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看看。」趙佶滿臉怒容的指著跪地垂首的趙桓大吼道︰「這都是你一直寵慣的弟弟,要不是你一直護著,他能養成今日這樣的秉性嗎?」
趙棣之所以被趙佶厭惡,起因是趙棣的母親尹敏就被趙佶厭惡,正所謂愛屋及烏。趙棣的母親原是一貴妃下的宮女,人長得很普通,不過卻有一副好嗓子,喜愛哼唱歌賦。
一日,趙佶喝醉了酒,去妃子那里就寢,行走一半時,正巧听到尹敏哼唱歌賦。趙佶被這優美的嗓音迷倒了,揮退了宮人跟隨,獨自去尋歌源。
酒後亂性,一點不假。原本長像普通的尹敏,在醉酒後的趙佶看來,卻猶如天仙,就在那日,趙佶做下了被朝臣嘲笑的把柄。佳麗三千,皇帝卻跟一個長像極其普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宮女共赴巫山,世上沒有再比這個夠玩味的了。
那時的徽宗趙佶年輕氣盛,豈能受得了這般羞辱。但事已做下,沒有回頭路。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尹敏竟然一發而中,為此,趙佶更是被迫將尹敏封為貴人,但厭惡之心卻已深埋。
然,趙棣出生卻挽回了這一幕。趙棣幼時極其聰慧,很是得徽宗喜愛。但好景不長,趙棣的得寵,卻給他引來了大禍。後.宮之內暗斗自古就有,趙棣也沒能躲過這一劫。
在一次趙棣準備前去尋找大皇子趙桓玩耍時,卻錯闖進當時的貴妃劉氏的宮門,也就是十一皇子的母親。听到了一些不該听的東西,看到了不該看的,也是為他引來大禍的原因所在。
那一年趙棣才九歲,母親尹敏莫名死去,趙棣也危危可及,而這時趙棣又先後做出了幾件讓人大跌眼鏡的事,得罪了徽宗皇帝,令他很是厭惡。天見尤憐,老天終于發現了這一切,在趙棣即將面對生死大難時,趙桓伸出了援手。
他將趙棣接到了東宮,與他相伴。但為了能夠保命,查出罪證,趙棣不得已開始裝瘋賣傻,把自己變成傻瓜,這讓徽宗皇帝更是厭惡竟然有個傻瓜兒子。加上劉氏常在耳邊吹吹柔風,不覺間,趙棣在徽宗皇帝心中的位置開始跌落谷底,十年了,仍沒有一絲改變!
「是,千錯萬錯,都是兒臣的錯。」趙桓跪在地上,面如死灰,自責道。自從皇後自殺後,趙桓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與其說變,倒不如說心死更妥當些。
「哼!」對于趙桓,趙佶是愧疚的。大宋江山是在他手里敗掉的,這個他是知道的。知道了已經無法挽回的時候,急忙把重擔交給原本就無心朝政的趙桓擔當,讓他來做了歷史罪人,這點趙佶自認是愧對趙桓的。所以,關于對趙桓的呵斥,趙佶從來都是底氣不足。
「算了。」趙佶擺擺手,向身旁一名宦官說道︰「你去傳諭,著趙棣速來見我。」
那名宦官是跟隨趙佶二十多年的老宦官王威,他躬身哈腰,恭聲道︰「是,奴婢這就去。」
待王威走後,趙佶沒再堅持,讓趙桓坐下後,自己卻在思慮一會如何能讓這個孽子降服的辦法。就在眾人的沉默中,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片刻後,王威一臉難色的表情出現在趙佶面前。舉目望去,卻沒發現門口處有其他人,趙佶疑惑的問道︰「人呢?」
「是奴婢無能,辜負了太上皇的重托,求太上皇賜罪。」王威撲倒跪地,不停的磕頭請罪道。
趙佶听後,大怒,渾身發抖道︰「孽畜成色了啊,走,王威前面帶路。」趙佶起身就欲向門外去。
趙桓卻撲通跪倒,雙手拉扯著趙佶的褲管,哭聲道︰「父皇,我們都淪落到此種地步,還有必要再計較那些細節嗎?」
趙佶原本就被趙棣撩起了怒火,此時趙桓又是這般說,更是火上澆油。當下,趙佶猛踹一腳,將趙桓踹到身體後傾。趙佶指著趙桓喝罵道︰「你也願和那孽畜一樣嗎?」
「弟弟有做錯嗎?如果不是他,那個宮女能夠活下來嗎?」趙桓不再哭聲哀求,徑直站起身來,理直氣壯道。
趙桓在父親趙佶面前,沒有得到肯諾就站起來,這還屬首次。
「好啊,你也出息了啊。我們現在雖是亡國之君,但也有氣節,他不自愛,沒想到你也讓我很失望。」趙佶怒氣沖沖的模樣,恨不得把趙棣大卸八塊。
「氣節?」趙桓冷笑道︰「如果真有氣節,那我們怎麼又會出現在這里?」趙桓瞪大雙眼直視著趙佶道。
「好啊,好啊。」趙佶氣得咬牙切齒,渾身顫抖的指著趙桓吼道︰「來人,來人,把這不孝子圈禁起來。」
在趙佶的呼喊中,門外沖進來兩名小宦官,他們一左一右的將趙桓架在其中,向門外拉去。
趙桓卻不心甘,邊掙扎,邊吼道︰「如不是父皇無德,豈會遭此亡國大辱。」前有亡國之痛,後有亡子亡妻之恨。憋屈很久的怒氣,這一刻徹底得到了解月兌。當吼完這一句,不待趙佶發話,趙桓卻是很丈夫的隨宦官而去。
人已離去,但那句父皇無德,卻不停的在房內回蕩。趙佶艱難的向後退去幾步,一下子坐倒在靠椅上,呼呼喘著粗氣。
「滾,滾,都滾下去。」趙佶一把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推落在地,怒吼著。
……
趙佶和趙桓兩父子的爭吵,趙棣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是束手無策。因為在他記憶里,趙佶就很是厭惡他這個兒子。所以,在沒事的時候,趙棣也不願意去觸這個眉頭。就連從前那個趙棣所做的每日請安,趙棣也不再繼續。
「朵麗,你這樣拿著就不對了,要這樣拉著。」現在的趙棣一門心思都是在他的逃亡計劃中,為了這個計劃,他不得不犧牲色相去討好完顏朵麗。為了使完顏朵麗每日都處在開心之中,不再暈倒,趙棣是絞盡了腦汁,今日捕鳥,明日放風箏的,日日都讓完顏朵麗笑言滿面。
妹妹高興,完顏震華更是開心。但事前約定,完顏震華不得過問趙棣如何治療完顏朵麗,反正妹妹開心就好,完顏震華也不計較那麼多。
前幾日還過的去,趙棣還算本分。但這已經過去了五六日,趙棣那女真話也學的半瓶,就開始不老實起來。原先只是把周邊地形記在腦間,晚上回去再畫出來。而如今卻直接當著完顏朵麗的面,公然拿出畫著。
「是這樣的嗎?」完顏朵麗撲閃撲閃大眼楮,認真地學著趙棣拉風箏的手勢,滿臉的笑容,使得人也更加美麗。
「還差點。」趙棣覺得完顏朵麗握線圈的手勢有點不對,遂站到完顏朵麗身後,雙手穿過完顏朵麗的嬌軀,去擺正完顏朵麗的手勢︰「這個線圈要這樣拿,你那樣拿的話,手就卡在線圈上,絲線就沒法順利抽出,如果絲線跟不上風箏的高度,就有墜落的可能。」
「嗯,懂了,趙棣哥哥你懂的真多。」說著完顏朵麗回頭看向趙棣,紅唇卻極不小心的貼到趙棣的臉上。
「呃……」趙棣被這突來的一幕,驚得,心撲通撲通的加速跳動,不知該說些什麼。
完顏朵麗也意識到了不對,臉蛋兒一紅,嫣然一笑,逃離了趙棣的懷抱,拉著她那由趙棣執手繪畫的貓頭鷹飛奔而去。
望著完顏朵麗婀娜的身姿,趙棣心下微微一喜,但很快,趙棣就感覺到不對。那世趙棣談過一次戀愛,對于此時心情的波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能夠這樣。」趙棣暗自警告著自己︰「她可是敵人的妹妹。」
「傻瓜,你還在那干嘛?」完顏朵麗停下腳步回望,卻發現趙棣並沒跟隨上來,只見趙棣獨自在不遠處發呆。完顏朵麗咯咯笑道。
「呃。」趙棣猛的搖搖腦袋,自嘲道︰「別自作多情了,先把眼前的事處理好吧。」應了一聲,趙棣緊追上去。
這一天,兩人卻沒像前幾日那般自在,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阻隔著兩人。趙棣不再直視完顏朵麗,而完顏朵麗每次偷看一眼趙棣,嫣紅都會顯露臉頰。
原本計劃著今日就從完顏朵麗這里騙來一枚令牌,可看如今這局面,趙棣也只得作罷。「明日再說吧!」
夕陽西下,黃昏將近。按照這幾日的規矩,趙棣是要把完顏朵麗送回行營的。只是當趙棣提起回營時,完顏朵麗卻是心不在焉,當作沒听見一般。
趙棣回首看了眼緊跟身後數十名戎裝整齊牽馬而行的大漢以及兩名婢女,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要是我學會了騎馬,這對以後突圍肯定幫助很大的。趙棣暗暗想著。
「你是不是還覺得玩的不盡興?」趙棣追上完顏朵麗,輕笑道。
完顏朵麗回過頭來,正巧踫上趙棣那熾熱的眼神,臉頰一紅,忙低下頭,如蠅蚊般的嗯了聲。
趙棣心內一喜,緊接著說道︰「這樣,你教我騎馬,我學會了騎馬的話,那咱們回營就會快很多了,你不也正可以多玩會兒嘛。」
「啊。」完顏朵麗驚訝的抬起頭看向趙棣。
「咋?不願教啊?」趙棣假裝生氣,將臉別過去,不看完顏朵麗。
「不是,教,教。」完顏朵麗忙解釋道。
「那究竟是教,還是不教?」趙棣一臉嚴肅的看向完顏朵麗,直看得完顏朵麗把頭深埋雙峰之間,方才收回。
「人家教你騎馬就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