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仙 209、覆滅

作者 ︰ 零夜月落

俞欣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了淚水,卻止不住抽噎,一張俏媚小臉上眼淚鼻涕齊飛。

俞欣抬頭,正好瞧見祁福,駱旭二人,面上一僵。

祁福二人似有所悟,立刻將目光別開,裝作沒瞧見她這幅狼狽模樣。

誰知俞欣那嬌蠻性子哪里是尋常人可以理解,「瞧咯瞧見了就咯瞧見了,裝什麼樣咯樣子!姑女乃女乃長得國咯色天咯天香,就是咯哭咯也是梨花咯梨花帶雨你們咯兩個混咯混蛋還不轉過咯來!」

祁福駱旭聞言,只得轉過頭,只見俞欣一手抹著眼淚,一手抹著鼻涕。

「誰誰讓你們現在轉過來的!」俞欣面上一路從脖頸紅到耳後。

祁福駱旭不由一激靈,相視一臉,見對方眼中的無奈,干脆直接轉過身去,面壁。

俞欣簡單打理下自己,環視四周,祖祠,血跡,大鼎神色一黯,「這兩人也不知是何來路,怎地知道連我這樣嫡系子弟都不知的祖祠所在,而且還知道胡護島大陣的開啟方法,實在可疑。方才這二人既然助我開啟大陣,應該不屬魔修,也不知道這二人有何目的?對了,方才那黃面修士問及兄長情況,莫非他們是兄長的朋友?不對,祖祠之密兄長應該也不知道,而且也不會隨意告知外人。如今父親兄長皆不在,嫡系之中身份最高之人只有我了,我究竟該如何是好」

俞欣看著掌中那黑色小石,大陣開啟之後,這石頭便從鼎中飛出落入她掌心。小石微微發光,忽明忽滅,似有節奏,如同呼吸。

數月之前,她從幽屏島回返之後,卻見父親神態憔悴,初時還以為是為兄長的丑事所累,怎料父親卻對兄長之事只字未提,反而將她關到島上的一處隱秘石室之中。俞欣一向得父親寵愛,哪里受過這種對待,哭鬧一陣無人理會,這才知道父親是鐵了心關她。隨後她發現那石室之中事先備好了各類靈丹秘籍不少,甚至足夠她修到金丹。以俞欣的性子自然是受不了這等苦修,巧得是近三個月的時候恰有幾位俞氏旁系子弟在山中歷練發現了石室,以為是先輩坐化洞府,費了不少力氣打開密室,俞欣這才出來。

俞欣回到族中之後去找父親,卻發現父親如同變了個人般,性格做事與從前大不相同。旁人可能還發現不了,但是俞欣自幼在父親身邊長大,如何察覺不到異常?俞欣雖刁蠻任性,到卻不傻,只將疑惑藏在心中,暗中觀察父親舉動。

十幾日後,倒是真讓俞欣找出個一二來。

她父親右手臂上有一處傷疤,是她幼時習劍不小心劃傷的。修士**雖不會落下疤痕,但是她父親卻刻意保留下了這道傷疤,說是這是愛女留下的,不忍祛除。每到她惹禍的時候,就看著手臂上的那道疤痕嘆氣,自言自語述說她小時候乖巧可愛,長大卻是個不听話的惹禍精。

可是,當俞欣尋了個機會查看父親手臂的時候,入目的手臂卻是光滑一片,沒有一點兒傷痕存留。

俞欣心中大駭,不知如何事好,想了二日,最後決定借著丹鼎會之機,潛入悔過崖,尋找兄長。可沒想到俞欣剛剛走到後島,魔妖大軍便現身明宗島,俞欣這才匆匆回趕,途中遇到一人行跡可疑,連忙出身訊問。那人做賊心虛,欲殺她,最後被駱旭出手攔下,隨後又被祁福斬殺。

「這黑石」俞欣目光一動,忽然在黑石上自細模索起來,黑石上凹凸不平之處果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刻畫上的符紋,「這符紋我見過!」俞欣忽然想起石室之中父親備好之物中,有一塊潔白玉璧,那玉璧上也刻有同樣的符紋。

俞欣心中一喜,立刻將那玉璧找出。

玉璧一出現,黑石立刻自主顫動起來,玉璧忽然發出一道光芒,這光芒之中竟出現一道虛影。

俞欣不由怔大雙眼,朱唇顫抖著,「父親」

祁福駱旭二人察覺身後異動,連忙轉身。

駱旭看見俞欣手中玉璧,忽然驚喜叫道︰「鏡影璧!」

俞氏族長俞正山向祁福二人望去,對駱旭道,「鏡像一脈修士?」

駱旭點頭,「正是。」

「俞氏與鏡像一脈素來交好,這鏡影璧是鏡像一脈一位前輩交于我族代管之物,當初鏡像一脈遭遇大劫,已數百年未在海域中出現了,小友且稍等片刻,待我與小女說幾句話,便將此物奉還。」

「前輩請便。」駱旭點頭。

俞正山又將視線轉移到祁福身上,看了一眼,道︰「你非鏡像修士,周身有劍氣相護,應是劍修吧!」

「前輩說得不錯。」

「以你築基修為,能做到將劍修護體銳氣轉化為劍氣,應是已經領悟了劍意,決定走上古劍修的路子,開始將劍氣與自身靈力融合。這一代年輕小輩除了吳氏那個小子,能做到這一步的我卻不知道還有何人。是了,我曾听靜兒提起一位好友,亦是一名劍修,而且據說天賦比吳珣還要強上三分,你就是那位祁小友吧?」

祁福被說破了偽裝,也不在掩飾,露出本來面目,道︰「正是小子。」

俞欣一見祁福,面色一變,咬牙道︰「原來是你這混蛋。」

祁福只得苦笑。

「祁小友可是為了我那不爭氣的小子而來?」

祁福點頭。

「吳氏那小子也來了?」|「吳兄的確與晚輩一同前來的,我們二人與俞兄情同手足,又听聞悔過崖是大凶險之地,自然是不放心的。」

「情同手足?」俞正山冷笑一聲,「我看是吳小子與我兒子情比金堅才是!」

「俞兄與吳兄之間發乎情,止乎禮,彼此愛慕,這份真摯雖異于尋常,但卻也更顯難能可貴,前輩」

「男女結合,陰陽交泰才是天道,俞靜是我俞氏嫡傳,自然有責任將宗族血脈延續下去。」俞正山面色一冷,隨即又緩和下來,嘆了口氣道︰「反正如今我也管不得他了,罷了,隨他去吧!欣兒,你們為何在祖祠之中,又為何開啟護島大陣,快細說給我。」

俞欣連忙將這幾個月發生之事一一說給俞正風,當說到魔妖大軍圍攻明宗島的時候,俞正風終是忍不住變了臉色。

「父親,你現在在哪里?」俞欣說完,終于忍不住問出她最關心的問題。

俞正風沒有回答俞欣的問題,沉默片刻,道︰「既然護島大陣已經開啟,魔妖大軍暫時不足為慮。有俞正風族弟帶領我俞氏子弟鎮守,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等到海盟修士援軍的到來。沉寂七百年,風雲海域終是又開始動蕩」說到此處,俞正山面色陡然一變,「不好!有一金丹修士正在往這邊過來!」

俞正山話音方落,幾人只听一聲巨響,祖祠竟然劇烈震動起來。

俞氏祖祠是俞氏重地,建在山月復之中,此時祖祠震動,那便是整座山在震動!

「嗡——」祖祠中,大鼎倏然飛起旋轉,而後化作尋常。俞正山虛影一晃,投身入鼎。隨後抱山鼎發出一陣淡黃光芒,數息之後,又化作一威嚴中年人形象。

「你們隨我出去!」

俞正山帶著俞欣祁福駱旭三人走出祖祠山月復,見一鶴發童顏道人手拿拂塵,腳踩雲霞,虛空而立。

見俞正山四人出現,道人眼中精光閃爍,隨即一聲朗笑︰「卻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抱山鼎,卻沒想到能貧道還能遇到這等奇寶,真是天賜的機緣。」

拂塵輕輕一甩,一道白光如虹,快逾閃電,向俞正山四人擊去。

俞正山將俞欣三人護在身後,手心上變小的抱山鼎浮出,鼎上蕩起一陣光幕,將四人包裹其中。

白光擊在光幕上,光幕未有絲毫動蕩,白光卻停滯,碎裂,消散。

與此同時,俞欣,祁福,駱旭三人耳中卻響起俞正山的聲音︰「此人身上有魔氣溢出,實力非同尋常,俞氏危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俞欣你身為俞氏嫡系,身負傳承重任,護好自己,日後重振俞氏之威還要靠你去做。」

「父親欣兒不行的」俞欣似有所感,淚流滿臉。

「俞氏子弟,怎能如此軟弱!」俞正山喝斥,「逃!逃去悔過崖!只要那里才有一線生機!今日俞氏之辱,俞氏之仇,他日定要這些人十倍百倍奉還!」

俞正山手指一點,一道光芒射入俞欣腦海,隨即祁福三人只覺身子被一股巨大的不容反抗的力量推動,巨風迎面,不過瞬息之間,三人竟被這股力量推出百里之遠。

耳邊俞正山的大喝猶自回響︰「逃!」

三人不禁回頭望去,灼目的光芒在空中爆發,無聲,卻恐怖。

明宗島上,璀璨如琉璃,強大得令人震撼的罩子上,赫然出現一道道龜裂紋路,裂紋不斷擴散。

沒有任何聲音,但是所有人的心中卻都能听見碎裂的聲音。

 嚓!

俞欣握在手中的黑色小石忽然發出一聲輕響。

碎了!

光芒散去,露出童道人的身影來,發髻散開了,道袍也破了幾處大口,拂塵也斷了。

雖然狼狽,但是卻掩飾不住他內心的狂喜,他掌中,托著小鼎。

童道人向祁福三人方向望去。

三人身上一驚,恐懼涌上三人心頭。

逃!

三人心中同時浮出這個念頭,沒有片刻猶豫,三人毫不保留地全力施展飛遁之術。

逃!逃到悔過崖!只有那里才有一線生機!

童道友冷笑一聲,竟不去追三人,反而轉身,向著丹鼎台方向飛去。

丹鼎台,據傳是俞氏元嬰大修士為煉丹而築,台上刻印了無數陣法,以防煉丹之時被外物所擾。

丹鼎台上,眾煉丹師在重重陣法遮掩之下,尚不知外面發生何事。

正位上,一位鶴發童顏的道長閉目盤坐。

忽地,道長睜開雙目。

眾修連忙向道長望去。

道長面上露出詭異笑容,手中輕輕一彈,十數滴血珠飛射而出,在空中又分化數百,不過眨眼之間,已經射入眾煉丹師額頭。

眾煉丹師只覺頭中劇痛,不禁慘叫出聲,但是慘叫只維持了數十息的時間便漸漸停止。

這些煉丹師目光渙散,一個個呆立著。

童道長口中發出桀桀笑聲,「好!這次不但收了抱山鼎,還收了如此多的煉丹師,不出百年我血隱宗定能一統亂魔之地,成就萬年不倒基業!」

「不過這些只是添頭,真正的至寶我還沒有找到。不過無妨,就算俞正山將那東西藏得再隱蔽也不可能離了明宗島。先佔下此島,日後再慢慢尋找便可,不能被另外幾家佔了先。」童道長心念一動,隨後身形一變,變成一樣貌俊逸的青年,身上血紅色長袍,散發著血腥詭異的氣息。

「俞氏的覆滅,便從這里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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