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縷,羊面羊身而四角,是陸吾山神周圍的守護神獸,喜食人肉,性格暴戾……
而陸吾,乃人面虎身九尾者,目光銳利而有神,為昆侖之神,兼管帝之下都以及天之九部,吾派祖師驚才絕艷、道法高深,于千萬年前曾與之一戰七天七夜,終是險勝,與其達成昆侖內外協議,吾派世世代代謹守昆侖外山,而內山則屬陸吾及其部屬,吾昆侖一派,若生死存亡之際,可得陸吾三次臂助,並每十年,可允許本派元嬰期以下弟子進入內山尋找機緣……
昆侖圖志中所記載的相關信息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商易風雙眼微眯︰「神獸土縷?」這麼說著,商易風心中不由微沉,土縷喜食人肉不是什麼秘密,那弟子雖然煞費心機選了此處渡劫,但估計……
「嘿,昆侖老道有點見識,」土縷目露幽光,視線徐徐轉向其身後那滿臉蒼白正看向它的明淨,似乎隨意地說道,「把她留下,你走吧」
聞言,商易風臉上瞬息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臉色已經沉了下來︰「閣下雖貴為神獸,但恕貧道難以做到,雖不知貧道師妹有何得罪之處,但既然貧道與師妹一同到此,自也要一同出去。再說,閣下莫是忘了?這里是外山。」
卻不想話音剛落,前方的龐然大物眼中幽火攢動而起,猛地一爪子往通道中掃了過來︰「你土縷大爺我還沒有怕過什麼人」
沒想到土縷會毫無預兆地出手,瞬時,商易風心中一驚,手中法訣快速掐出,卻也是遲了卻就在這時,一道暗罡從兩人身後迎向了那快如閃電的爪子
只是眨眼間,那含著冰糖葫蘆的童子已經出現在兩人的面前,嘴里一顆咬了沒幾口的糖果子在剎那間猶如電蛇激射而出
兩道勁風接觸間,那糖果子幾乎是在同時倒卷而回,瞬息嵌入一旁的石壁之上,致使那石壁猶如蛛網般散開而那凌厲的土黃色勁風也隨之騰卷而來,但緊接著,那凌厲的勁風已經瞬息收卷
而幾乎是瞬息間,三人都清楚的看到那原本不可一世的土縷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心焦?疑惑間,這時正想出手抵御其攻勢的明淨心中突地一動,視線下意識地掃向通道外,只見凌厲的電蛇閃動,使得通道外的世界在此時此刻完全就猶如一個偌大的雷池一般,而在其中,隱約間依稀可見一抹模糊的身影端坐著,縴細的身形,在這剎那似乎搖搖欲墜
在這一刻,無論是明淨、商易風還是童子,都發現土縷的注意力在剎那間似乎轉到了雷池中的人影之上,面面相覷間,各懷心思
這,究竟怎麼回事?原本商易風只以為有一弟子選在此處獨自渡劫,不想他們來到此地竟然都遇到了阻礙,被昆侖內山最為凶唳的土縷阻擊本以為那弟子已經凶多吉少,但現在看來,這暴戾的土縷更像是在保護對方?
而童子看向前方的目光在頃刻間更顯得趣味起來
只有明淨,隱藏在那蒼白的面容之下的,卻是陰霾
眼見眼前的龐然大物在剎那間沖入了雷池之中,似乎試圖要攔截那穿透地面落下來的雷柱明淨猛地咬牙,心中一橫,臉上卻似乎焦急一般說道︰「兩位師兄,這顯然是這天劫的最後一次凌厲攻擊了,我們再不出手,恐怕……」這麼說著,她已經率先在自身加持了一層保護罩,迅速沖進了雷池之中!
看及此,商易風與童子相互對看一眼,隨即也相互掐出法訣,頓時,數道絢爛的長虹如網般交織沖入了雷池之中,直往上方轟然落下的巨柱抵御而去
而與此同時,土縷龐大的身軀已經沖入雷池的中部,蹲下間,試圖把那在天雷之中搖搖欲墜的身影納入懷中,千鈞一發間,誰也沒有發現,明淨一甩拂塵,掃出一片虹光匯聚在一片絢爛的長虹中,而另一手,卻是甩出一道細若毫毛的暗箭
轟雷鳴閃肆虐之中,明淨的臉色在此刻更顯蒼白,但雙目卻帶著仁慈,看向雷池中央那縴細的身影,她親眼看著那暗箭沒入了對方的身體里,這樣……鳳凰淚果的秘密終于又保住了……
她並不想這樣做的,但,這個世間已經足夠混亂了,一切都由不得她。
這也算你為師門做貢獻了罷……
——是嗎?
腦海中突地響起一個淡然的聲音,驀地令得明淨眼中的仁慈褪去,化作不可置信
在這剎那,她似乎見到雷池中,不遠處那道原本緊閉雙目的模糊身影緩緩睜開了雙眼,似有日月經綸閃過的雙目在瞬息間似乎看穿了她內心深處那絲卑劣
怎麼可能?
霎時間,明淨只覺心中不可自抑地想吼出這麼一句難以置信的話,但眨眼間,卻見那龐大的身影阻擋了自己的視線,隨即,那張羊臉回過頭來,眼中怒色滔天
「你們這些人類螻蟻滾」
下一刻,明淨只覺一陣厲風迎面呼嘯而來,心中一驚間,正想急速後退,卻不想身形已經不受控制地被帶動往後拖曳而去,身上的藍色道袍更被撕裂出幾道口子,鮮紅的血線被帶出半空,在風中灑出絢爛的顏色緊接著,她感覺自己被人抓住了臂膀
「走」
走?
一時之間,明淨尚且反應不過來,為何要走?
那個可能知道鳳凰淚果秘密的人……她還沒有……將之出去
但是商易風等人或許誤會了她的想法,只是焦急說道︰「走吧,這弟子或許有點機緣,有神獸土縷,渡劫定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般危險才是,但如若我們再留在此地,這暴虐的畜生可不會這般善待我們」
聞言,明淨尚有幾分不甘,但她也知對方所言不假,當下視線轉向雷池中央,眼底深處恨恨之色一閃而過
哼……
……
在那剎那,朦朧間睜開雙眼的瞬間,她看到了她名義上的師父,在那一刻,她只覺自己備受煎熬的身體被一股寒意穿透,令得她下意識地顫抖起來。
雖然那雙眼中充滿了慈悲,只是,安鈊能夠感覺到,其中森然的殺意……
安鈊想,或許,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雙眼吧。
再睜開雙眼時,安鈊覺得自己似乎沉沉睡了一覺,月色從洞頂透落下來,照在她的身上,她舒展了體,感覺自身在這一刻真有種月兌胎換骨的感覺,但隨即,察覺到自身赤身站在晦暗光線下的安鈊頓時有種尷尬的感覺,尤其,她發現不遠處,土縷正睜著一雙幽光閃爍的銅鈴大眼瞪著她時,她甚至有種掘洞埋腦袋做鴕鳥的想法。
不過這想法也就一瞬間,她已經瞪了回去
或許是察覺到安鈊目光中威脅的意味,前方的龐然大物沉默了下,隨後轉了開頭去。
而安鈊,則是自夜魅的儲物戒指中模出了一套青紋綢緞寬袖長裙換上,許久,才緩緩說道︰「謝謝你,土縷大叔。」
聞言,卻見土縷轉過頭來,銅鈴般的雙目一反常態依舊幽幽地看著她,直看得安鈊頭皮發麻,心中不由嘀咕著對方究竟是何意?按理說被看光光的是她,不會這世界的人想法也和古人那般古板,就連一只獸類都要負責吧……
最後,安鈊終于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土縷大叔?」
「你……」此時的土縷似乎完全沒了平時的粗獷,而顯得格外的沉默,沉吟了下,才繼續說道,「你身上的雙翼胎記?」
「雙翼胎記?」安鈊莫名其妙地對上對方的雙眼,「什麼雙翼胎記?」
「手臂上的……」
「手臂?」
下意識地,安鈊卷起衣袖看了看,從左臂看到右臂,卻見什麼也沒有,這令得她不由思索土縷是否也學會耍人了?她抬起頭來︰「土縷大叔,你在說什麼啊?」
對方似乎也看到了安鈊的動作,並沒有正面回答安鈊的問題,而是仿佛陷入了沉默之中,須臾,才似乎喃喃說道︰「如果你真的是……看來……還沒有完全覺醒……」
看著眼前似乎不同平常罵罵咧咧而玩起深沉來的土縷,安鈊只覺腦海里一時之間全是問號,覺醒?什麼覺醒?真的是?是什麼?
但不等安鈊再度追問,土縷已經話音一轉,說道︰「女娃,你現在打算怎樣?」
「打算怎樣?」話才出口,安鈊隨即反應過來,嘴角不覺間勾起一絲笑意,淡淡的,冷冷的,「還能怎樣?」
瞬時,土縷目中似乎露出一絲不贊同。
「回去?」
「當然,」安鈊臉上的笑容不覺間變得越發燦爛,「我不回去,還能去哪里?」
「那人類螻蟻心術不正」土縷憤憤說道。
似乎不用解釋,安鈊也知對方所說的是誰,明淨心中是什麼心思,安鈊知道,而她也知道,自己心中現在究竟在想什麼。
她在賭,在那千鈞一發間,對方並沒有認出自己,她必須要回去試探這麼一次。她不甘心就這樣被人擺布,同樣的,她不想被人就此認為自己好揉捏,即使,那是她名義上的師父
無論是誰,都不可以。
「如果我出事,不是還有土縷大叔你嗎?」。看向土縷,安鈊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土縷大叔不會就此棄我于不顧的,不是嗎?」。
不知為何,經歷過這麼一次,安鈊突然有種看穿了眼前這粗虐的龐然大物的感覺……
對上那雙堅信的目光,在剎那間,眼前的少女似乎與萬年前那張容顏重疊在了一起……土縷心中嘆了一口氣……其實自己早該察覺的,這少女與那個人,在某些方面是多麼的相像,不是嗎?
難怪,自己總會下意識地縱容對方肆意妄為……
「或許,我真的是欠你的吧……」在少女疑惑的目光中,土縷抬起頭來看向洞頂上從那細小的縫隙中泄入的月光,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愁善感起來。
「土縷大叔,這里是否還有其它通道出去?」
「?你問這個作甚?」
「沒什麼,只是預防一下突發*況而已……」
目光從逐漸消失在特定通道的少女身上轉回,土縷用爪子撓了撓腦袋,目露沉思之色。
這事,要不要告知陸吾大哥?只是……擁有未覺醒的雙翼印記,能夠說明什麼呢?
……
走在土縷指出的出路上,安鈊越走越是驚訝。
眼前完全就是一個鐘乳石洞,蜿蜒而來的潺潺流水,兩邊石壁上果|露出來的明黃色,光線微弱地折射著,令安鈊能夠約模看清前面的通路。
相對于湖底通向石洞的那條通道,這條通道則是另一種不同的通道,地面高低起伏,不過隱隱似乎是有個源頭在前方,令得安鈊不由期待,出口所在究竟是何處?至少,目前為止,她想象不出。
兩年多的時間,足夠她模索完整個谷中,但除了那處湖水之外,安鈊再也沒有發現哪處水源,而這水流來向顯然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地方。
沿著這地下溪流往前走著,安鈊緩緩陷入了沉思中,目前這環境,正適合她考慮如何再次面對自己的師父——明淨
據從土縷大叔口中了解到的情況,她的師父明淨應該受了重傷,那麼,暫時對方應該沒有時間去尋找自己的行蹤才是,而自己,則是昏睡了一天……很幸運的,沒有超出無法控制的範圍……
而在這基礎上,自己只要尋個恰當的借口,應該不難蒙混過去的才是……
……
經過一天的調息,明淨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月色已經在她的石府前灑下細碎的皎潔光芒。
無意月色,明淨面色陰沉。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想明白,到底那個被她追殺之人,是如何進入這谷中的?是否,有發現鳳凰淚果的存在?她在這谷里谷外布下如此之多的陣法和禁制,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難道,她還遺漏了什麼?——
PS︰4000+了,備注不算入內,還有五六章左右進入第三卷。有點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