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翊宸回來,一踏進門就找我。
「是你告訴那個丫頭我在那的。」他用的是陳述句,我也就沒必要回答,掀了掀眼皮,埋頭繼續打理我的小盆栽。
手里的花剪被人奪去,我又拿起水壺繼續澆花,翊宸干脆把花盆抱開來,盯著我等我的回答,黑黑的眸子里有著讓人難懂的情緒,我忽然覺得有些氣短。難怪小丫頭們都怕他——好強的壓迫感!
「別不識好歹,孔小姐花容月貌又對你芳心暗許,我只是想給你們創造點機會罷了。」不想承認自己理虧,我嘴硬地替自己辯解。
對面的人兒先是一愣,隨即揚起唇角無聲地笑了,再看向我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別瞎操心了,我不喜歡她。」
因著翊宸的這句話,我的心里突然像松了口氣似地,眼角也帶上了笑意。「噢?好可惜啊,長得還挺漂亮的呢。」
「安心,你不會是在吃醋吧?」翊宸隨便歪在我身後的榻上,看著我痞痞地壞笑。
「呸!我只是擔心你要取了那個小孔雀,一定會家無寧日!」
「那你還把她支來找我!」
「呵呵。誰讓你是人家口中的‘冷面王’呢,我又對付不了她,只好換你上咯。」他無奈地瞪了我一眼,笑容卻更深了。
「不過,」我話鋒一轉又說道︰「皇後娘娘今兒也對我提起此事,看樣子是開始為你籌劃了。」語氣里有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一絲落寞劃過,卻被對面的人兒看在眼里。
「我知道。」翊宸淡定地接口,「早前父皇對我提了,我說想再歷練幾年,暫時還不想成婚,父皇也允了。」
還好,翊宸還可以再陪我幾年,以後的事以後再擔心吧。
晚膳過後,翊宸拉我去賞玉蘭,我說不要怕踫見人行禮。翊宸一邊拉了我朝外走一邊笑道︰「知道你不喜歡跪人,要是有人也不拉你去了,放心吧。」
待我們到了那里,果然一個賞花的人都沒有,因為是晚膳時間,路上連來往的宮人也沒一個,只有夕陽溫暖的余暉細細密密地灑了一路,樹里花間也映上了一層昏黃的顏色。翊宸沒有停步,徑直帶我來到景怡宮的後牆下,伸手攬住我的腰︰「害怕就閉上眼。」我笑著搖頭,從來在他的身邊都會很心安,因為知道他一定會保護好我,一如我會保護他一般。
等我坐到了後殿的屋頂上,還是有些閃神——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
「這里看風景最好。」翊宸眯著眼看著天邊的晚霞,也挨著我並肩坐了下來。「安心,」
「嗯?」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頤華宮的時候,每天傍晚都坐在院子里,一起看夕陽、一起整理菜園,有時候我借著余光看書,被你看見了就罵我,說小心變四眼田雞,直到現在我也沒明白,為什麼田雞有四只眼?呵呵。」
「啊!?我也不明白。」我尷尬地模模鼻子,心虛地笑道︰「你還記得啊?我都快忘了。不過只記得那個時候每天都過得挺高興的。」
「是啊,你給我講了好多故事,每天干活的時候嘴里還哼著歌,那些歌我都沒听過,不過都很好听——安心,再唱首歌吧,好久都沒听你唱了呢。」
「好啊。」我開心地應道。看著腳下開的綿延的花路,我輕輕地唱了起來︰
你說起那條回家的路
路上有開滿鮮花的樹
春天里風吹花兒輕舞
陽光會碎落成一面湖
陌生的城市讓人想哭
又一次愛情已經辜負
能不能把未來看清楚
尋著流星方向可不可以找到幸福
越害怕越孤單誰的付出多一點
越躲藏越相愛越怕輸
越長大越懷念少年時有多勇敢
牽著手摔多痛也笑著哭
越單純越幸福心像開滿花的樹
努力的深愛過就不苦
越單純越幸福心像開滿花的樹
大雨中期待著有彩虹
「好听嗎?」我唱完笑著歪頭問翊宸。夕陽和晚霞已經完全看不到了,遠處的殿宇和腳下的花樹都籠罩在一層朦朧的黑暗之中,只有我身邊的翊宸還是清晰和溫暖的,眸中的光彩亮的好像天邊剛剛升起的星。
「好听。」翊宸也看著我笑。我吐吐舌頭,原以為他又會因為歌詞里他不理解的句子追根問底,雖然已經改動過,可解釋起來還是有些麻煩,好在他沒問。
「安心。」
「嗯?」
「別擔心。我們會幸福的,我保證,」他看著我的眼楮說︰「以後會比現在更幸福,一直幸福下去,你和我。」
拉起他的手,額頭和他的相抵,微涼的夜里有溫暖傳遞。「我知道,我相信。」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