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幼虹道︰「請人助拳行不通,何妨請人斡旋?十大門派的首腦人物,如果請得一兩位來,局面會是怎樣?」
梅昌乾、梅昌紹等默不作聲。黎幼虹微微一笑,道︰「是啊,莫說什麼首腦人物,即便是衡山派里的成名高手,自霜兒入門迄今,有哪一個踏入過梅家一步?要是擱在平日,人家瞧不上我們,倒也不必強求,可眼下卻非去懇求不可。梅家若被摩尼教吞並,邪派勢力大漲,于武林正道又有何益?但凡有識之士,絕不會坐視不理、袖手旁觀。衡山掌門劉遠人如肯下山斡旋,料想摩尼教多半會知難而退,打消圖謀我梅家之心。」
梅昌平道︰「風聞劉掌門正在閉關,不知是真是假?」梅昌宗接道︰「如果傳言是真,邀請他來斡旋,恐怕是不成了。」
黎幼虹沉吟道︰「天台派近在咫尺,佛門慈悲為懷,虛雲掌門一代高僧,或能出面也未可知。」略頓一下,接著道︰「當真不成,我們即行金盆洗手,摩尼教如再苦苦相逼,梅家退無可退、忍無可忍,那就背水一戰,生死存亡,何足道哉!」
「生死存亡何足道哉」八個字,由她口里輕輕道出,委實別具一股凜然無畏、蔑視強敵的豪邁氣概。
梅敬安父子皆胸口一熱,熱血上沖,齊道︰「正是!」梅敬安緊接著道︰「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寧可玉石俱焚,絕不能助紂為虐。昌乾,事不宜遲,你盡快安排好鏢局里的事,便去一趟天台山,設法求見虛雲大師。」
梅昌乾道︰「爹,我會盡快動身上路。」
梅昌卓道︰「大哥,我和你去。」
梅昌乾道︰「好,一塊去。」
梅昌平道︰「二媽,我去就近尋一尋妹子。今天非比往日,我總覺得,她該當離杭州不遠了,說不定說話間就到家啦。」
梅昌卓道︰「七弟,這一年多里,阿霜之所以瞞得過我們各地耳目,一定是喬裝易容啦。妹子這門古怪功夫,神乎其神,只要她還玩興未盡,或者正有什麼急事要辦,即便看到我們,也未必肯現身出來相見。她就算站在我們身邊,你又如何瞧得出來?」
梅昌紹道︰「就算阿霜待會子趕回家了,她也不可能插翅飛往衡山,立馬請到劉掌門啊。俗話說‘火燒眉毛,且顧眼前’、‘遠水難救近火’,我們還是去天台山踫踫運氣。」
梅敬安道︰「嗯,劉掌門閉關消息不知真假,先別舍近求遠,還是見見虛雲大師再說。」
黎幼虹道︰「還需吩咐下去,各地挑選得力人手,暗中留意摩尼教的動靜,隨時稟報,有備無患。」
梅敬安點頭道︰「夫人說得甚是。大家馬上去辦,莫再被對方殺個措手不及。」
梅昌乾等答應一聲,當下告退而去。
堂上一時清靜。
梅敬安、黎幼虹一邊飲茶,一邊閑聊。談著談著,梅敬安忽然嘆了口氣,轉過話頭,說道︰「唉,說親、說親,那邊媒人撞成堆,八字還沒一撇,阿霜倒先來個溜之大吉。十九歲的大閨女,不趁早說定婆家,將來可麻煩了。她這一躲一年多,真夠野的。夫人,你得說說阿霜。」
黎幼虹微笑道︰「你呀,這是第幾回嘮叨啦?霜兒回來,莫提說親的事。大敵當前,可別節外生枝。」
梅敬安喝了一口茶水,道︰「我老頭子還沒當真老糊涂,孰輕孰重,我自曉得。」
黎幼虹笑道︰「霜兒脾氣挺倔,你說像誰?」
梅敬安展顏笑道︰「這還用說?我的閨女,自然像我。」
黎幼虹笑道︰「得意洋洋,也不害臊。」
梅敬安哈哈大笑,心頭郁氣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