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後 第四十四章-賭上天下黎民

作者 ︰ 清水鶴

鵝毛般的雪花在天空飛飛揚揚,緩緩灑落大地。經過了連續三日的飛雪天氣,草原上早已是厚厚過膝,走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那世何曾見過如此大的雪景,雖然天氣酷寒,北風習習,刮在臉上好似刀子劃臉一樣生疼。趙棣還是仍有興致的帶著幾個兄弟在雪地里閑逛。

章千老家原是京西南路的光華軍,像這種雪景也是沒有看過。張勇自幼生活在京城,雖說汴京也曾有過大雪。可每次他出來時,大雪淤積總是被打掃一空,唯有在房頂上看到那殘留的雪景。

帶著好奇,帶著欣喜,四人出了武威部的寨門向外面走去。雖說是出營玩耍,但四人卻沒有忘記隨身攜帶兵器,那日夜里遇狼一事,眾人仍是記憶猶新。

武威軍現在雖然是按照草原上的部落,搭建氈包,但卻也沒有丟掉在軍營的習慣。四周圍上圍欄,在圍欄向外五百步內,挖出陷馬坑,擺上拒馬欄。

大營前後開出兩道門,按照漢人的習慣,南面是為正門,北面為後門。南門寬敞,北門窄小,但卻都是設有兩頂瞭望塔,天氣晴朗時,可以看過去十幾里。像現在這樣的天氣,瞭望塔上的軍士還是能夠看出兩里左右的。

回首看了眼已經朦朦朧朧的武威部營地,趙棣對著這飄飛的雪花,長嘆一聲︰「本來想著你們的傷勢好了,咱們就繼續南行,誰知道這突然下起了大雪了。」

說實在的,趙棣真的一刻都不想在北地待著,倒不是因為寒冷,也不是因為是身處敵境,而是忍受不了武威部里那些有色眼光。

現在除了張翰和古楓外,仍然是沒有其他人來見他們。就算趙棣湊上臉去,也總是被丟給個冷。大半個月過去了,章千、張勇的傷勢也算是好利索了,可因這場大雪又不得不暫停腳步。

大雪初下時,柏羽就曾說過,冬天真正的到來了。在草原上冬天到來代表著什麼?那是代表著河水將要結冰,一望無際的草原,將變成枯黃一片。而現在又下起了大雪,這大雪若要化去,最快也得十天,這還要保證每天都是艷陽高照的情況下。

冰雪覆蓋草地,一行不熟悉此地的人們,行走在這個漫無邊際的草原上。馬兒得不到喂養,也無法得到正常的飲水。冰凍地面,茫茫草原幾乎一個景色,尋找水源就變成了一個更大的難題。

「我就不明白了,殿下,武威軍雖說人數只有數百,但好歹也是份力量啊,為什麼不要?」張勇跟在後面,郁郁不樂道。為了這個,他可是勸解了好多次了,可每次都被趙棣給搪塞回去了。

「是啊,殿下。」章千也是贊同道,這幾日他可沒閑著,先不管趙棣同不同意,可他都在進行著努力。

先是去張翰直屬那一百人里混個熟臉,還時常陪那些軍士們聊天,逗樂,有時還陪陪他們賭賭錢什麼的。章千出身禁軍低層,雖然掛著武狀元的餃,可沒有金錢和人脈的支持,他也只能在低層打轉。

也是正因為這些,短短五天的功夫,章千就和他們打的火熱,最近更是彼此稱呼兄弟、弟兄,仿佛真的是親兄弟一般。

武威部里真正專業的弓箭手,也就五十來個,而這些人恰恰都在昔日保德軍營指揮,現任都頭的周會手里。周會這人,年紀二十九,也屬于那種血氣方剛之人,手底下那些人也都是亡命之徒,酷愛飲酒。

這個自然是地道的獵戶,又鐘愛暴飲的柏羽最是擅長。而且周會手下那些人都是弓射好手,但在柏羽的面前卻是不值一提。這群血氣方剛的男兒們,哪個願意服輸。就這樣,柏羽每天都被周會那隊人給拉了過去,天天比射,射完之後就是暴飲一頓,只不過這草原上的馬女乃酒喝著可真不是個滋味。

昔日河曲守軍都虞候出身的周大海,原初家庭挺不錯的,屬于中等士族。和張勇的出身差不多,所以這也是張勇進行收攏的目標之一。現在張勇每日里除了陪會趙棣外,人往周大海那邊跑的卻是很勤。

對于這些,趙棣也都知道的,但卻都只是付之一笑。

「我們每日里為二哥做那麼多,可二哥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你就不能主動點?」柏羽也是不岔道。

經歷了一世生死,趙棣對待這什麼功名利祿,自然也看的比他們要開的很多。權力,那是個能讓人墮落的東西,起初趙棣沒有自己的人生目標,可這些日子,他卻想明白了。那世不就三個夢想嗎,一個是站在眾人之上,一個是當個曠世的將軍,還有一個是做個富可敵國的商賈。

但經過這些日子,見過了生死廝殺,讓趙棣不禁有些感概。人生苦短,何必爭及一時呢,何不讓自己活的逍遙快活點呢。而相對來說,商賈似乎更適合他。趙棣已經計劃好了,等回到南宋,他就開始行商,做個前來古人的大商人,要讓華夏的商船走遍世界任何一個角落。

可事情卻沒有他想的那麼美好,先不說南歸之路,漫漫長兮,就光這一路上的風險危難,就不知道有多少。更甚者的是,現在這三個兄弟卻總慫恿讓他接收武威軍。

武威軍是張翰、石宣林、周大海、周會、王時等人的心血,心頭肉。奪人所愛的事,趙棣不願做,再者他也不想再進行廝殺了。畢竟每次戰火燃起,總會死上無數軍卒,致使生靈涂炭。

「你們仔細想過沒有,此次南歸之路,必要路過太原或者鳳翔一帶,那里是西夏與金國的交匯處,駐兵必然眾多。我們四人穿越,還能隱秘,可若是攜帶六百多人穿越,你們想能過去嗎?」趙棣不耐煩的繼續重復著之前說過的話。

之前趙棣就和他們解釋過,四人行走,目標不大,容易偽裝。可若是攜帶六百余人穿插,肯定會引來金國大軍圍堵,到那時不光是四人回不去,就連武威軍也要全部交待在那里。

「那就率領大軍直殺過去。」柏羽在旁邊高吼一句,但遂即,他卻停住了腳步,屏息貼耳朝東,好像是在傾听什麼。

趙棣走在前面,自然沒有看到。但走在後面的張勇見柏羽這副模樣,卻也亦不為怪。獵戶嘛,不但要有一雙靈巧的手,能夠彎弓搭箭射殺獵物。他還需要有犀利的眼楮和敏銳的听覺,只有符合這些,才算是一名合格的獵人。而柏羽正好就是那名最合格的獵人。

「談何容易!」又是嘆氣。但趙棣很快就意識到一個問題。那世他也是個熱血男兒,總想一腔熱血報效國家,可如今正值國家危難之秋,民族危難之時。而自己卻絲毫找不到當初那份熱血,難道這和自己這原主人的懦弱思維有關?趙棣心中如此的想著。

柏羽在後面也就是停頓了一下,遂即喜色涌上臉龐,快跑幾步追上趙棣,道︰「二哥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打個賭?」趙棣一愣,停下了腳步,詫異的看向柏羽︰「我現在身無分文,有什麼能賭的?」

柏羽用略帶挑釁的口氣說道︰「你就說敢不敢吧。」

「呵呵。」趙棣笑笑,看了看章千,又看看張勇。兩人都是極其期待的表情,趙棣知道,今個這賭是跑不掉了,要不然就會被他們看扁的,一股熱血上頭,大聲說道︰「有何不敢,你說賭資。」

柏羽雙手懷抱,沉思下,方才說道︰「我們就賭百步之內能不能遇見獵物。」

趙棣笑著向左右看了看,很是肯定的說道︰「你肯定輸了,說說,輸了你給什麼?」

柏羽搖頭擺手道︰「不管是牲畜,還是其他,只要是我的箭下之物,那就算獵物。」

「這樣也算?」趙棣無奈的向章千和張勇看去。

「當然算了,只要不是傷及無辜,或者傷天害理的事,都算是獵物。」章千看了眼柏羽,見他笑著向自己點頭,這才忙向趙棣解釋道。

「怎麼?二哥想賴皮,不敢賭了?」柏羽兩眼上翻,拋給趙棣一個鄙視的眼神。

年輕人,誰不爭強好勝。就算趙棣再是兩世為人,可那世也是個熱血青年,豈能受得了這等開玩笑般的激將,當即大手一揮︰「賭。」

「好。」柏羽面露一絲詭笑,向趙棣豎起個大拇指,繼續說道︰「如果我輸了,我代表他們答應二哥,從今以後再也不提接收兵馬一事,而且我們三人不再對二哥所做決定有任何異議。但是……」

柏羽故意停頓了下,看了眼趙棣的表情,見沒有什麼特異外,這才繼續說道︰「如果二哥輸了,就要答應我們,接收兵馬,扛起拯救萬千黎民于水火的大任。」

「這……」趙棣有點遲疑,沉默的低下頭去。

見此狀,柏羽忙向章千和張勇拋去眼神。起初張勇還有所擔心,擔心柏羽會失手。可見柏羽如此自信,張勇也是強打起自信,向趙棣激將起來。章千也是隨之一起,用盡激將法,最終還是讓趙棣爆出一句︰「賭。」

見趙棣就範,柏羽向章千兩人拋去嫵媚的個眼神,那意思是在告訴他們,你們就看我的吧的。

完畢,柏羽取下背上長弓,又從箭壺里取出三支羽箭,搭在弓身上。回頭向趙棣示威道︰「二哥隨我前行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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