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白瑩忙伸手拉住她,不小心扯動了傷口又是一陣低呼,「你別走。」
「你傷也好了,我錢也收了,你還有什麼事情?」
「你難道不想知道剛才是怎麼回事嗎?」。
凌蘿一上一下地拋著金葉子,百無聊賴的看著天空隨口道︰「不想。」
白瑩怪異地看著她,就像她頭上多長了兩支角。「天音閣之內,不管哪個種族不都是以擁有靈力為榮?你剛才散發出的靈力至少也有角音級的水平了,怎麼會被滄海遺珠呢?按照道理說,每年的新生兒都會接受光宿的測試,不該漏掉你的啊。」
凌蘿翻了個白眼,繼續對著陽光垂涎她手上的金葉子,對白瑩說的話一點都不感興趣,她確定了這光芒並不是送她回地球的途徑,這會正想著回家繼續數魚去。
白瑩見她不搭理自己,繼續勸誘道︰「要不這樣吧,你跟我到主城去一趟,我一定讓司宿好好替你查查。」
「謝謝姑娘的好意,不過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有光宿大人替我查過,我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所以姑娘你不必費心。」凌蘿將白瑩的手拉下去,上下打量她幾眼,怎麼看這美女也不像是個好管閑事的人啊。「如果姑娘不信的話可以到村子里面去問問,大家都知道。」
白瑩低頭看去,經過凌蘿奇怪的咒語治療,那黑色的霧氣不僅消失殆盡而且連傷口都開始迅速的愈合,粉女敕的新肉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之內有規則的重組,構成了淡淡的一層新皮,若不仔細看基本看不出這里曾經受過那麼重的傷。要說凌蘿沒有靈力,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她抬頭屏息驅動靈力順著凌蘿的額頭沿著心髒往下細細探去,詫異地發現她的丹田周圍確實沒有靈力的存在,凌蘿像是看懂了她的表情,攤開手聳聳肩表示這下你該相信我了吧?白瑩碧綠色的雙眼顯出更加明顯的迷惑,這明顯超出了她所知道的常識,如何能讓她放手不管?
白瑩扶著山壁勉強站起來,笑道︰「這樣吧,我的傷雖然已經治好了,但是身體還是很虛弱,能否帶我到你們村里去休息一晚再出發?」
凌蘿撇撇嘴,在心中月復誹了幾句,這女子好像對自己還是有些懷疑,來就來吧,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是個廢柴。
兩個人一前一後慢悠悠地朝村中走去,凌蘿哼著小曲玩著拋金葉子的游戲,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拿到真的金子呢。來來回回走錯了好幾道路口,凌蘿才稀里糊涂地找到了酒館的方位,看著大門上幾個歪七扭八的奇怪文字,凌紅豆的怒吼聲已經先讓她軟了腳。
「臭丫頭,你死到哪里去了,這麼久才回來,老娘一個人收拾都快忙死了。」她狠狠地將手中的抹布朝凌蘿的方向扔過來,凌蘿歪著頭朝左邊一閃,那塊滿是酒香的布就這樣被白瑩接了個正著。
凌紅豆叉著腰挪動著她肥碩的身軀,小黃豆一般的眼楮眯了眯靠在門邊開口問︰「你是誰?」
「您好,我叫白瑩,隸屬于破軍宮第九隊的光宿,打擾了。」
「破軍宮?」凌紅豆的小眼楮一下子瞪得老大,凌蘿估計再用點力應該會從眼眶里面蹦出來,「你……您是光宿大人?」
白瑩微微一笑,十分有禮貌地拱手行禮道︰「您太客氣了,叫我白瑩就好。」
凌紅豆狗腿地接著她的話彎腰引路笑道︰「白瑩大人,您這邊請。您這樣的光宿大人到我們這樣的鄉村小店里面來,簡直就是讓小婦人這里蓬蓽生輝啊。」
「娘……」
「閉嘴!」凌紅豆不顧凌蘿的郁悶,直接指揮她道︰「去,把上好的凝青酒拿來,我去廚房準備幾樣小菜讓大人享用。」
白瑩好笑地看著凌蘿十分不情願的表情,阻止道︰「老板娘不用忙,我只是路過這里,想要簡單的休息一晚即可,況且修行之人,不飲酒的。」
「休息?好呀,白瑩大人您不嫌棄的話就在我這小店歇歇腳吧,咱們這村子小,外來人也少,根本沒有客棧的。我這里後面的院子還有一個空房間,我這就去給您收拾去。」
白瑩笑著從懷中又拿出一片金葉子遞給凌紅豆,滿意地看到凌蘿的眼光又變得專注起來,「如此就有勞了。」
「不勞不勞,您先坐。」
白瑩輕呷了一口清茶,有些粗糙,自然是不能與天宮中的茗茶相比,不過別有一番自然的風味。她轉頭看著凌蘿不滿的眼神,忍不住笑問︰「凌姑娘對我有什麼意見麼?」
「……」凌蘿不爽的踢倒了兩個破舊的凳子,打了個哈欠又回到那種懶散的狀態中去了。白瑩看著她一搖一晃地掀起門簾,走進後院,也站起身跟在她的身後。見她閉著眼楮舒服地在院子中深呼吸了兩下,便一窩進了院子中央已經褪色的竹制搖椅中。
院子不大,與穿門相對著的便是大小差不多的三間房。白瑩朝著打開的一間房走去,看著凌紅豆忙碌地打掃著房間。
「老板娘。」
「啊,白瑩大人,您是不是餓了?要不我先給您準備飯菜去?」
白瑩擺擺手,「沒有,我有些話想跟您說,是關于您女兒的事情。」
「霄兒?她怎麼了?是不是她做了什麼冒犯您的事情?」凌紅豆的表情頓時變得格外小心,「這孩子最近病壞了頭,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說話做事都十分的不注意,如果她做錯了什麼,還請大人您不要怪罪。」
白瑩對她話中的內容略略有些訝異,「您的意思是她的腦子有些……問題?」
「唉,這孩子自出生就比平常人反應慢半拍,做事情也是粗手粗腳的,所以我一般也只是讓她幫忙做些簡單的洗刷。前段日子因為有些事情她突然變了,言行變得機靈起來,只是話仍然很少,整日里就躺在院子里面數數,我實在弄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情,請大夫來看過也只說沒什麼大礙。」凌紅豆將手放在圍裙中擦了又擦,這才怯生生地拉著白瑩的手跪了下去,「您千萬不要怪罪她,她……」
「您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白瑩穩穩地將她托起,安撫道︰「並不是您想象的那樣,我想說的是關于她的靈力。」她將凌紅豆扶到床邊讓她安穩的坐好,又回到門邊看了一眼閉著雙眼前後搖晃著木椅的凌蘿,這才走回來低聲問︰「她出生的時候露約城的司宿大人來過嗎?」。
凌紅豆點點頭,「來過的,那年咱們村一共有三個孩子出生,司宿大人都一一檢查過,霄兒是其中資質最差的。不過……」
「不過什麼?」
她低頭想了半刻還是搖頭問︰「沒什麼,不知道您問這個是為什麼?」
白瑩單手輕輕撫mo著下巴,在屋子里面來回走了四五趟,才開口道︰「今日她用靈力治好了我的傷,可是後來我再細細觀察的時候那股靈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我才跟著她回來,想問問您知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您……您是說我家霄兒有靈力?」
「嗯,但她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之外,本來我想帶著她到主城去一趟,可惜……」白瑩輕輕撥了撥身後齊腰的紅色長發,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她說這事兒跟她沒什麼關系,所以拒絕我了。」
「什麼?!」凌紅豆的嗓門一下子便上了兩個八度,那對稀疏的眉毛擰成了夸張的倒八字形,「她……她……這死丫頭,真是氣死我了。」
「其實也沒關系的,如果凌姑娘確實不願意的話……」
「願意!她一定會願意的,白瑩大人您放心,明天一早我鐵定讓她收拾好,老老實實地跟著您到主城去,以後的事情可就要麻煩您了。」
白瑩捂著嘴在心中暗笑,就知道普通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拒絕她的要求,這麼奇怪的靈力她可一定要弄明白。「哪里,老板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若是確定她沒有靈力,我會將她毫發無傷的給您送回來,怎麼樣?」
凌紅豆雙手緊抱在腦袋上空拜了又拜,只差沒有跪下去了,「謝謝白瑩大人,您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以後我們家的霄兒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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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
凌蘿正在夢中使勁地撿著地上的金葉子,額頭上傳來的巨大疼痛讓她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寶貝飛離了她的懷抱,她爆怒地大吼一聲︰「干什麼?」
凌紅豆手拿灰色的破抹布山神一般俯身盯著她,臉上的表情似怒非怒,嘴角還帶著隱隱的笑意。凌蘿頓覺形勢不妙,僵硬地笑問︰「娘,是你啊,有什麼事情嗎?」。
「睡醒了?」
她咽下了口水,點頭道︰「醒了。」
「跟我來。」
陽平村從村頭到村尾不過三十幾戶人家,現下正是晚膳時刻,昏黃的燈光下傳來聲聲模糊的歡聲笑語,好不溫馨。
凌紅豆輕車熟路地帶著凌蘿走到村盡頭的一處小山包上,遍地幽香的青草味兒讓兩人都不禁深吸了口氣。她拉拉凌蘿的衣袖,自己不客氣地先坐了上去,野外靜謐的氣氛讓凌蘿有些模不著頭腦。
「娘……」
凌紅豆伸手擋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說話︰「霄兒,自從明德事情之後,你雖然依然少言寡語,但是娘還是能夠感覺到你整個人都跟過去不一樣了。你看人的眼光十分坦然,不像過去那般躲閃,雖然還是那麼毛手毛腳但是卻不是以前的那種愚笨,你真的還是以前的霄兒嗎?」。
凌蘿微張的嘴巴沒來得及合攏,只好干笑了兩聲,「啊,娘,你在說什麼呢?我听不明白。」她以為自己少說少做就沒事了,沒想到不愧是從身上掉下來的肉,自己那麼一點小小的眼神變化她都能看出端倪來。
「算了,娘也不想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至少現在的你,娘是放心讓你出去闖闖的。」
凌蘿心中警鐘大鳴,她饒了饒胸前的小辮子,一手撐地將身子重心靠了過去卻又不敢靠的太近,她畢竟還是沒有習慣這種突然到來的親子關系。「出去?娘是什麼意思?」
「你別以為你跟白瑩大人之間的事情我不知道,既然你救了她,那就說明你確實具備光宿的能力。」凌紅豆緊皺的眉頭稍微松了一些,像是想到什麼舒心的事情,「總算沒有辱沒了你爹的名聲。」半晌,她像是回憶完了又板起臉沉聲道︰「霄兒,那日你與明夫人的話你可還記得?現在有絕好的機會擺在你的面前,為何不堂堂正正的做給她看,讓她明家無話可說。」
凌蘿無奈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臉憂郁,那明德是你女兒的情人,又不是我的,我干嘛要跑去蹚這趟渾水?
「可是,我從來沒有出過村子,對于外面的世界我有很多的不明白,這樣你也放心讓我跟一個陌生人走?」
「白瑩大人身上穿的衣服可是光宿專有的,沒有人能夠冒充,再說她把你帶走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你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既無財又無色的,人家能打你什麼主意?更何況……唉,算了,總之你听話,跟著她到主城去一趟,若是真的有靈力,那便好好的跟著白瑩大人修行,爭取參加今年的光宿選拔。」
凌蘿看著她些許衰老的皮膚,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很粗糙,層層疊疊的手紋布滿了整個手掌,手背上的肌膚雖然白皙但是已經能看出歲月的痕跡,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裝飾。突然心中一陣陣刺痛,為子女的將來精打細算的單親媽媽,她又怎麼忍心拒絕?
「可是听說光宿是要參加戰斗的,娘,你真的放心?」
凌紅豆嘆了口氣,遠遠望著溫和的村莊緩緩道︰「戰斗哪里都有,只要戰爭沒有結束,那便沒有一處是安全的地方。成為了光宿,至少你能為自己的命運進行抗爭,若是作為一個普通的人族,那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你明白嗎?」。
伏在凌紅豆溫暖的懷抱中,心中最柔軟最渴望的東西被實現了,凌蘿說不清楚這種鼻腔傳來的酸楚是什麼,她只是柔順的點點頭,靜靜地感受著在地球上她無數次在夢中奢望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