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扣 第三十二章

作者 ︰ 關可

翊宸沒有食言,過了些日子,真的帶我出宮去了……

算算日子,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多了,可是真正逛街居然還是頭一次。我興奮地左顧右盼,只覺得眼楮都不夠用了。

大興皇朝地處中原,幅員遼闊,物產豐富,建文帝治國有方,基本上也能算的上是國泰民安,雖然也會有些許的地方還有戰亂和天災,但在這千里之外的國都盛京,全然是一副盛世的太平景象。街道上人來人往,車馬川流不息,店鋪林立,商品琳瑯滿目,吃的、用的、玩的,應有盡有。更有趣的是還有好多的外藩人,穿著各種本民族的服飾,有的還牽著駱駝,駕著蒼鷹,和當地人一樣,或買或賣,神情安詳地游走于市井之間,不禁讓我驚嘆,即便是大唐開元年間,也不過如此。這也讓我聯想到,建文帝,這個早年憑借武力收服了西南各小國,後來卻自封為儒君的皇帝,也許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平和而庸碌,畢竟能將這麼大的一個國家治理的這般繁榮,還要令眾多的臣子藩王俯首帖耳,沒有一份非常的手段和心計是辦不到的。

我一邊心里亂想著,一邊東張西望,冷不防便撞到了前面一個正走路的男子身上,那人回頭見是個小姑娘,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我不好意思,忙對著人家笑著賠禮,那個男子也笑著說不妨事,正說著,卻不想被翊宸一把拉了就走,走出去好遠,翊宸才停下來,拿眼瞪著我說︰「認識不認識的,就說的那麼親熱!」

我翻著白眼兒叫屈︰「少爺,那是禮貌懂不懂!撞了人總該陪個禮。」

「沒你那樣賠禮的,再這樣,以後不帶你出來了!」臭小孩拽拽地說。我趕忙收聲,為了以後的幸福生活,還是不要跟他爭辯為好,而且我也知道他說的沒錯,雖然大興朝民風開化,但一個女孩子在大街上和陌生男子笑語晏晏,也會被視為不規矩,沒辦法,這時代還是流行羞澀美的啊。

我在心里月復誹了幾句,跟著翊宸繼續走,這次翊宸堅持兩人並行,說出了宮便不用再講那些規矩,我只顧著亂看,只是點點頭也沒說話。

「生氣了?」

「啊?」

「剛才不是要罵你,只是,那個人看你的眼神——」

「眼神怎麼了?」我回過頭來,不解地問到。

「唉——安心,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翊宸無奈地看著我說。

「撲哧!」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翊宸。

雖然我也知道自己長得還不錯,可是在美女如雲的後宮里,這樣的姿色就不怎麼顯眼了。不過,今天出門時司棋特意給我找了件鵝黃色的衫子,又拉著我捯飭了好一陣,想來還不錯,出了宮沒有那麼多對比,好像是有些回頭率。想到這,我笑著對翊宸說︰「我這個樣子,唬唬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還成,和宮里的那些美人兒一比,就沒法看咯。」

「你和她們不一樣,你比她們好看多了!」翊宸認真地對我說。

「謝啦,我就知道你會挺我的!」我拍著翊宸的肩膀說道。

翊宸看著我搭在他肩上的爪子,替我取下來放好,「下次出來,你還是穿男裝好了。」

「早說嘛!今天就該穿男裝出來的!」我惋惜地說道。

「為什麼?你想干嘛去?」翊宸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戒備地問。

「逛花街啊!我還從來沒去過呢,下次換了衣服你帶我去好不好?」我連忙討好地對翊宸說。既然我都來到古代了,這麼有時代氣息的地方說什麼也是要去見識一下啊!

翊宸看來已經徹底被我打敗了,瞪著我,臉也漲紅了,半天才「瞎」的一聲,跺跺腳轉身就走,留我在後面一邊追著他一邊叨咕︰「別說你沒去過啊,霍克廷那小子沒帶你去?我才不信呢!」

「不信什麼?」

突然迎面走來兩人,擋在我們面前問到。我忙抬起頭,一看之下,心里那叫一個郁悶,也沒覺得自己的人品有多差啊,怎麼剛在人背後說了句壞話就撞上正主了呢?

「沒什麼,沒什麼。就是說不能不信邪,說著王八就來個鱉。」我訕訕地支吾著。

「哈,哈哈哈……」翊宸終于笑了出來。故事男豬腳之一的霍克廷霍大公子好像有所察覺,問翊宸說︰「你們在說我嗎?」

「沒有沒有,沒說你,我們怎麼可能說你是鱉——啊!」頭被翊宸用扇子敲了一下,後半截話也咽了回去。

「既然都到了,就上去。」翊宸對霍克廷和袁方笑道,領頭進了身後的這間酒,我也跟著走了進去。他們好像是熟客,徑直被小二帶到了二的雅間,推開門,不大的空間里整齊地擺放著黃梨木的雕花桌椅,正對著門兩扇大窗戶,掛著細竹簾,隔著簾子還能看街景,倒真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霍克廷是翊宸的老師房三定的內佷,也是關門弟子,翊宸拜師後皇上便讓他做了翊宸的伴讀,雖然比翊宸年長幾歲,卻老是一副沒正形的樣子,不過寫得一手好書法,也算是京城公子哥兒中的才俊。還有翊宸的二表哥袁方,也是翊宸的陪讀,今年只有十七歲,卻比看起來要老成持重的多。看似性格迥異的三個人,偏偏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不過通常只有霍克廷說,翊宸偶爾評論兩句,袁方听罷了。

四人坐定,翊宸吩咐跟著我們一起出來的幾個侍衛到旁邊的房間自便,才笑著問霍克廷︰「你不是說要請安心吃京城最好的館子嗎,人我給你請來了,你怎麼說?」

原來是這樣,我了然地笑。那兩個家伙平日在宮里沒少禍害我做的點心小菜,在上書房吃還不算,吃了還要再帶一份走,霍克廷早就嚷嚷要回請我吃飯了,只是我听了也沒當一回事兒,沒想到他還真請。

「今兒這頓我不敢居功,是子沐定的。我改日才能有機會表達對安姑娘的謝意,不過這樣也好,克廷就有機會再和安姑娘一起用餐了。」霍克廷嬉皮笑臉地說道。

「看你就沒誠意,嚷嚷了半天,還是人袁大哥請客!」我們平日里斗嘴慣了,見了面就要咧咧兩句,他們也早習慣了我出言不遜,並不把我當一般的宮女對待。

幾人說笑間,菜也陸續上齊了,我看了看,雖然沒有宮里的御膳昂貴精致,但用料倒也新鮮講究,以當下的烹飪水平來講,也算是上好的了,而且今天是在外面吃飯,自然意趣不同,我吃起來倒覺得比往日的菜肴香些似的。

他們三人聊起來,說的是些我不認識的人,我也樂得一個人在一邊大快朵頤。

「嘗嘗這酒,是用梅子泡的,味道還不錯。」坐在我左手邊的袁方為我斟了一杯酒。「好喝!」我嘗了一口嘆道。

「沒有你做的菜好吃。」他又為我斟滿。

「嗯…那不一樣,我喜歡吃別人做的飯,還有這個酒,比宮里的桂花釀清甜,也沒那麼沖。」我笑著一邊說,一邊又喝了一大口。

袁方急忙按下我的酒杯,替我倒了杯熱茶說道︰「別喝那麼快,這個酒後勁大,喝著好喝,一會兒就要醉的!」

我連忙放下杯子,不敢再猛喝,吃起菜來,過一會兒又嘴饞,偷著喝一小口,被袁方不小心瞧見,我對他吐吐舌頭,他也對我笑笑,又給我夾了幾樣菜在盤子里,還拿了用冰鎮過的水果給我吃,寵溺照顧的樣子好像我是他的妹妹一般。我開心地享受著周到地服務,後來就覺得頭越來越沉,翊宸好像跟我說了什麼,然後我們就上了一輛馬車,我就靠在馬車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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