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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黃縣
「…………政府財政緊缺，武器彈藥的生產能力嚴重不足…」
在內閣的會議上，大正天皇依然像木偶一樣的端坐在那里，而在他的下面，則是大省大臣若槻禮次郎在那里拿著資料閱讀著…
等到差不多讀了十多分鐘，總算是將資料上的內容全部讀出來後，若槻禮次郎才拍了拍手上的資料道。
「…………簡而言之，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是沒有能力再打下去了…」
說這話的時候，若槻禮次郎的臉上是一片苦色。
然而听到若槻禮次郎的話，原本坐在下面就很是按耐不住的陸軍大臣岡市之助猛的站了起來。
「若槻君，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堅持不住了，難道支那人就堅持的住嗎」
听到岡市之助的話，在座的其他大臣也都看了過來。
在心里，他們還是很同意岡市之助的話的，畢竟他們對中國和日本的國力比較很清楚。
沒錯，近年來中國的發展的確是突飛猛進，在最為關鍵的工業能力上也有了不小的成就。尤其是在鋼鐵的生產方面，到目前為止幾乎已經到了可以和日本持平的地步。
可是說到底，中國畢竟還只是一個剛剛發展起來的國家，在底子上也要比日本遜色一些。就如財政收入，日本的財政收入是7億2000多萬日元，而中國的？
今年的到是沒有統計，不過去年的，不是才只有5億多嗎？
而且日本雖然是負債國，可難道中國就不是了？要知道，中國不止是負債國，而且還是個需要償還賠款的國家
每年光是要賠償前清遺留下的賠款，就至少需要賠償七八千萬元，如今我們支撐不住了，怎麼中國人就能支撐的住了？
（1911年滿清時期，滿清政府在這一年的債務支出費達到5100余萬兩白銀，相當于8772萬銀元，佔當年財政總支出的14）
然而听了岡市之助的話，若槻禮次郎卻一臉苦色的嘆了口氣。
「自從日俄戰爭後，雖然我國的發展速度不錯，每年幾乎都能達到不小的增長速度，但因為擔負了太多外債的緣故，其實真實的增長很有限，這點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
听若槻禮次郎的話，在座的諸位也都點了點頭。
沒錯，日俄戰爭在表面上來看的確是日本贏了，日本人還因為這場戰爭而贏得了一個列強的稱號。可實際上在座的人都知道，這場戰爭日本人頂多也就是比俄國人強了那麼一點，真正的贏家其實是英國人才對。
至于日本人，雖然他們贏得了戰爭，可是為了戰爭而支出的費用，卻將甲午戰爭和庚子戰爭中賺取的一切利益都給賠了出去。
甚至因為這場戰爭，日本還徹底的成了一個負債國。
看到在座的人都認同自己的話，若槻禮次郎繼續道。
「原本我們是想，趁著這場戰爭搭上一個順風車，然後借此徹底的由負債國轉變為債務國，可是沒想到因為在戰爭的戰事持續了兩個月，而且期間多有損失…」
「哼」
听到若槻禮次郎似乎是在指責自己，岡市之助和海軍大臣八代六郎全都「哼」了一聲。
無他，因為在這場戰爭中，無論是陸軍還是海軍的損失都不小。
而且硬要說的話，恐怕還是海軍的損失要大一些。
畢竟海軍損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主力艦，而陸軍呢？
陸軍一共有十九個師團，這次在山東損失的也不過是其中的五個，勉強點說只能算作四分之一。何況現在的陸軍還將人員總數動員到了五十萬的數額，在山東損失的幾萬人，還不會像海軍那樣傷筋動骨。
這個時候似乎是听到了岡市之助和八代六郎的「哼」聲，若槻禮次郎連忙閉上了自己的嘴巴，然後繼續剛剛的話題。
「因為戰爭的緣故，想要趁著這場戰爭暫時撈一筆的目標算是暫時擱淺了。眼下國內的工廠幾乎都在為山東的軍隊工作，英法等國，就算他們揮舞著支票本來我們這里購物，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貨物提供給他們…」
說到這里，若槻禮次郎的臉上苦色更濃。
畢竟若槻禮次郎才是大省的大臣，而大省其實就是財政部。
作為財政部長，本來他是想趁著歐戰的機會好好的撈上一筆，順便緩解一下政府的財政緊張問題。可是現在因為這場戰爭的緣故，算是一切都毀了…
而听到若槻禮次郎的話後，岡市之助和八代六郎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
因為對山東發動進攻，雖然是大隈內閣早先就預訂好的，可是當時他們兩個人可也是很是推波助瀾了一番。
好在若槻禮次郎也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而只是稍稍談了一下轉移到了其他的方向。
「我國雖然沒有搭上歐戰的順風車，可是那些中國人卻搭上去了。中國和我國不同，地大物博，各種資源都極為豐富。所以當英法等國的人揮舞著支票本過去的時候，中國人很快就籌備了英國人和法國人所需要的各種物資。非但如此，在中國還有數不清的各種工廠正在建造當中，如果這些工廠全部建設完畢的話………恐怕中國人就是這場戰爭的最大贏家了…」
若槻禮次郎讓岡市之助等人的臉色相當難看，不過岡市之助還是開口道。
「那又如何？」
「如何…」若槻禮次郎苦笑著道。「相對于我國，中國人那邊可以說是相當的興旺。換句話說，中國人在這里面撈到的好處也會2000比我國多。要知道，現在的中國可不是過去那個沒有多少工業基礎的國家。目前在四川，在貴州還有在新興的馬鞍山等地區，不少的工廠都正在建設，或者說是已經建設完了，而這些工廠或者是工業區，可都是能提供給英法列強所需的商品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若槻禮次郎真的是想朝天大喊幾嗓子
他怎麼也沒想到，歐戰的順風車居然會是中國人搭上去的，而他們日本，卻因為山東的戰事陷入了困頓中。現在在國內有限的工廠，都還要為在山東的軍隊提供物資，根本無力顧及英法列強的購物清單。
不像中國，因為「地大物博」，雖然也有許多的工廠必須要為國防軍提供商品，可就算這樣還是有許多的工廠能夠為英法列強服務…
何況那些為國防軍服務的工廠，國防軍也不是不給錢的。而那些工廠在獲得利益後，也會用獲得的資金繼續擴大生產，在配合那些給英法列強提供商品的工廠，這簡直就是一個良性循環啊…
而听了若槻禮次郎的解釋後，雖然岡市之助是陸軍大臣，但多少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過…
「不過這些不都是今年的事情嗎？想要有什麼收獲也給等到明年吧，和山東的戰事有什麼關系…」
「關系大了，雖說這只是今年才發生的事情，但這卻代表著中國那邊良好的發展，要知道，現在在上海的造船廠里，甚至已經開始有幾家造船廠，開始為英國人和法國人造2、3000噸的小型貨輪了，這絕不是一個好的苗頭。而且根據黑龍會提供的消息，在結合大省的詳細整理，今年中國人的財政收入很有可能會超過7億銀元，達到和我國一致的水平，而到了明年的時候，如果中國人還保持現在的發展速度，便是9億10億也是有可能的…」
若槻禮次郎讓在場的人臉色都是一變，就算是早就知道的大隈重信臉色也是難看了一下。
「可既然如此，我們不更應該阻斷支那人的發展」
「話是這麼說，可我們也打不起了…」說著若槻禮次郎又拿出了一份資料來。「大家看看，這個是英國人提供的一份資料…」
說著也不等資料分發下去，若槻禮次郎已經繼續問道。
「大家都知道墨西哥的坦皮科油田吧？」
眾人都點了點頭，當年的坦皮科油田可是震驚世界，尤其是其中的幾口油井，哪怕是到了現在依然是直接上產油量最高的油井。
而看到眾人似乎都知道的樣子，若槻禮次郎苦笑著道。
「那你們知不知道，當初在墨西哥發現了坦皮科油田的人，就是現在的中國總統嚴光…」
「…………」
一片死寂，到了這個時候，哪怕是岡市之助也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然而到了這個地步，若槻禮次郎卻依然沒有停口。
「還有，根據英國人提供的情報，從嚴光手中買下坦皮科油田的標準石油公司，每年都要交給嚴光30的利潤。而這些利潤，在1910年的時候，是每年5000多萬美元，到了1914年，也就是今年的時候，因為油價的上漲已經漲到了6000多萬美元。除此之外，那個嚴光當年在美國曾經發明了不少的東西，甚至曾經創下了一天一件發明的世界紀錄，而這些發明每年也能為他帶來超過一百萬美元的收入…」
「這也就是說，這些額外的收入，每年至少能給嚴光帶來一億五千萬到兩億銀元的收入，幾年下來雖然這個嚴光每年都要花上不少錢，但是多年的積蓄，和我國一年的財政收入相比恐怕也是差不了多少了…」
沒有人知道，在看到這份情報的時候若槻禮次郎和大隈重信是何等的絕望…
根據大隈重信和若槻禮次郎的計算，目前還留在嚴光手里的資金至少超過了六億銀元，多了的話便是超過七億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些錢如果擱在歐洲，對英法等列強來說或許還不是很大的一筆錢，但是對日本來說，卻是一個讓人絕望的數字。
尤其是在想到這些錢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而且還都是流動資金的時候…
「與之相較，這兩個月的戰爭已經耗去了政府近億日元的資金，這對政府原本就不是很充裕的財政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再加上海軍損失的那些戰艦，那些戰艦全部相加的話差不多也有一億多日元…」說到這里的時候，若槻禮次郎抬頭看向了臉色多少有些發灰的眾人。「不是我不想打下去，實在是我們沒能力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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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若槻禮次郎在御前會議上說的是真情實意，可最後發還給寺內正毅的電報卻只是讓他們在黃縣布置防線，至于後面——————等到大隈重信他們爭執出了個頭緒出來再說吧。
當然，這並不是說岡市之助和八代六郎他們就不相信若槻禮次郎說的話。這個時期的日本陸軍，雖然已經隱隱有後世日本陸軍的瘋狂勁，但是大正時期畢竟還是日本少有的比較冷靜的一個時期，就是瘋狂的日本陸軍相較于後世多少也能當作一個正常人來對待。
岡市之助不是不明白若槻禮次郎說的話，他也不是不相信若槻禮次郎的話。
事實上岡市之助很相信，可是他卻不能停。
因為他要為日本陸軍著想，要知道，因為山東戰事的緣故，原本在日本國內地位崇高的陸軍如今已經是一落千丈了。到了如今，幾乎天天都有人在岡市之助的府邸門前高呼「國賊」的口號。
他的府邸門前都如此，就更不用提陸軍部了…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他接受了大隈重信——————不管若槻禮次郎說的多動听，岡市之助都知道，這是大隈重信在背後指示的。因為大省的大臣若槻禮次郎本來就是和內閣總理大臣，兼任內務大臣的大隈重信是一伙的。
如果岡市之助接受了大隈重信的提議，盡早結束這場已經打不下去了的戰爭。那麼陸軍因為甲午戰爭、庚子戰爭和日俄戰爭積累下來的榮耀，將全部被付之一炬，而他岡市之助，也將會飽受世人唾罵…
所以岡市之助哪怕明知道這場戰爭其實已經打不下去了，可他依然要這麼拖著。
八代六郎那邊也同樣如此，雖然海軍那邊還不像陸軍這麼瘋，或者說最冷靜的其實就是海軍了。可是八代六郎的壓力一點也都不必岡市之助小，畢竟每年的軍費有不少都是扔到海軍身上的，再加上先前龍口灣一役，海軍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主力艦…
如果這個時候八代六郎贊同了結束戰爭的提議，那麼他的下場未必就比岡市之助的好了——————對戰爭結束後日本會付出的代價，八代六郎到不是很擔心。
因為中國壓根就沒有威脅日本的能力，因為中國沒有一支能夠和日本匹敵的海軍…
中國唯一能夠威脅的，就只有在東北和朝鮮的日本駐軍。
可是中國在這方面卻有後勤上的問題，何況要不是英國人的壓力，日本完全可以放開了打。海軍也不需要局限于山東，直接在中國漫長的海岸線上任意出擊，將中國的海岸線戳的和一塊破布一樣…
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是中國打不下去了。
至于寺內正毅的要求？鑒于目前日本的財政問題，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問題…
暫時是滿足不了的，也只能讓寺內正毅發揚一下精神了。
至于換將？將寺內正毅換成一個願意繼續打下去的將領？
暫且不提有誰在這個時候願意去，要知道，寺內正毅可是日本國內少有的名將了，如果他都打不下去，那麼換誰才合適？
何況除了寺內正毅外，在日本還有哪個能夠統合那幾個師團的師團長？
所以在東京，大隈重信和岡市之助他們也只能就這麼拖著，就這麼磨著。
因為他們誰都不願意承擔那個「國賊」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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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寺內正毅人在山東，可是在東京發生的一切寺內正毅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說到底，畢竟寺內正毅也是陸軍大將，在日本的關系多的數都數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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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因此，他才會那麼的惱火。
「這些家伙，難道就不能看看時候嗎…」
看著電報上，寺內正毅的某位好友將御前會議上的第N次爭吵的內容告訴給他後，寺內正毅將電報撕的粉碎
在決定違背東京的意願，將部隊全部撤回黃縣，然後依托日本遠征艦隊的炮火支援來進行防御順便等待國內的命令後。
寺內正毅安排了一個師團依次進行阻截任務，然後自己帶著剩下的師團，緩緩的退回了黃縣。
而在黃縣，新到任的第十七師團師團長，則是根據他的命令在黃縣周圍依托地形修築了多道防線。
等到負責阻截的師團也退到黃縣，負責追擊的國防軍追上來的時候，寺內正毅和日本遠征軍全部殘余的八萬人馬已經準備就緒了。
而到了這個時候，追擊的國防軍騎兵看著遠處的日軍防御工事也是一陣無奈。
暫且不提用騎兵沖擊部署嚴正的工事，純粹是一件找死的事情。單說在龍口灣內的日本遠征艦隊，他們的那些艦炮可不是好對付的。
尤其是其中的金剛級的首艦「金剛號」的主炮，口徑的主炮非同一般，要知道，在國防軍內部口徑最大的火炮也只是的榴彈炮而已。
的炮彈，挨上一枚，那豈不是要一死一大片？
所以在策馬跑到工事外圍後，負責追擊的騎兵就僅僅只是在外圍不停的轉悠，卻一點都沒有要上去進攻的樣子。
而工事內的日軍，也只是抓緊時間，進行休整和加固工事等等工作，也沒工夫去打理外面的騎兵。至于招呼遠征艦隊或者炮群對他們來幾下？這麼點騎兵也不值個炮彈錢，何況這些騎兵轉悠來轉悠去的也未必能打的中。
至于龍口灣上的遠征艦隊，要不要擔心一下國防空軍？
現在日本人都知道，中國人的空軍已經徹底殘了。
而且日本人的遠征艦隊在用重機槍武裝到家後，也不需要擔心這些一戰前技術水準的飛機了…
當然，說是不擔心，不過到了深夜的時候，龍口灣內的艦隊還是全部熄燈，以免遭到空襲，而到了清晨的時候，太陽剛剛起來艦隊的海軍官兵們就要起床，準備隨時應對空襲…
總的來說，海軍的官兵最近一段時間過的還是很辛苦的。
尤其是加藤友三郎本人，更是要早于所有官兵之前起床。
不過只要想到那些根據陸軍的情報，似乎已經沒多少的空軍飛機，哪怕是再苦再累加藤友三郎的心里也是一陣的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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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前面就是黃縣了」
蔡鍔本人正在一輛戴姆勒汽車上看著手上的情報，這時一個騎著阿拉伯馬飛奔而來的軍官突然策馬來到蔡鍔的面前，對著蔡鍔說道。
「日軍那邊的情況都偵查完了嗎？」。
「都偵查完了，日軍在黃縣周圍依托地形，修築了五條防線，而且現在日軍好像還在黃縣周圍不斷鞏固和修築新的防線工事…」
說到這的時候，那個騎著馬的軍官也是一陣頭疼。
畢竟對這個時代的軍人而言，戰壕戰絕對是最讓人厭惡的一種戰爭，而他們現在面對的，偏偏就是戰壕戰，同時在戰壕里面躲著的還是這個世界上最頑固的一群士兵…
不過在听了軍官的話後，蔡鍔去只是點點頭道。
「好，你先下去吧。」
等到軍官離開後，蔡鍔才對著一旁的尹昌衡道。
「尹兄，看到那個寺內正毅是準備在黃縣和我們決一死戰啊…」
「是啊…」
尹昌衡也點了點頭。
「我要是他的話，就趕緊上船，然後要麼回國要麼就換個地方繼續打，不過既然他現在呆在原地不動，那事情就好辦了…」
說著尹昌衡對著司機叫道。
「停車停車。」
司機很听話的停下了車，畢竟現在尹昌衡是山東境內僅次于蔡鍔的二號人物。
而等到汽車停下後，尹昌衡在下車後則是對著蔡鍔道。
「既然日本人的目的已經明確了，那兄弟就先下去布置了。」
「好，一切就全都拜托你了。」
對蔡鍔的話，尹昌衡只是拱了拱手。
等到尹昌衡離去後，蔡鍔才看了看手上的地圖。
「日本人居然沒有走？難道他們真的準備等著被我們推下海去？還是說寺內正毅有什麼陰謀…」
他哪知道，不是寺內正毅不想走，而是東京那邊還沒有吵出個結果…
或者這就是岡市之助的目的吧，反正不管怎麼吵，等到打起來的時候，也只能繼續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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