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彌漫,在這血腥之月下,陰風怒號中,萬里鬼域平原上,無數幽火涌現,形成一線,綿延至天邊,它們仿若巡邏兵一般封鎖住整個鬼域平原,細細追尋著逃遁者遺留下來的每一分痕跡!
搜索一直在持續,帶著誓不罷休的氣勢,越來越多的幽火籠罩在半空中,驀地,化作萬千詭異的眼珠子掃動著大地!
那萬千珠子掃動了須臾,虛空中突地傳出一陣冷哼之聲︰「凝搜魂獸!」話音剛落,那萬千詭異眼珠頓時崩潰,竟化作無數黑色擁有細長觸角,有著一個獨眼的奇異之物,這奇異之物才出現,頓時一陣陣尖嘯聲從那大張帶著尖細牙齒的大嘴中傳出,霎時間,整個大地似乎都為之一陣,鬼域平原上的陰風瞬息更是陰寒了幾分!而那些似乎名為搜魂獸的奇異之物,在尖嘯完畢之後,立時詭異地消失在這半空之中,就仿佛融入了這天地一般,無聲無息!
而就在這些搜魂獸消失之後不過須臾,這片天空中某處的空間突地出現了一陣細微的扭曲,隨即,一只枯瘦的骨爪撕裂空間憑空穿了出來,接著,那骨爪撕開了一個偌大的漩渦,然後,一抹掩蓋在黑色斗篷之下的身影緩緩在漩渦中浮現,慢慢地,那身著斗篷之人抬起頭來,卻見其斗篷之下的面龐漆黑,只有兩團紅芒閃現,露出絲絲陰森。
「鬼墟十二盟,刺盟,搜魂生,奉命搜索卷吾族秘寶遁逃之女,此地,憎、怨、恨,無邊之靈,皆在吾手,听令!」
話音剛落,卻見一個散發著血色光芒的令牌頓時凝聚在半空中,霎時,只見方圓萬里之內,一道道隱晦的黑線紛紛向著這血色令牌蜂擁而來,最終形成漩渦被這令牌吸納進去,頓時,那血色令牌上幽光一閃,轉為一個黑氣縈繞的漆黑令牌!
「黑煞令……」看及此,來人略一沉吟,骨爪往前伸出,一把把那懸空的令牌握在了手里,詭異紅芒閃爍的眼中似乎有驚奇之色,「以令牌啟示,那個卷走吾族秘寶之人,實力應該不會太強才是,為何,卻是使得刺盟之主夜魍魎含恨向十二盟內求助?而且似乎不僅如此,吾十二盟尊主似乎對此事都有點忌憚,要不然,就不會在密令中明言追擊此女只可始于戊時結于卯時……只是,為何會如此?莫非,其中有什麼隱故不成?」
這麼想著,搜魂生心中卻是不甚以為然,在他看來,鬼墟十二盟內,他雖然名義上是屬于刺盟,但他搜魂一系,更多的是配合邢盟,處理的是刺盟其它支系無法處理之事,幾乎是游走于邊緣地帶,是十二盟中比較特殊的存在,而夜魍魎,雖是刺盟之主,卻也是十二盟中最弱的存在,搜魂生自認要比那夜魍魎能力高出一線,所以對于這明明只屬于黑煞令範圍的任務卻使得夜魍魎束手無策,頗為不恥以鼻。
只是,為何十二盟內會欽點他出來處理這事?總覺得這里似乎透著古怪……
這麼想著,搜魂生泛著紅光的雙目閃爍了下,看向手中的黑煞令。
鬼墟十二盟有三令,黑煞令,血滅令,絕殺令!此三令,皆代表的是不同程度的任務,其中,黑煞令任務最低,絕殺令強度最高,完成相應任務,可在盟中獲得相應的獎勵,令牌任務的獲得很簡單,只需在任務起始點,以憎、怨、恨無邊之力凝結,將會凝出令牌,此牌一出,立時會在十二盟任務榜中記錄。
黑煞令的任務,搜魂生並非沒有接過,只是,這已經不知是多少年前之事了……
此時,搜魂生面色古怪,心中一動︰「莫非,刺盟之主夜魍魎真是老了?要真這樣,或許這也是老子的一次機會,嘿,夜盟主無法完成之事,讓吾完成了,這還真是個莫大的比較吶?夜魍魎啊夜魍魎,下次刺盟之主爭戰,看汝還如何勝吾!」
桀桀一笑,搜魂生隨即把手中的令牌收了起來,抬頭目光絲毫不以為意地看向黑暗天幕上的血腥圓月,陰測測地說道︰「現在是寅時,距離卯時還有一個多時辰,這時間,足夠了!」
……
少年回身看向安鈊的臉上依舊冰冷,唯有那雙烏墨一般的雙眸,就仿佛那星辰一般,散發著熠熠星光。
看及此,安鈊抿了抿雙唇,不由邁步向前。
而看到她邁步之後,少年立時轉過身去,步伐向前邁出,不過須臾,再次回過頭來看向安鈊。
這時,安鈊已經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雖然心中疑惑,卻仍然邁步跟上前去。
安鈊跟在少年的身後,須臾,已經繞到房舍之後,向那菜畦之中走去。少年的身形很是矯健,不過頃刻,已經出現在第九塊菜畦之中,轉身回望安鈊,見安鈊也隨之走至身前,少年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氣。
這時,安鈊心中的疑惑越是濃郁起來,正待說話,只見少年卻蹲來,在身前的地面上用手指不知畫著什麼,安鈊視線望去,卻見那就像小孩子的鬼畫符一般,毫無規則可言,並且,凝神望去,甚至腦海里會出現一種恍惚之感!
心中苦笑著自己不會是被蒙了,被對方帶出來看其「作畫」吧?雖知那種恍惚感有點奇怪,但一時只見,安鈊倒沒有怎麼在意,但就在這時,隨著少年最後一筆畫下,安鈊的雙目頓時瞪大,看著那仿佛流沙一般迅速往下陷落的地面,正想把那旁邊的少年拉過來,卻見少年回過頭來,雙目定定地看著她,然後仿佛踏在虛空之處一般,一步一步往那陷落之處走下去,然後,腳步竟詭異地懸在那坍塌之處,回身向安鈊伸出了手!!
看及此,安鈊大為驚異,略一猶豫之後,終是心中一橫,隨即把手遞了出去!
安鈊也不知為何,每每看到少年那恍若包含星空的雙眸,一向謹慎入微的她總會不自覺地有種信賴的感覺,這個少年不會害她!不知為何,安鈊就是如此堅信著,現在想來,從自己從碧落山逃出後的第一眼開始,她心中就著這種感覺,所以那時的她,心神松動之下,才陷入了昏迷之中!
此時,少年在前,安鈊在後,步步緊隨,安鈊驚訝地發現,這地面坍塌之處雖然一片黑暗,但她每每落腳,卻是落在了實處,就仿佛下樓梯一般,緩緩往下走去。
而隨著他們的身形越是往下,突地,在安鈊的身前飄出了一道微光,這微光散發著乳白色的光芒,在安鈊驚疑的目光中沒入了她的身體,頓時,安鈊只覺全身一陣舒暢。
而隨著第一道微光的融入,隨即,越來越多的微光飄出,紛紛沒入安鈊的身體里,而安鈊的身體,則仿佛無底洞一般,成漩渦狀紛紛吸引著這些微光的融入!
前方的少年依舊前行著,在其身旁也出現了這些微光,只是這些微光卻並非融入他的身體,而是徘徊在其身旁,少年就仿佛完全沒看到這一切一般,拉著安鈊,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著。
這通道很長,安鈊也不知自己究竟跟在少年的身後走了多久,直到那些微光不再融入她的身體,而也是改為徘徊在她身旁四周之時,漆黑的通道中突地傳出「蓬」的一聲,兩道平行的火光憑空亮起,緊接著,從兩人所站位置開始,一組組火光隨之亮起,綿延至前方,照亮了整個漆黑的通道!
瞬時,少年再一次回過頭來,烏墨的雙眸與安鈊交錯間,繼續拉著安鈊往前走去。
立時,安鈊的雙眼微眯,感覺到剛才視線相交一瞬,少年眼中的不同,安鈊不由凝神看向少年的背影,頓時就發現了那與剛才不一樣之處!因為!與剛才的隨意想必,此時少年的步伐要更加謹慎,每一步似乎都是經過精妙的計算一般!
看及此,安鈊小心翼翼地跟在少年的身後,若說剛才,她心中尚且帶著一分疑惑,此刻,卻是帶著幾分明悟,她的眼角余光落在通道兩旁之上,只見一座座或獰猙或和善的雕像矗立著,目光皆集中在通道中的他們身上!相對于這些雕像龐大的身形與目光,位于通道中的他們,就像螻蟻一般的渺小。仿佛,此刻他們只要走錯哪怕一步,下一刻,它們手中的三角戟或大刀就會落在他們的身上!
這麼想著,安鈊不由更是謹慎,視線輕抬間,落在前方那少年縴細的身影上,眼中隨即閃過一絲沉吟。
石哥兒,究竟是要把她帶到哪里去呢?
幾乎是疑惑升起的瞬間,安鈊心中一動,那老婦曾言,這里曾經是交易名城守望城的遺址,莫非這守望城覆滅之後,這里,就是守望城遺寶埋葬之處?
如若是這樣,那這一切就不難解釋了。
尋思間,突地,前方的少年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向前方,烏墨的雙眸中似有星光閃爍。
瞬時,安鈊的視線隨著少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