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仙 周潛

作者 ︰ 零夜月落

人並不多,十指手指便數得過來。而眼前的萬青青與藍若華便算在其中。

三人一年多未見,彼此打量,發現各自都有不小的進步,心中也為友人高興。

三人邊走邊聊,講述這一年多發生之事。

徐老祖之事即使丹門高層之中知道的人也不多,祁福自然不會講出來,便按照師傅之前玉簡上所說的回家看望父母作為說辭。好在藍萬二人都知道祁福之前便心心念念的想回家一事,雖說一年多的時間確實長了些,但是卻也沒有發現什麼漏洞。

倒是萬青青十分好奇那位紫劍門的新晉老祖燕陵雲,祁福便多講了些有關紫劍門與燕陵雲的事。

「祁師兄認識燕老祖?」萬青青听祁福對于燕陵雲十分推崇,問。

「咳、咳咳。」祁福一驚,竟被自己的口水噎了,忙道︰「我也是當時在紫劍門遠遠的見到一個身影,哪里認識燕老祖。」祁福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否認認識燕陵雲一事,便在心中為了自己找了個‘怕有心人猜到古修墓府之事’的借口。不過說到‘燕老祖’,祁福到是忽然想起燕陵雲當日一臉無奈的讓自己叫他師兄一事。雖說每日觀想劍意之時都要觀想燕師兄,但是一身凌厲的燕師兄與一臉無奈的燕師兄卻有著極大的差別。

想到這,祁福不查嘴角竟然微微上翹,這種想到什麼高興事兒的表情被藍若華看了正著,打趣地道︰「祁師弟笑得這般燦爛,難道是想到了心上人?」

祁福一听,大窘道,「當然沒有。」燕師兄怎麼可能是他的心上人?而且兩個男人……

「不是便不是,你臉紅什麼?」

藍若華此話一出,祁福立刻反射性的模上自己的臉。

一旁萬青青忽然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祁師兄,你可又讓藍師兄給筐了。」萬青青自己便時常被藍若華這般逗弄,已經有了經驗。今日見祁福也被逗弄了,難得一向為祁福馬首是瞻的他竟然也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

祁福見兩人都樂不可支,只得無奈搖頭,轉移話題,問了丹門這一年多發生之事。

「其實這一年多丹門也發生了幾件大事兒,第一件便是金丹徐老祖等十幾位金丹修士在探尋楊望嶺古修墓府之時隕落了,這件事兒說來你應該知道,因為徐老祖探尋古修墓府應該是你們剛離開紫劍門之後的事兒。」

祁福點了點頭,道︰「這個我知道。」

「第二件便是楊望嶺內嶺之爭。因為燕陵雲離開東境,東境的年輕一代沒了他的壓制,哪一個不想趁獸潮的機會掙個名頭?尤其宗門大比快要到了,宗門對于年輕一代的競爭自然是抱著鼓勵的態度。後來干脆聯起手來成立一個宗盟,以獵殺妖獸的數量品階換取一定的獎勵,刺激年輕一代彼此競爭。」

「那你們可去了?」祁福問道。

萬青青搖了搖頭,「我沒去,但是藍師兄他們去了。」

祁福看向藍若華,對于年輕一代的實力,祁福可是好奇得狠。

藍若華搖了搖頭,「你不去不知道,其實楊望嶺內嶺的妖獸經過獸潮之後根本就沒剩多少,哪里有那麼多可以給人練手的?去了之後無非是一群人打一只,三下兩下便打死了,最後這功績大都算在一個人的頭上,好給門派堆出個名聲來。而且這次去楊望嶺的人大都是宗門的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各個宗門的核心弟子更是沒有一個出現的。不過也有些人搏出了些名頭,比如那個千水門的左浩然。」

藍若華話音一轉,「不過,祁師弟你這次當真是出了風頭,將左浩然給鎮壓了,看他那樣子,即使這次不死,以後也再難精進了。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對這些事兒不感興趣呢。」

「確實不感興趣,但是我瞧見門里的師兄都不在而且千水門的說話確實有些難听,這才上去。」

「要打臉便狠狠打?」

祁福點了點頭。

「你跟周師叔的性格真是太像了!」藍若華感嘆,「還有你的幾個師兄,都是這性格。」

見藍若華一副大為惋惜的樣子,祁福有些無語。

「這第三件事兒對你來說是個好消息,便是馬萬山不知道什麼原因丟了實權,變成了普通的外門執事。因為以前得罪了不少人,現在正夾著尾巴做人,估計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藍若華接著又說了幾件事兒,比如丹門唯一的元嬰老祖坐化,又比如千水門,古魔宗等幾個九品宗門便打起丹門八品宗門的主意等。

三人一路閑聊,回到了謙霄峰。

一年多沒有回來,謙霄峰倒是沒變樣,一如既往般的望不見頂。

好似劍者,既要退如謙謙君子,進便凌銳沖霄。

祁福回到自己的院落,雖然時隔一年多,但是一切依然如他離去的那個清晨,不過很顯然這里應該被人定時打掃過,所以並沒有落灰。

與左浩然一戰耗費心力巨大,祁福有些疲累了,方想換洗一番,便感覺院落外的禁制一震波動,一招手,一面傳音玉符出現在祁福手中。

祁福將心神沉入其中,這玉符是他師傅周彬傳來的,吩咐他明日到井末峰一趟。

第二日清晨,難得的祁福並沒有修煉,反而好好的睡了一覺。

雖然修煉打坐一樣會祛除疲憊,甚至比起入眠的效果更好。但是比起修煉,睡眠卻可以使修士沉心靜氣,這也是魔姬告訴祁福的。

祁福一覺醒來,發現不知何時識海之中魔姬變成了小翠。兩人雖然性格不同,但是在某些方面卻是同樣的驕傲,比如小翠見到祁福的院落,第一句話便是「你這院落好真是寒酸。」

其實,祁福可以限制魔姬小翠對外界的感知,但是一來是覺得沒有必要,二來覺得這般有些過于殘忍。

總的來說,除了魔姬妄想奪舍那次以外,這絲魂血遠遠利大于弊。

簡略收拾了一番,祁福便到了井末峰。

一入井末峰便遇到四人,正是他的四位師兄,大師兄呂著,二師兄張川,三師兄柳景祥還有四師兄李華。

「小師弟你倒是舍得回來!」呂著一見祁福,大聲笑道著拍祁福的肩膀。

其余幾人也湊上前來,雖然話不多,但是眼中的關切都不是假的。

祁福知道,大師兄已經煉氣十層巔峰即將築基一向是閉關不出,二師兄三師兄平時除了每月周彬也很少出現,李華更是性子冷的人,如今四人齊聚便是特意來看他的。

「師傅已經在里面等你了,快進去吧!」呂著說完身形一閃,向前掠去。

張川柳景祥李華三人也不甘示弱,紛紛施展最為拿手的身法,追趕而去。

祁福腳下一踏,凌劍身法使出,緊隨其後。

祁福起步雖慢了半身,但是待到周彬洞府之前,已經與張柳李三人平齊。

呂著見此,道︰「小師弟進步果然是快,你們三個再不努力可是要被小師弟瞧不起,到時候反而要叫小師弟師兄了。」

四人將祁福送到洞府前,便各自離開了。

祁福得了周彬允許,進入洞府,便見周彬還是一臉清俊,嚴肅得沒什麼表情,倒是周彬身邊坐著一人,與周彬有幾分相似,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確然祁福渾身一顫,如同大海般不知深淺。

「拜見師傅。」祁福向周彬行禮,又向那名修士道,「拜見周師祖。」

「兄長,你這小徒弟倒是聰明。」

祁福一怔,沒想到那位新晉的周老祖竟然是師傅的兄弟。

周彬沒有理會周潛的話,手一動,神識一動,從祁福身上掠過。

祁福知道周彬是在檢查他的修為,便也毫不遮掩,任由他查看。

「完美突破?」周彬一下便看出祁福不過煉氣八層的修為,但是比起一般的煉氣八層靈氣要深厚數倍。

祁福點了點頭,「是的,弟子在……」祁福方要將古修墓府之事說出,周彬便打斷了他的話,道︰「這是你的機緣,不用告知我。」

「坐吧!」周彬一揮手,一個蒲團出現在祁福身前。

「祁福,這次找你來便有兩件事兒,一件便是關于徐老祖之事。徐老祖的事情你也知道,雖然他所作之事過于陰毒,但是若是傳出去我丹門便要名聲掃地,而且也會為你惹來無數麻煩。」周彬忽然沉了聲,「你可知道,當時幸存的那位外門弟子如今何去何從?」

「弟子不知,但是應該不會太好。」

周彬點了點頭,道,「雖然沒有奪了他的姓名,但是一位金丹長老親自對他使用了消除記憶的術法,如今他不但失去了當時的記憶,而且也已經變成痴兒。」

「當初也有一位丹門老祖過來詢問你的靈牌之事,當初听聞徐老祖隕落之事,我便知道有是發生,所以便說你的靈牌莫名碎了。後來我從其他人口中輾轉得知了事情的經過,才知道徐老祖所作所為。雖然九死一生,但是好在你也沒有出事兒。若是你丟了性命,這事兒便會成了為師心魔,之後修為恐怕再難精進。」

「師傅,那為何如今上層願意放過我?」

祁福有些不解,按理說對于這種可能毀了丹門的事兒,那些老祖怎麼會放過他?

「你可認識燕陵雲?」

祁福一听燕陵雲,心中也有了猜測,「在墓府之中見過。」

「燕陵雲親自找了方老祖提了你的事情,說你與他是至交好友。」

以燕陵雲的天資潛力如今又是六品宗門的長老,親自提了祁福之事,丹門如何能不給面子?對于這位燕陵雲口中的至交好友供著還來不及,又怎敢暗害。

「所以,這件事便就此揭過,勿要再提。即便是極為親近之人,也不要提及,以免為你惹來殺身之禍。」

對其祁福自然明白,連忙點頭。

周彬知道自己這小徒弟心性毅力都非他人所比,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有第二件事兒,那便是關于我這位胞弟。」

「不錯,是我有件事兒需要你幫忙。」周潛道。

祁福一听金丹修士要自己幫忙,也是愣住了。他這種煉氣期修士金丹修士一掌便能拍死百來個,如今金丹修士竟然會有求于他?祁福心中不由得想到徐老祖當日用弟子性命做餌一事,心思一沉,金丹修士的忙豈是容易的,說不準要有性命危險。

「你也不要緊張,我雖然有求于你,但是幫還是不幫還要取決于你自己。你是我兄長的弟子,我是不敢強迫你的。」周潛一笑,接著道︰「你可知道秘境?」

「秘境?」關于秘境祁福自然是知道的。所謂秘境便是上古修士借助天地裂縫所創的特殊空間,這特殊的空間之內往往靈氣極強,有些上古修士便在其中種植些靈草或埋上些上好的煉器材料,甚至有的修士直接把這裂縫作為自己的墓府。只是可惜如今天地靈氣遠不比上古時期,一來天地裂縫難尋,二來上古許多秘術失傳,其中之一便是固定天地裂縫之術。

「是的,如今西境與東境交界的西塘國境內便發現了這一處秘境,而這秘境經過亙古歲月已經有些不穩,煉氣期以上的修士若是進去便有可能引起秘境的坍塌。于是東境西境的金丹修士便約定,每人尋一名煉氣修士代其進入秘境。而我之前一直苦于修煉,至今未收任何弟子,所以……」

「周師祖的意思便是要我代替你進入秘境?」

「沒錯,不過我也要提前告訴你,這秘境之中到處充斥著危險,而且也並不禁止修士之間廝殺。若是你同意,我便許諾你二枚築基丹,而且秘境之內除了‘九葉金蛛草’之外所有你所得到之物便都屬于你自己。」

「我想知道師祖為何選我?論起實力大師兄比我要高上不止一籌。」祁福問道。

「呂著雖然實力高,但是心思比你可要笨多了。」周潛道。

「秘境何時開啟?」

「一個月後。」

「如此……」祁福如今已經隱約觸踫到突破煉氣九層的瓶頸,離築基也不遠了。雖然如今得了至木本源的好處成為偽靈體,但是靈體並經不如天靈根在突破瓶頸之時的優勢,五靈根的體質注定他若是想要築基的話所需築基丹不能太少。而且能入得秘境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天大機緣,說什麼他也不能放過。至于周潛口中的危險,成就大道的修士哪一個不是歷經重重險阻,若是一位求得安穩,只怕待到壽元耗盡變成枯骨。

「你可以不用急著回答,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周潛打斷祁福的話,道。

祁福搖了搖頭,道︰「不用三天,周師祖之事我定會全力以赴。」

周彬周潛見祁福應允了,也沒有旁的事,便交代祁福這一個月好好修煉,讓他退下去。

待祁福走後,周彬道︰「你覺得我這小弟子如何?」

周潛頗為滿意地點頭,「听說他昨天還一劍把千水門的左浩然給廢了,可見其在‘狠’一字上也不差,對人狠對己狠,大道一途,便如千軍萬馬過獨木之橋,若是沒有一股子狠勁兒,只怕便要被他人擠下橋去。我觀此子悟性有,心性有,堅毅有,機緣也有,若不隕落,絕對不是池中之物。

周彬听周潛說言,難得臉上露出了笑容,「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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