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在夢中總是會夢到一個奇怪的地方,那里和人間不同,沒有清澈的碧空和溫暖的太陽,有的只是漫空的陰雲與香迷的紫霧交接出的混沌。
那里也沒有鮮艷花朵和清香的綠草,有的是剔透的紫晶與厚重的黑石組成的荒瘠。
那里也沒有熱鬧的集市和川流不息的人群,有的是如同宮殿般冷清的建築與…與相似狐狸但卻背上長著奇怪翅膀的生物,可是在我印象中,那個地方雖然比人間昏暗、荒瘠甚至冷清,但卻給我一種發自內心的熟悉和從未有過的歸屬,就好像是比起這里,那邊才是我的家……
一開始那個地方在我夢中出現時很模糊,就好像是霧里看花的感覺,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長大,那個地方卻在我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那個地方真的是夢麼?而且心中那奇怪的感覺卻越加強烈,這種感覺讓我很害怕,又很想去探究……
白衣的人影,血染的長劍,每個角落交織著戰火的硝煙與失去族人和親人後的悲鳴,每次夢到深處,都會出現這樣的場景,看著眼前那些一一倒地,如同狐狸似的動物,我的心就像被刀擱淺一樣深深刺痛,一種名叫悲傷的感情充斥了我的內心…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每當夢見這個場景的時候,都會讓我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仿佛它們的死,我有責任承擔…在那些白衣人的劍下,我都無法試著去反抗。
雲叔,那是一個將我從那些白衣人的劍下救出的男子,雖然他的穿著和那些白衣人一樣,但我卻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同,他眼中並沒有對那些狐狸似動物的仇恨,有的只有面對同門時那深深的無奈,是他帶著尚在襁褓中的我,逃離了那個地方與那些白衣人的追殺,每當我看著他臉上灑月兌的微笑時,心中總是那麼安心…
由于年齡的原因,幼年的記憶有些短缺,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但我卻有父母,不過他們是我的養父母,是雲叔將我送給他們撫養的,雖然我不是他們親生的,但他們卻對我視如己出,從小到大什麼事都依著我,或許在這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人世間,也只有在他們關懷下我才能體會到什麼是溫暖,什麼才是幸福……或許也就是如此,才造成了我今日親近遠殊的個性吧。
我從小就很懂事,爹娘也沒在教育上多費什麼心思,可或許就是因為我太懂事了,對于一些小孩子的游戲不感興趣,不能和其它小孩子玩到一塊,所以我小時候並沒有多少同齡的玩伴,因為這個原因使我的個性越加冷清,爹娘看我這個樣子也替我擔心了一陣子,最後將裴捕頭裴叔的兒子裴劍,接到了府中陪我作伴。
裴劍大我一歲,他是個好人(可憐的裴劍),經過長久的相處,我也拿他當成了我的哥哥,不過或許裴大哥就是因為人太老實了吧,不大會說話,與他的相處也只能用融洽來形容,加上我的性情有些冷淡,所以並沒有類似與書中所寫的情愫產生…(什麼書?紅樓夢?)
我所居的壽陽,是一個小縣,以前並不是很富裕,每年面對朝廷的苛捐雜稅都要東拼西湊才能交齊,爹雖然是縣里的縣令,但為官清廉,和尋常百姓家一樣,每年交完稅都會為了過年關而煩惱,加上縣里過節時,時不時的都要修廟立祠,這些錢都得爹自己出,光是靠爹那點俸祿根本不夠,有時我會想想覺得很好笑,別人當官幾年下來都是從瘦養肥,而爹當了幾年官下來原本圓滾的肚子,卻已經瘦了好幾圈,娘總說爹‘瘦了也好,省的晚上睡覺的時候挪不出對一塊地方透透氣。’其實我知道,爹娘是為了不讓我擔心,所以才在我面前裝裝樣子,可越是看著爹娘對我關愛的樣子,我卻越想幫他們…
有一次,我偷偷的背著爹娘,跑到了郊外山上的女蘿岩,在那里我找到了一種離香草的草料,在我幾次的試驗下,我將它制成了香料,看著這種香料我不知為什麼,好像這種方法很久以前就印在我腦子里了,那時我並沒有多想,只是很高興的拿著這些香料向爹娘的房間走去,告訴他們只要壽陽的百姓按照我的方法去采集離香草制作香料,我們壽陽就可以擺月兌先前的困境了…可是…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爹在听了我的述說後沒有笑,反而大發雷霆,大罵我不知輕重一個人跑去女蘿岩,還說大人的事情我一個小孩子攙和什麼,那是有生以來爹第一次對我發火,也第一次出手打我,我那時好怕,我將目光看向了娘,可這次娘卻沒有出來幫我說話,而是帶著一種既是心痛又是責怪的眼神看著我…那時爹拿藤條重重的抽了我一頓,可我並沒有怪他,我知道爹他是心痛我,又是怪自己沒用,讓我一個女兒為他冒險操心,事後我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個月,夜晚在夢中我時常能听到娘在我耳邊哭泣,罵爹出手不知輕重,爹也很後悔,當他看著我有時半夜痛醒的樣子,都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打下幾塊肉來補償我…不過也從那天起,爹娘就對我更加關愛了,他們用我的方法讓縣里的百姓用離香草制作香料,然後通過運輸送往京城去,自從那時候起,壽陽縣便開始富裕起來,由于離香草香料的出名,往來的商客也開始多了,每次看到爹娘不再為錢憂心的樣子,我心里也很高興,就算被爹再多打幾次,我也甘願…
我在院中撫琴,突然听下人講爹在廳里接見客人,而且早上看爹出去的臉色好像十分不自然,于是,我懷中好奇的心情躲到門外偷听里面的談話…
原來,是爹一個在軍隊里面做將軍的好友,突然在路過壽陽的行軍路上得了怪病,早夜里都會痛的睡不著覺,听說壽陽有一種可以凝氣提神的凝神香減少痛楚,就來向爹請討,爹也點頭的答應了下來,回頭讓我親自提煉,我回房後便叫丫鬟拿來了離香草開始制作,可腦中卻在回憶爹那好友的病狀,這幾天在壽陽和陳州路上來往的商賈人群,好像時不時的都得了這種病,而且最近買凝神香的人越來越多了,瘟疫麼?不像啊…如果是瘟疫,那擴散的範圍應該更加廣才是……帶著疑惑,我隔天將香料制好,和爹親自去軍營看往那位將軍。
當我見到那位將軍的臉色,與其說是病,倒不如說是中了毒,可是如果是中毒,那軍醫為何看不出來?而他我看那將軍的氣虛頻率,並非中毒的跡象…
爹在和那將軍嘮叨了一會兒後,我們便回了府,我並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書房,翻閱了一下一些有關醫學上的典籍,不會錯的…那位將軍中的不是毒,是蠱!
蠱術是從南疆傳來的一種神秘巫術,能咒殺人與千里之外,中蠱者會在死前受到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最後死去,蠱術實在有傷天和…到底是什麼人會對朝廷的大將下蠱呢?仇殺?政派之爭?又或者是…
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將軍是爹的好友,我得想辦法醫治他,可我雖然稍微懂得一些岐黃之術,可是對于苗疆的蠱術還是第一次接觸,如果要說解蠱,還是得從苗疆尋找辦法才是,可是這里與苗疆相隔萬里,就算我有心,恐怕也無這個力…
今天,我又要為那位將軍制作凝神香,可是婢女卻說家里的配料已經用完了,無法我只有親自出去添購,畢竟那種凝神香制作困難,所需的材料要制作者親自衡量過才可以,不的馬虎,于是我便出門,來到縣里的香料店里面添購香料。
「喲,這不是柳小姐麼?又是來添購香料的麼?」
「恩,老板娘…給我三份丁香,兩份藿香,一份青木香,三份鳶尾香,半錢沒藥…記得要足秤!」
「好 ,您放心,現在就給你拿…」
我點了點頭,看著老板娘進屋那香料,我便坐在庭中,看著窗外的風景陷入了沉思,在沒找到解除蠱毒的方法之前,不能讓爹他們知道,萬一事先惹惱了那下蠱之人,會累及爹娘的…或許我這樣做很自私,可是我只想保護我在意的人,至于其他人…在我能幫的範圍之內,我一定會幫,但如果說這個忙會累及家人,那麼我只能選擇保護我的後者。
「這位可是壽陽的歐老先生,歐鐵匠?」
‘恩?這聲音…隔壁的鐵匠鋪麼?’一句呼喊,將我從沉思中喚醒,我忍不住好奇,透過窗外看向了隔壁的鐵匠鋪,只見歐老鐵匠聞聲走出鐵鋪外,而那呼喊歐老鐵匠的人卻因為門前的招牌,我只能隱隱約約看見那人白色的衣角和模糊的側影,不過听聲音,應該是個少年吧。
歐老鐵匠看了那少年一眼,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找老夫有何事?」
只聞那少年道︰「歐老先生,在下從陳州听聞你前幾日購買了兩塊星鐵,在下受師門之名下山尋找鑄劍的材料,需要那兩塊星鐵,不知老先生可否割愛?」
原來是買鐵鑄劍的,原本對那少年好听的聲音讓我好奇,可是我對兵器這種蕭殺東西有些抵觸,尤其是對劍,或許是因為那個夢吧……
只聞歐老鐵匠道︰「這位公子請見諒,老夫那兩塊星鐵,已經被駐扎在郊外十里亭的溫將軍所訂,要鑄練一把寶刀殺敵之用,原本前幾天老夫就要開工的,只不過這幾天溫將軍身染怪病,一時沒有人拿來構鑄圖,老夫才沒著手…」
原來是爹的好友溫伯伯訂的武器…听到這里我便沒有興趣再听,見老板娘包著香料出來,我便起身上前付賬。
「難道老先生不能通融一下麼?」
「抱歉公子,這事老夫無法做主…不過我觀公子的衣著,像不是普通的江湖子弟…」
「在下慕容紫英!乃昆侖瓊華門下!」
「昆侖瓊華?是那個能御劍千里的修仙大派麼?呵呵…公子是要用那兩塊星鐵鑄仙劍吧?可惜,老夫讓公子失望了…」
‘昆侖瓊華…御劍千里…修仙大派?’原本付完錢,接過香料的我聞言一愣,隨後腦中隱隱約約有了個想法,讓我愣在了那里…
而此刻,屋外傳來了那少年遺憾的聲音︰「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只能怪機緣不夠,不好強求,希望歐老先生能鑄造出一柄好刀,別荒廢了那兩塊星鐵…」
「承公子美言,請…」
「在下告辭…」
……
听著屋外少年的聲音遠去,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當下拿著配好的香料跑出屋外,望眼瞧去在大街上尋找那名少年的身影,接著我將目光定在了一個身著藍白相間服飾的背影身上,不會錯的,雖然沒有正面看過那名少年,但我的靈覺肯定一定是他,于是我也沒有多想,只是下意識的上前喊道︰「前面那位公子!請留步!」
少年微微一愣,聞聲轉過身來…
瞳凝秋水,玉骨為神,眼前這白衣翩翩的俊美少年,給人的感覺在擁有男子英氣的同時也不失女性的柔美,從那少年眉宇之間透出的一種氣息,讓我在那一瞬間有過一絲莫名的猜想,眼前的這個人…和我一樣…
那時,我也不知道,如果當日我沒有叫住他,我的未來將會是如何,慶幸麼?遺憾麼?或者…在最後等待我的,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結局,只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決定,在以後的那段日子里,縱使有過歡笑,有淚水,有痛楚…但是唯有最後,我都沒有後悔過…
「姑娘叫住在下有何事?」
我…「我…」
……
本章完
第一視角好難寫,但卻寫起來很快…
嗚嗚…今晚我家斷電,我只能用手機網卡千辛萬苦才發上來了的,等的我都吐血了,今天只能早點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