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凡往教室外看,語文科代表小林同學正躲在窗邊捂嘴偷笑,他的身上身下已經趴滿了各路圍觀群眾,同學們齊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百度搜索讀看看)
克凡稍稍避開小嶗山過分熱情的眼神,支支吾吾問道︰「鐘……鐘魁同學,咱們有話好好說……」
誰家爹媽會給自己兒子取一個「鐘魁」這樣詭異的名字啊!這分明是要逼著自己孩子走上抓鬼的邪路啊喂!
小嶗山神神道道地在克凡腦袋上比劃了半天,半天後厲聲問道︰「老師!我給您的護身符呢?!您沒戴著嗎?」
「啊啊?啊!呃……」克凡咬著手指頭作深思狀。
小嶗山攢了半輩子的壓歲錢,終于在高一暑假時一嘗夙願。他跟隨旅行團去了趟武當山,在山上的道觀里,據說我們的小嶗山同學有幸目睹了仙跡,化得半身仙骨,當即決定在武當山出家,青燈古塔修身養性爭取早日月兌胎換骨,結果被一路同游的體育委員花小蓮用一張蒼井空的泳衣照破了色戒,憤憤而去,在離去的前一天,小嶗山在觀里求得五十七張護身符,拿回班上一人發了一張。
花小蓮偷偷跟克凡說過,其實這五十七張護身符被他遺落在返回的旅游大巴上,事後班上每個人領到手的護身符都是他花了十塊錢在縣郊集市上批發來的。
于是克凡第二天就把這護身符拿去塞牆縫了。
小嶗山不死心,又逼近了一步,「老師,您最近去了哪些地方?見了哪些人?」
操場上校長已經在拿廣播喊人了,克凡完全可以想象校長那油光發亮的腦袋在操場的晨陽下熠熠生輝的場景,以及他老人家卷著一本百年校刊氣喘吁吁砸她腦袋的模樣。
克凡推開小嶗山,沖門口的圍觀群眾們怒道︰「還不下去升旗!都等著校長過來請你們喝茶吶!」
眾人嘩啦啦作鳥獸散。
克凡大踏步走出教室,小嶗山仍然緊緊跟在她身後,少年不停地念叨著︰「老師!老師!您印堂發黑!這是凶兆!」
克凡被他吵得頭疼,一頭扎進混亂的學生人流中,小嶗山這回倒是沒有跟上來。
到了自己班上的縱隊,女生們一見到克凡就「嘻嘻」直笑,她們告訴她,早上克凡一進教室,小嶗山就絮絮叨叨不停說著惡鬼臨身天道不容之類的瞎話,小林他們幾個覺得好笑就慫恿小嶗山來抓鬼,然後就出現了克凡課上被調戲,課後被小嶗山纏住的那兩幕。
克凡轉身惡狠狠去瞪男生縱隊里的小林,作為自己的親兵一把手,居然攛掇外人來陷害自己,真是太可惡了!
小林同學極其恬不知恥地沖克凡揮了揮手,滿臉陽光。
克凡把牙齒咬得咯咯響,「孔老夫子說過︰‘巧言令色,鮮以仁。’」
女生們忙湊過來,「老師!對待叛徒,切忌手下留情啊!」
「哼!」克凡大步走開。
升旗儀式結束後還有十分鐘的課間活動時間,後面幾節沒有克凡的課,克凡正打算直接去辦公室把收上來的作業檢查一遍,身後小嶗山已經「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追了上來。
克凡一回頭看到是他,眼皮子都禁不住跳了起來。
小嶗山追著克凡直打轉,「老師,您看您的眼圈都是黑的!太邪惡了!太可怕了!老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您听我一句勸!」
克凡拎著小嶗山的衣領「嘿嘿」邪笑道︰「小嶗山,你乖乖告訴為師,上周政治單元測試,匿名在卷子上畫了整頁符的壯士是不是你?」
小嶗山止了聲,眼神閃爍地看著克凡。
克凡模模他的腦袋,笑道︰「你很聰明,整張卷子上沒寫一個字,政治老師對比不出是你的筆跡,氣得直接撕了卷子。」
「呼∼」小嶗山出了口氣。
克凡從包里翻出一張影印紙,在小嶗山面前抖了抖,「老師是一名堅信馬克思唯物主義論的現代黨員,知道證據比口水重要,所以,嘿嘿嘿,你們政治老師不知道我偷偷把你卷子影印了一份,當然,你父母也是不會知道的咩哈哈哈!」
小嶗山痛心疾首地看著克凡,「老師,您才是這個世界里最邪惡的物質本體。」
克凡「嘩嘩」抖著影印紙往前走。
小嶗山在克凡背後大喝一聲。
克凡驚愕地回頭看他。
小嶗山說︰「寧教天下人負我,這是佛法的慈悲!老師!就算您把卷子給我爹媽看了,我還是要救您!」
克凡收起卷子,擼起袖子準備直接揍人。
身邊路過的幾個女孩發出了一連聲驚喜的歡呼聲。
克凡扭頭循聲望去,就見她家的貓先生正邁著優雅端莊的貓步慢慢朝她走來。
克凡看著它,它也一路仰頭看著她。
身邊人流不斷,聲響不斷,那雙綠色妖冶的貓眼里倒影出來的人影從頭到尾卻只有克凡。
小嶗山突然驚叫一聲,躲在克凡身後顫顫巍巍伸出了一根手指頭,指頭的方向精確無疑地對準了正向他們走來的貓先生。
克凡驚訝地轉身去看小嶗山。
小嶗山原本就蒼白無血色的一張臉更加慘淡了。
克凡急忙轉頭去看貓先生。
貓先生已經停在了克凡身前兩米遠的地方,仰著那張黑黑的貓臉,眼神凌厲地瞪著克凡身後的小嶗山。
小嶗山搭在克凡肩膀上的手一直在抖。
克凡忙安慰少年,「這是我們家的貓先生,雖然體型龐大霸氣外露,但是它百分之百是貓,不是老虎,也不是獅子,你不要怕它。」
貓先生低低地叫了一聲,「喵。」
克凡轉頭一看,大驚失色。
小嶗山連眼珠子都快翻白了。
貓先生仍然站在原地,不靠近也不離開,警覺地瞪著克凡和小嶗山。
小嶗山的牙齒開始咯咯打顫,從他顫抖的語調里克凡只恍惚辨別出了一個字。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