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李如意總結說︰「武術格斗,必須與時俱進,只有不斷創新,才有望發展長存,倘若抱殘守缺,固步自封,則是死路一條。本人雖不是曠世天才,自忖也算一代人杰,這些年來內外雙修,文武並濟,夏熱握火,冬寒抱冰,窮數十載寒暑苦功,窺上百家大小門派,集中華武術之大成,采西方搏擊之精要,總算創出一套無與倫比的新型格斗技術,迄今為止,堪稱世界上最科學、最完善、最實用的格斗技術——欲知其詳,且听下回分解。今天的講課到此為止,歡迎大家下次再來。」
此後,李如意聲名鵲起,數日之內,前來揚威武館學習、交流的武術愛好者絡繹不絕,武館熱鬧空前,收入暴增。李如意自稱發明一套獨一無二的「李氏無常格斗術」,每天面向廣大學員,毫無保留地講解、傳授,並信誓旦旦做出保證︰學員無論有無基礎,只要嚴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方法進行訓練,半月之內必見奇效,半年之後便能取得大成,從此所向披靡無往不勝。雖也有人懷疑李如意言過其實,但懷疑歸懷疑,人家畢竟是武學大師,一般人誰都不配找他試手。
再過半月,沐陽市第一屆「耀武揚威」武術競技大賽就要正式開幕。這一天,陽光燦爛無比,揚威武館的練功場上又聚集了大量學員,大家正興致勃勃,傾听李如意傳授格斗真功。
只听李如意朗朗說道︰「我發明的這套‘李氏無常格斗術’,技術豐富而實用,摒棄了傳統武術中的各種花拳繡腿,是一門高質量、高效率的速成格斗技巧。何謂‘無常’?其一,說的是這套功夫變化無常,無固定招式,無固定打法,以無招為有招,以無限為有限,手無定型,腳無定式,身無定法,一切隨心所欲,無可無不可。其二,說的是這門功夫狠辣異常,敵人踫上就得見無常——閻王爺手下那兩個勾魂使者黑白無常。鑒于‘李氏無常格斗術’殺傷性太強,你們切不可胡亂運用,在正規的比賽中不妨一展身手,除此之外,平時至多用于防身自衛,千萬不要為了驗證它是否實用,而去找人比武試手,弄不好是要鬧出人命的!想當年,李勝祥那哥們就因為好勇斗狠,跟人比武時失手打死了對方,終于被抓進了號子」
眾人听他提到李勝祥的名字,都不覺一愕。在沐陽市,練武之人沒有不知道李勝祥的,雖說此人已經入獄多年,早就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但一提起他的大名來,仍有一種莫名的震懾性。
現場那些年紀稍大的學員,多半見識過李勝祥的功夫,沒見過李勝祥的年輕學員,也都听說過此人的大名。那個名叫劉國聖的愣頭青也在其中,此時听到李如意說起李勝祥的事跡,忍不住插口道︰「李勝祥這名字我耳朵都听出繭來了,就是一直沒見過他本人,也不知道關于他的那些傳說是真是假。李教練看來像是認識李勝祥,你給我們說說看,這人的功夫到底怎樣,我就不信他真有那麼可怕。」
李如意似乎早料到有人會問起李勝祥,這時略一思索,便道︰「早些年,江湖中傳言說︰‘南北二李,天下無敵。’你們可知道,這‘二李’指的是哪兩位武林高手?」
眾人一愣,你看我我看他,似乎誰都不曾听過這麼一句江湖傳言,當然更不知道「二李」是哪兩位。李如意嘆道︰「你們也太孤陋寡聞了!作為練武之人,連這點常識都不具備,以後還怎麼到江湖上去混?南北二李,‘北李’就是北方武林的格斗之王李如意,‘南李’就是南方武林的斗毆之王李勝祥啊。」
「這麼說,李教練跟李勝祥齊名啊。你們打過交道麼?誰更了得?」劉國聖那愣頭青很不識趣地追問著。
李如意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當年我跟李勝祥那是過命的交情!我們常在一塊交流共勉,相互間也切磋過幾次,每次都是點到為止,我攻不破他的防線,他也沒法發起反擊,算是棋逢敵手。唉,李勝祥真是罕見的武學天才,只可惜他性子太過剛強,眼里容不得沙子,遇事沖動,動輒出手傷人。我曾對他說︰‘過剛則摧,至察無徒。你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要被仇家算計,招致不測之禍。’想不到一語成讖,後來他果然栽了跟頭。唉,前塵往事,不堪回首,從前的經歷不提也罷。自從李勝祥進去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踫到過像樣的對手了啊!」
眾人听他言詞悲切,說到後來幾欲墮淚,自然對他的話信以為真。劉國聖欣笑道︰「原來李教練跟李勝祥打成平手啊。李勝祥的功夫我們現在也見不到,李教練你露幾手給我們開開眼吧,見了你的身手就等于見了李勝祥的功夫。」
李如意眉頭一皺,心想你這愣頭青怎麼非要糾纏到底呢,真是秀才遇到兵,有話拎不清。當下嘿嘿笑道︰「我這些年韜光養晦,沒去干一兩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也難怪你們不知道我的能耐。今天心情還算不錯,就露點手段給你們見識見識吧。」說罷,伸手在腰間一模,「唰」的一下抽下一條明晃晃的軟鞭。這條軟鞭通體銀亮,鞭柄以上,是八節鋼制鏈條,一節匕首似的鞭頭,節與節之間由三個鋼環串扣連接,正是冷兵器中赫赫有名的「九節鞭」。他這條九節鞭,從鞭柄到鞭稍長逾一米半,前端握在李如意手里,另有一半軟軟垂在地上,像是一條被揪住了尾巴的白蛇。
李如意取下軟鞭後,雙手撫弄了好一陣,對眾人說︰「我這條‘奪命九龍鞭’,當年不知傷過多少英雄好漢,‘神鞭李’的威名,震懾天下武林啊。今天你們得以一睹神鞭風采,也算三生有幸。」說罷,手一擺,示意周圍眾人遠遠退開。眾人知道李如意要大展身手,不由大喜,轟叫著一擁而退,退出十米開外方始站定,一個個睜大了雙眼,預備大飽眼福。
只見李如意微微一笑,挺胸、塌腰、收月復,口中「嘿」了一聲,吐出一口濁氣,手中長鞭一抖,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鞭頭昂起直飛出去,狀如靈蛇出洞。與此同時,他腳底下一蹬,身子飛一般躥起,在空中連打三個旋子,帶動手中長鞭舞得呼呼生風。他身子甫一落地,立時展開步法東奔西馳,運動中不斷旋身、搖臂、抖腕,催動長鞭不斷變勢。但見他步法穩健而利落,手法飄灑而矯捷,鞭法靈動而威猛,一條長鞭宛似活蛇飛舞︰鞭頭亂顫如毒蛇吐信,鞭節滾動如怪蟒翻身,鞭柄彈抖如游蛇擺尾。長鞭到處,一陣纏、掃、抽、拍、劈、掛、刺,諸般打法變化萬千,令觀者眼花繚亂。且每一鞭發出,同時伴隨一聲清脆的疾響,一聲比一聲悅耳,一招比一招好看。突然,他招法一變,手中長鞭「嗡嗡」直叫,抖出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圈花,正圈、斜圈、平圈、立圈、連環圈、折疊圈,圈圈相套,回環往復。現場眾人正看得心醉神迷,忽見他身子一縱,打了個漂亮的「騰空外擺蓮」動作,而後翩然落地,身子一縮,迅速回鞭收勢,仿佛乳燕歸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