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又說︰「我媽和他們家是世交,老朋友了,要不老師您給我媽媽打個電話,就知道我沒有騙您了。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禁止開先例!」克凡說︰「我才不給你們家小辣椒打電話呢,一打電話就要沒完沒了地問當年帶頭大姐的近況,煩。」
小林哈哈大笑。
小班花探出腦袋問一直悶不吭聲的陳霖,「班長你家住市區里啊?」
陳霖陰沉著張臉,點點頭。
小班花又問︰「那你不是應該住校嗎?怎麼沒听說你住校啊?」
小林插嘴道︰「他現在住在他們陳家老宅里,就在學校後門通往後山的小羊腸上,百年老宅呢!等到夏天了,我們過去開試膽大會!」
小班花「咯咯」笑得開懷,末了,說道︰「難怪。」
小林問道︰「難怪什麼?」
小班花卻笑吟吟地閉嘴了,只拿一對明亮亮的大眼楮意味深長地看著班長陳霖。
克凡也忍不住轉頭去看陳霖。
陳霖是一個很奇怪的男生,五官硬朗,長相卻柔和,那個高挺的鼻子一直讓克凡覺得似曾相識,作為青春期的男孩子,他的身形高壯不輸花小蓮,氣質卻比小嶗山來得更加詭譎,如果說小嶗山是來自天界的瘋癲小仙,那麼,陳霖就是剛從陰曹地府散步回來的冷面閻羅。小小年紀的少年,只身離開家人,獨居在後山的百年老宅里,沉默寡言,獨來獨往,唯一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似乎只有小林一人——小林和誰都是朋友。
至于這樣性格的男孩為什麼會成為班長,只有一個原因,他是年級第一的保持者,當年中考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自主選擇進入二中時,老校長差點痛哭流涕,當著初出茅廬的社會小青年克凡的面,指定陳霖作為他們班的班長,這個班長,一做就是兩年。
所以克凡才心疼徐小楠,頂著副班長的名頭,班級里的大小事務哪一件不是人家小女生兢兢業業努力過來的,跟著的還是一個菜鳥老師,兩個人一路模索過來,克凡知道徐小楠的辛苦,最難能可貴的是,徐小楠從來不抱怨,也從來沒說過陳霖的不是。
「老師。」小嶗山扶著椅背走到克凡身邊,遞了包小魚干過來,少年的臉上別別扭扭,他說︰「給你們吃。」
他知道貓先生就在克凡的背包里。
「謝謝。」克凡接過魚干,抽出一條塞進嘴里,轉著眼珠子,「嘰嘰」嚼了起來。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後,小班花被後面的姐妹召喚過去打牌,小林也擠到別處咋咋呼呼,克凡偷看陳霖,發現他緊閉著眼楮正在睡覺,便趕緊拉開背包拉鏈。
黑洞洞的背包里,貓先生蜷成一團,一言不發。
克凡壓低聲音喚道︰「貓先生,你要吃小魚干嗎?」
貓先生嘀咕了句什麼。
克凡沒听清,問道︰「你說什麼?」
貓先生揚起一張貓臉,暈乎乎地看著克凡,半天後才吐出一句話︰「我暈車……」
克凡小小聲地「哎呀」一聲,頓時手足無措起來,「那……那怎麼辦?你想吐嗎?千萬別吐到我背包里!呃……我找找風油精!」
手忙腳亂地翻了半天,終于翻出一小瓶綠油油的風油精,克凡擰開瓶蓋,把小小的瓶口湊到貓先生的鼻孔下。
風油精強烈的味道撲鼻而來,虛弱的貓先生差點沒被燻死。
克凡說︰「把它抹到人中和太陽穴上……呃……貓有人中和太陽穴嗎?」
貓先生痛苦地躲避著風油精嗆鼻的味道,罵道︰「拿開!」
克凡趕緊扔掉風油精,擰開自己的保溫杯,倒了杯溫水遞到貓先生面前,「喝點熱水會好一點。」
貓先生看一眼杯子上裊裊娜娜的白煙,說道︰「太燙了!」
克凡只好舉高杯子「呼呼」吹氣,想讓水快點涼下來。
背包里的貓先生虛弱地蜷回身體。
克凡抿了口水,被燙得差點灑了水,一驚一乍之下,眼神卻瞥到了一旁的陳霖。
那個詭異的男孩子正睜著眼楮,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背包里的貓先生艱難地探出半顆貓腦袋,氣息奄奄地說道︰「……水……」
克凡一手挪開水杯,一手迅速把貓先生塞回背包,動作一氣呵成,氣勢如虹,她沖陳霖笑,「嘿嘿……嘿嘿……」
越笑越心虛。
陳霖看著克凡,慢吞吞開了口,聲音清清冷冷,听不出情緒,他問︰「它就是貓先生嗎?」
克凡心中大罵小林這個天生永久電量的移動大喇叭。
陳霖淡淡說道︰「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克凡笑說︰「家貓精貴,我帶它出來見見世面。」
陳霖點點頭,沒有說話。
克凡剛要呼出一口氣,背包里的貓先生頂了頂她的掌心,估計是想要出來透氣。
陳霖遞過來一板小藥丸,他說︰「暈車藥。」
克凡不敢想象自己和貓先生的對話有沒有被他全听了去,心里一陣陣直犯暈眩,僵著手拆下一粒藥丸,給背包里的貓先生喂進去。
誰都沒有說話,氣氛詭異起來。
克凡打著哈哈笑道︰「你帶著暈車藥,你會暈車嗎?看起來不像啊。」
陳霖點點頭,不說話。
克凡一時無語,只得遞了水喂貓先生喝著。
陳霖突然開口,說道︰「我大伯會暈車。」
「……」克凡想,你大伯會暈車跟你隨身攜帶暈車藥有什麼關系?
詭異的少年,連思維都是詭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