過了二郎溝鎮路就好走,有個七八里路就能進白嶺市區。」

嘴里說著二郎溝小學,楚振邦的腦子里猛然閃過一道靈光,像是有什麼重要的記憶被塵封了,可惜這道靈光來的暮乎,去的也迅捷,再想抓住它的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是學堂嗎?」最近幾天的相處,苗苗的情緒似乎也穩定下來了,至少在面對楚振邦的時候敢開口說話了,她眼神復雜的看著那一片片紅磚房,嘴里幽幽的說道,「真好,俺們村的學堂可沒這麼大……等過了年,俺弟也該上學了……」

說著說著,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手捋著辮子,嘆了口氣。

楚振邦也不安慰她,只是把她的手抓過來,放在手心里細細摩挲。

小姑娘的手型很漂亮,手指縴細修長,指肚飽滿,手背上的肌膚細膩潤滑,就像是抹了一層透明的油脂,淡青色的血管在這層油脂下脈動,能看得很清楚。遺憾的是,小姑娘的手掌內面很粗糙,撫模起來都感覺剌手。在廠里,她是細紗車間的女工,這活不好干,搶接繩頭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手就會被高速運動的紗線剌個口子,經年下來,手掌上自然都是繭子。

被楚振邦握住手,苗苗臉上一紅,下意識的掙了掙,感覺對方握的更加緊了,心里暗暗嘆息,索性放棄了,任由他握著。其實這幾天苗苗也算是想明白了,身邊這個男人雖然很霸道,說話沖而且不給人留面子,但總歸是個好人,退一萬步來說,他至少要比廖雲生那個老頭強的多。自己左右沒的選擇,也許跟了這麼個男人並不是什麼壞事。

這也就是攤上這麼個年代,又是這麼個閉塞的山區,再加上苗苗的思想單純,甚至連自由戀愛的觀念都沒有,如果放在幾年之後,就憑苗苗這條件的,你沒別墅、沒豪車、沒巨額存款的,人家都不帶正眼瞧你的。

車過了二郎溝,又向前行駛了將近十幾分鐘,道路開始變得寬闊,路邊的店鋪、小樓也開始鱗次櫛比的出現,只是各種各樣的建築高低不齊,沒有絲毫的規律,一看就不像是經過系統的規劃。

記憶中的白嶺市是在正式成為地級市之後才開始進入經濟發展快車道的,時間好像是在91年年底,當時的白領地區行署轉成了白嶺市市政府,區委便是後來的市委,隨後的92、93年,白嶺市市區規劃展開,沒幾年就變了一副樣子。

如今的白嶺市同樣也沒有出租車,市內的交通工具除了班車之外就是滿街跑的人力三輪,坐著很便宜,給師傅兩塊錢,他能拉著你圍著市區轉一圈。

楚振邦拉著苗苗在市農技站下了車,路邊攔下一輛三輪直奔市里最繁華的裕華西路。在楚振邦的記憶中,這年月白嶺市里規模最大的商場總共只有兩個︰人民商場、勸業場商廈,都在裕華西路和解放大街的交匯口上。

這次來市里,楚振邦要做的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制作風衣成品的尼龍綢布料需要扯回來;與幾款設計相搭配的服飾,諸如女式運動鞋、西瓜風帽等等,這些東西也要采購;還要去選一款比較高檔的相機,白嶺這地方不太可能買到多麼專業的相機,只能盡可能選一款好一點的;還要找一家發廊,給苗苗做一個頭型。其實楚振邦也考慮,將來如果要打出自己品牌的話,類似專業攝影師、裁剪師、造型師什麼的都需要聘請,只是現在事業連個雛形都不具備,暫時還沒有必要準備這些。

苗苗是第一次來白嶺,市區的繁華與她自小生活的環境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手攥著楚振邦的衣擺,走進人民商場的時候小姑娘就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四處窺探的目光躲躲閃閃的,好奇中帶著明顯的畏縮。

楚振邦倒是顯得落落大方,因為眼界的關系,盡管身上的體恤衫還粘著幾點棉絮,渾身上下的打扮也土的掉渣,可他卻絲毫沒有感覺低人一等。

順著人流進了人民商場,楚振邦帶著苗苗直奔二樓的成衣專櫃。如今的人民商場還是國營性質,成衣櫃台還沒有采取開放式的經營銷售方式,衣服鞋帽之類的都在牆壁上掛著,前面擋著一排玻璃櫃台,把購物的顧客都擋在外面,要買什麼都得經過里面的服務員。

國營的商店嘛,服務員都是拿固定工資的,這叫吃國家飯,旱澇保豐收,顧客是上帝那一套在這里行不通,看人下菜碟兒倒是很正常的。

楚振邦領著苗苗在櫃台前轉了一圈,說真的,從櫃台里看到的很多東西,都讓他有一種淚流滿面的沖動︰帆布橡膠的回力鞋、前襟帶有蝴蝶飄帶的「幸子衫」、號稱最早體現內衣外穿的腳蹬褲、雷鋒挎包……

不過很可惜,楚振邦真正想找的女式秋冬季高幫帆布運動鞋、黑白兩色的長穗圍巾、粉色的女式襯衣之類的東西都沒有,甚至連記憶中應該是這年月很流行的休閑西瓜帽都沒看見。至于風衣專用的大帽圓扣、尼龍綢布匹倒是有,只是樣式、色彩上與楚振邦的要求差的太遠了。

在櫃台前轉了一會兒,楚振邦考慮著實在不行就先選幾種布料回去,相應的服飾實在買不到,那就只能選擇DIY了,總歸只是拿來做陪襯的,也沒有必要弄得那麼精細。

心里這麼考慮著,楚振邦正打算去招呼櫃台里的服務員,只感覺耳朵邊上風聲驟起,還沒等反應過來,肩膀上已經被人從後面結結實實的拍了一巴掌。

「犢子!」幾乎是緊隨著這一巴掌,一個陌生且沙啞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楚振邦詫異的回過頭,面前站了一位瘦子,身條細流的像是一條柴,個頭倒是挺高,估計的有一米八左右。細長的臉上布滿了青春痘,坑坑窪窪的,打眼一看讓人感覺頭皮發癢。別看小伙子面相不濟,一身行頭倒是很晃眼,筆挺的黑襯衣、黑西褲,腰上卻偏偏扎著一條瓖白邊的腰帶,腰帶右邊還挎了一個BB機,腳底下皮涼鞋簇新簇新的,給人感覺很有檔次。

上下打量對方兩眼,楚振邦只是覺得對方有點眼熟,但又實在想不起是誰來,心里正犯嘀咕,對方臉上的笑容已經沉了下去,用不無諷刺的腔調說道︰「咋,不認識我啦?這大學生就是眼界高啊,高中三年的同學,這回就不認得啦?」

楚振邦心頭苦笑,暗道︰哥上輩子人過中年,這才重生回來的好不好?

「得,看這意思是真想不起來啦,」瘦高個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伸著小指頭摳了摳鼻孔,一邊上下打量著楚振邦,一邊說道,「咱給你提個醒,尹,尹家成,還記得不?」

一說尹家成這名字,楚振邦倒還真是想起來了,印象中上高中那會班上的確有這麼號人,不過那時候跟對方沒啥交集,主要是當初的尹家成屬于「二流子」一級別的,除了下課不逃基本上什麼課都逃,調戲小女生、欺負小同學之類的事也沒少干,最後的結果就是連個高中畢業證都沒拿到。

「哦,我想起來了,」回想起這麼號人,楚振邦倒也沒有瞧不上對方的意思,只是手扶額頭,笑道,「尹……家成,跟邊鳳琴同桌的那個。」

「哈哈,不簡單,不簡單,竟然還能記得起來,」尹家成哈哈笑了兩聲,似乎對別人能記得住自己頗感得意,「我還以為你這位高材生早把咱們當初的那些同學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說到這兒,尹家成突然停下來,視線掃過旁邊的苗苗時,目光有那麼幾秒鐘的呆滯,很明顯,苗苗身上的穿著雖然老土,但那張清純到妖孽的臉卻是令人心動。

看到尹家成的視線在苗苗身上棧戀不去,楚振邦心頭不快,干咳一聲說道︰「哪能啊,這不是上個月才畢業分配回了縣里,給誰都沒來得及聯系呢。」

「還聯系什麼,巧得很啦,咱們那一屆43班的魯強你還記得嗎?」尹家成順著他的話笑道,目光卻仍舊逡巡在苗苗身上,「這小子正攛掇著搞一場同學會呢,你要去的話給我留個呼機號,到時候我呼你。」

尹家成這話說得很熱情,可心底里卻壓根沒把楚振邦當回事。上學時候的高材生怎麼啦?書呆子罷了,看看現在這身打扮,一瞅就知道是個窮鬼。不過身邊跟的這個小妞倒是不錯,清純、水靈,要是打扮打扮,帶出去肯定能震倒一片人……可惜,嬌嬌女敕女敕的一朵鮮花卻插在牛糞上了。

尹家成滿臉假笑,心頭暗自月復誹,卻忘了自己的那副尊榮。最後之所以讓楚振邦留個呼機號,也是故意給個難堪,他估模著就楚振邦這幅窮酸樣,也不可能配得上一個呼機。

能奚落一把學生時代高高在上的高材生,而且還是在清純的一塌糊涂的妹子面前,尹家成只覺得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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