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谷……那里是死亡谷……」
頓時,安鈊感覺自己略顯混沌的思緒清醒了不少,她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奇的神色,說道︰「死亡谷?那就是死亡谷嗎?」。
這一次,土縷卻並沒回答她,它仿佛陷入了某種沉思中,那種感覺很奇怪,讓安鈊有種對方諱莫如深的感覺。
這令得安鈊下意識地蹙起了雙眉,再度躺回對方的頭頂上,任由對方帶著自己在水底深處穿梭著,此時的她感覺不到絲毫水的壓力,想必這個舉止與人類頗為神似的土縷搜過自己的儲物袋,並且準確的為自己找到了避水丹服用,但只要想到對方對藥理方面的認識,倒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只是,土縷……到底在顧忌什麼呢?在被攻擊的那一刻,她甚至感覺不到絲毫的前兆,然後,她就倒下了……襲擊自己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呢?土縷……安鈊可以肯定土縷與那神秘的襲擊者之間一定有什麼聯系……
而,最重要的是……「青鳥冢」那令自己陷入脆弱的情感中的「青鳥冢」……它又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呢?
「……青鳥?」沉吟著月兌口而出的剎那,她清晰的感覺到,身下的龐然大物的身形震了震,隨即,才似乎若無其事一般往深處潛去……
安鈊緩緩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的仰望著那波浪滾過的水面,那里,此刻就仿佛帶著點點星光的夜幕一般,深沉而充滿神秘感……
在安鈊陷入沉思的同時,黑暗中,土縷銅鈴般的雙目在水中就仿佛探照燈一般,散發著點點光芒,仿佛思索,仿佛哀傷……
——這個人類知道了這里的秘密,她必須死
同伴帶著嗜殺血腥的聲音依舊縈繞在耳邊,土縷知道,這是一般情況下的處理方式,因為……
死亡谷是禁地。
那本該是任何人都不可隨意進入之地,即使是昆侖門人,在死亡谷中死去的人,昆侖掌門都無法予以追究
而,死亡谷外更有諸多禁制,並且還有萬獸大陣守護,即使修為多麼高深之人,在如此條件面前都只有折損一途,那麼,它身上的這個人類少女……又是如何進入死亡谷中的呢?而且,還到達了那個地方……毫發無傷
如若不是正輪到血狼巡邏,這個女孩,是否會從那個地方全身而退呢?
那個即使它想進入,都必須不得不拼盡全力才能熬入的地方……
土縷第一次發現,自己看不清那現在躺在它頭頂上的人類少女。
最初,它以為對方只是個普通人類,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只是有那麼點運氣,並且還神奇地竟然能夠驅使上古神兵凰天炎劍為她所用但是,它同樣也看出,身上沒有絲毫靈力的她不足以發揮凰天炎劍真正的威力,如若不是運氣太好竟然觸發了火鳳為其保駕護航,恐怕,在那石洞中它就會毫不猶豫地吞了對方
只是,沒有如果。
血狼的嗜殺和粗暴脾氣,即使是它都不得不顧忌,而且,它對那個地方尤為在意,只是,原本執著于要解決這個人類少女的它,為何突然松口讓自己帶她離開了呢?
除非……難道是陸吾大哥傳出了信息?突地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土縷猛地搖起頭來,令得其上的安鈊都不覺好奇地看向它,但隨即它已經令自己沉默了下來……
莫非,這個人類女孩身上有什麼東西,即使是陸吾大哥都不得不顧忌……嗎?
怎麼可能……
……
昆侖鎮,原是昆侖山下的一個小村莊,因為毗鄰天下正道第一大派昆侖,村莊中多有修煉之士來來往往,因為常有修士們需要逗留打尖休息,這個淳樸的村莊久而久之成為了一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熱鬧小鎮,幫助昆侖派接待一些來往的客人,而昆侖對這個小鎮也尤為照顧,經常會固定派出一些弟子在周圍巡邏,護衛著這些淳樸的村人的安全。
這時,兩個身著深藍色道袍的道士與一個身著玄衣的少年風塵僕僕地出現在了這小鎮之前,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兩個道士眼中滿是懷念之色,至于那玄衣少年,則只是淡淡的環顧了四周一眼,但,隱約中,依舊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不平常的神色。
沉默了須臾,玄衣少年才往旁邊讓出一步,似乎恭敬地說道︰「緣滅、寂然兩位師叔,請。」
兩位道士欣慰地點了點頭,倒也沒說什麼,跨步正想往前方走去,卻就在這時,他們似乎感覺到什麼一般,腳步頓了下來,轉過身來,眉頭不覺間擰起。
瞬時,玄衣少年似也察覺到什麼,回過頭看向遠處的山坡,目中平靜。
只見,在山坡的那頭,漸漸地露出一頂斗笠,那斗笠壓得低低的,使得他們無法從中判斷出對方的容貌,那人身形不高,一件深黑的披風把他全身所有的特征都遮掩得嚴嚴實實,但是,也因此,緣滅、寂然兩人更是恨不得要揭開對方的身份
不會錯。
自進入青石城開始,這麼多個月以來,他們幾乎每到一個地方,都能見到這個人的身影,雖然對方並未讓他們看清相貌,但從其身上透出的氣息告訴他們,他們的判斷不會錯
是偶然,還是特意為之?
如果是偶然,那麼對方一直在尋找什麼?如果是故意,那為什麼一直都不動手呢?
曾多次,緣滅、寂然都試圖出手,但最終都忍住了。
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很奇怪,時強時弱,深不可測,而且似乎,並沒有對他們出手的打算,至少目前為止是這樣的,而,現在他們已經回到了昆侖山腳下,對方還能出手嗎?
照理說這人如若有這般隱忍功夫,定然不會是愚蠢之人,只是,緣滅、寂然都不想放松自己對對方的警惕,尤其,在魔族已經模入人類防線的現在……很可能這個人因為對他們三人聯手並無太大把握,所以才一直沒出手,而是為了要麻痹他們的神經,等待的,就是他們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默契地對換了下視線,緣滅、寂然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甚是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去,至于玄衣少年,則是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隨即也跟隨在兩位師叔的身後走進了小鎮。
他們需要在這里逗留一晚,明日清晨才會繼續上山。
才進入客棧坐下沒多久,那個頭戴斗笠的神秘人才緩步走了進來,而隨著他的進入,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原本想出聲招呼的客棧掌櫃咽下了想出口的話,而至于其他人更是齊齊都沉默了下來,客棧中的氣氛在此刻似乎降至了冰點。
一時之間,整個客棧中只剩下那人腳步落在地面的步伐聲。
看及此,緣滅、寂然也是無奈地對望了一眼,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會注意到這人的另一個原因。
一路上,他們一直在探查魔族的行蹤,而這個人,則每次都會慢他們一步出現在他們的身後,而其每次出現,都仿佛一座冰山一般,都會令得周圍的氣氛發生巨大的變化,就像……一下子凝固了一般,也就是說,想不注意都難。
只是,最重要的是,對方的身上沒有魔族那令人厭惡的氣息,這也使得他們拿不定主意,而一路上,掌門師兄的飛鶴傳書都只指示了暗中探查,不宜打草驚蛇……
草草喝了兩碗茶,緣滅、寂然以及玄衣少年匆匆步上樓,行走間,他們並未發現,那一直淡然跟在他們身邊的玄衣少年在即將踏上客房樓層之時,回頭的淡然雙目與樓下那突然抬起透過斗笠射出的冰冷目光瞬息相觸了一下……
玄衣少年淡然的雙目在剎那間似乎被觸動了一下,隨即已經隱去一切光芒,消失在樓梯口處……
至于那冰冷目光的主人,則是緩緩低下頭來,一手似乎下意識地在桌面上寫著什麼,雙目中隱晦的光芒一閃而過……
你,在這里嗎?
……
夜色朦朧,樹影掩映,清淨的客棧小院中,一抹玄色身影佇立其下,淡然的俊美臉龐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
突地,他似乎察覺到什麼,回過身來,淡然的雙目落在身後的暗影處,徐徐說道︰「你不是魔族,也不是妖族鬼族,要不然我沒理由感覺不出來,但你也不是人類,你,到底是什麼?」
樹影晃動,在地上倒影出一道長長的身影,但是,黑暗中並未傳出任何聲音,只是沉默了許久,那道長長的身影似乎轉過身去,隨即,地面上的倒影越來越短,直至最終消失……
至此至終,玄色身影都在目視著對方的離去,無悲無喜,只有那淡然的雙眼中偶然閃過一抹深思,才令人察覺到他並不如表面那般平靜。
靜靜佇立在風中許久許久,玄色身影才似乎喃喃自語一般緩緩說道︰「你……到底又是在尋找什麼?」
只是,回應他的依舊只有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