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
「哈,丑八怪,我喜歡你。」雅韻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突然發現了他一生中從未發現的特別玩具,眼中散發的光芒幾乎比天上的太陽都要耀眼,他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盯著凌蘿,雙手舉起,十指微微彎曲,做出抓人的姿勢,但是好像在猶豫什麼,不肯挨上凌蘿的身體。
凌蘿的確對這個世界的服裝制作有些好奇,但是要讓她整天跟這樣的怪人在一起,她怕自己的自制力會達到臨界值。雖然這樣有點小小的遺憾,她還是選擇放棄這項任務。她面上露出禮貌地微笑,微微屈腿,「雅韻大人,請恕凌蘿無能,請大人另請高明吧。」
「砰!」那本是虛掩著的木門像是兩塊巨大的磁鐵,瞬間相吸關了起來,一股強烈的氣流吹起凌蘿的衣角,她虛弱地搖晃了兩下這才穩住身形,看著雅韻歡快地笑著,笑得像傳說中的妖精,妖嬈嫵媚,她突然意識到妖精這個詞很貼切,無論是外形還是心靈,都與眼前的男子那麼的符合。
「大人想怎麼樣?」
雅韻眼中迸發出讓人不容忽視的祈求,他從手中取出一根小紅繩隔空栓在凌蘿的縴細的手腕上,將她拉到那些透明的玻璃瓶前,聲調柔和地像彬彬有禮的紳士,「來,來,你看,只要你答應我,我就送你天音閣最好的衣服和配飾,這些材料在整個須臾都是十分難找的,更別說用靈力將它們做成衣服。」
凌蘿正好抓住他的話,打擊道︰「既然大人也曾經是光宿,應該能看出我並沒有靈力,我成為大人的徒弟只能丟您的臉,對您可沒有任何好處。」
「哈哈,誰管它什麼臉不臉,我說要你當徒弟就要你當徒弟。更何況,你有沒有靈力,可不好說。」
這是第二個對她的靈力產生疑問的人,白瑩是看過她的靈力爆發,而這個雅韻很顯然能力要高得多,只用眼楮便能夠判斷她的怪異。她心中突然閃過一絲警覺,這個人和南宮清是好友,如果將她的情況告訴南宮,那會不會又讓他生起不必要的疑心呢?這本來應該是個秘密。
雅韻仿佛能看到她心中所想,狡黠地伸出右手食指在她眼前搖了搖,笑得奸詐,「吶,丑八怪,你若是成了我的徒弟,我保證將你這身奇怪的靈力整理清楚,而且絕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
「哦?」凌蘿面色平靜,心中暗暗叫壞,自己還是沒有控制好臉上的表情,「我憑什麼相信你?又或者你拿什麼來證明你的確有這個能力幫助我?」
雅韻一副受到侮辱的樣子,他簡直就要氣炸了,從地上猛地跳上天空,像是從地面直沖而起的火山岩漿。他大叫著在空中狂奔,像是一頭發了狂的獅子,凌蘿已經完全忽視這些超越她常識的事情,反正哪天如果狼與羊歡歡喜喜地在空中接吻,也許她也會像看偶像劇一般駐足而立。
雅韻像顆小炮彈,從空中沖入水中,凌蘿只好緊緊地挨著木門,避免那濺起的如同瀑布一般的水花,又看著他一身濕漉漉地沖回到自己的眼前,這一切不過眨眼的瞬間。她想,也許最需要的是讓她的眼楮得到充分的休息,否則保不準會抽筋。
「你听好,我雅韻可是天音閣千年以來最優秀的祿存,制作結界可是我的拿手好戲,在我的結界中你身上的任何異常狀態我都能調查的一清二楚。我敢說,除了我,這天音閣沒有人能夠解決你的問題,就算是天宮的掌門老頭也不行。」
「結界?」她右手放在下巴下面,垂眼沉思,「結界不應該屬于防御性質的東西嗎?」。
「哼。」雅韻臉上的表情就像凌蘿此刻是一個朽木不可雕的蠢貨,「你不是光宿,這些技術上的東西你懂個屁。」
凌蘿釋然輕笑,「那也是,你說的很有吸引力。可是我並不想弄清楚,我覺得成為一個普通人更舒服。」
「哎哎,你不許走。」他想抓住凌蘿的肩膀,又縮了回來,臉上的表情瞬間換成了哀戚,看得凌蘿想笑,「那你說,你要怎麼樣才願意當我的徒弟?」
凌蘿見他態度軟了下來,心中微訝,她沒有想到雅韻會如此地渴望自己,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與這樣的怪人打交道,並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想法。雖然他的提議能夠解決她的問題,甚至能夠實現娘親的願望,可是她還沒有做好成為光宿的準備,她需要更多的鍛煉和學習。
雅韻緊緊地盯著她,生怕錯過她臉上任何一點的表情變化,可惜凌蘿控制的很好,雖然心中的想法很多,表面上都是一副雲淡風輕。她也注意到雅韻緊張的表情,罷了,既然有現成的機會擺在面前,白白浪費豈不可惜。
「要我成為你的徒弟也可以,只是我有個條件。」
「你說你說,就算你要北海的蛟龍筋,我也會給你弄來。」
凌蘿忍不住笑出聲,這話說的感覺像在跟她求愛似的。「第一,不管你研究出來我的情況是怎樣,你必須保密,絕對不告訴任何人。第二,我要參加光宿的選拔,不能利用你的身份來讓我免于考試。第三,你不能強迫我學習你的知識,除非是我要求。這三點,你能做到嗎?」。
雅韻臉上的表情僵硬在空中,他心中再次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這個丑八怪是不是腦筋有問題?「天音閣不知道有多少光宿想要跟在我的後面,哪怕我只是傳授他們一星半點的東西都能夠讓他們欣喜若狂,你倒好,居然不肯學,還非要參加什麼狗屁選拔,不明白不明白。」他搖頭晃腦地一臉遺憾,感覺凌蘿是個瘋子,而且還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如果做不到那就算了。」
「等等,等等,有話好好說嘛。第一跟第三都可以答應你,但是第二點嘛,可不可以再考慮下?」他斜著眼楮偷偷打量著凌蘿的反應,仿佛她下一秒就會火山爆發一般。
凌蘿淡笑,嘴角扯出彎彎的弧度,「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哎,別呀,我……我答應你就是了。」他勉強地說出這句話,轉身又變成凶神惡煞的表情,「但是你作為我的徒弟必須隨叫隨到,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到處亂跑。」
「一言為定。」
凌蘿走出繡房的時候,正好起了一陣風,很溫暖仿佛娘親的溫柔,她喃喃低語︰「娘,如果我能完成您的心願,我便可以回家了麼?」
白茫茫一片飛絮,落雪一般,搖曳著與風共舞,她有些迷茫地伸手去接,輕盈的花瓣將她溫柔地罩入其中,她的夢境和現實重疊了,灰色的夢與金色的庭院疊合成完美的輪廓,她真的曾經是這里的人又或者那個夢只是凌霄生前的記憶?
「凌姑娘?」
她轉身看去,南宮清站在拐角的碎石小路上,依然是月白色的長衫,紙扇輕輕地握在他的手上。愕然見到她身上濕透的衣裳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下一秒他便已經站在她的身邊,憑空拿出一件白色披風,凌蘿靜靜地站著只是看著他輕笑,「城主大人,你很像個魔法師。」
「魔法師?」
「總是可以實現我的願望。」
南宮清溫柔地替她系好絲帶,「願望?你的願望是什麼?」
她的願望麼?是回家?她不知道,地球也許是她曾經的家,可是那沒有意義,打開門沒有等待她的聲音,她的紅色小沙發總是只有一個人的溫度,下雨的時候滿屋的靜謐更讓她覺得孤單。可是,那里是和平的。
「城主大人,你們不厭倦戰爭麼?」
「我們?」南宮清對于她的稱呼有些奇怪,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跟在她身旁慢慢走著,眼前的小路很曲折,他很高興這里的庭院有些大,一時半會還回不到她的听風小築。
「戰爭並不是我們希望的。」
「那為什麼曾經是一家的天音閣與地冥間要不斷戰斗?」
「理想吧。」他看著天際,那里有著湛藍如寶石一般的天空和無憂無慮的飛行動物,「自從蛟族出現以後,兩個國家損失都很慘重,仇恨就像一種癮,蔓延在每個人的心中,連呼吸都帶有這樣的迷幻的香味,到現在已經成為我們血液中的一部分,我們是不可能停止戰斗的。」
「冤冤相報何時了,曾經的已經過去,現在若是回到最初的和平,相信蛟族很快便會被你們打敗。」
「凌姑娘這種想法可最好不要對他人說。」
凌蘿失笑,她了解地點了點頭,「我明白,大部分人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了,若是被他們听到說不定會把我當成奸細抓起來。」
南宮清默默地听著風的聲音,街道上淺淺的笑聲像是一道細流在空中流過,他曾經是戰士,一名守衛家園的戰士,戰爭的殘酷他比誰都要深深體會,可他從未想過停下手中的刀,他的族人所流的鮮血,不能沒有回報。
凌蘿側目悄悄地打量著他,南宮清少有的嚴肅讓她轉不開眼神,她心中浮現出一種不舍,她不想看到這個男人難過,她想安慰他可是又不知道要說什麼,況且她又要以什麼身份來開口呢?
「嗯……,雅韻大人想要收我為徒。」
南宮清沒有吃驚,只是溫柔的唇角帶出一絲了然的笑,「所以我說你應該是雅韻要找的人。」
「可是城主大人……」
「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話,叫我的名字就好。」他難得突兀地打斷她的話,他不喜歡凌蘿與他的生疏感,好像這個稱呼是一道透明的壁壘,橫亙在他們兩個恩之間,那種無言的距離和莫名其妙的混亂。
「名字?可是……」
「私下就叫我清羽,這是我的字,好嗎?」。
凌蘿咬著嘴唇,粉紅色的唇瓣凸顯出一種弧度,她猶豫地看著南宮清,他的眼中有著她沒有想到的期待,這種期待是什麼意思?她覺得呼吸有點跟不上心跳的速度,氧氣又開始有些缺乏,已經濕透的衣服越發的冰涼起來,她雙手不自然地交握在披風下面,不想讓他看見她的慌亂,手上的熱量與衣服上的冰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凌姑娘,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臉上浮現一種她無法控制的紅暈,好在她的皮膚並不白皙,這樣的轉變並不明顯。「城主……」
看到南宮清眼中的不贊同,她只好改口道︰「好吧,清羽,既然我答應了你的要求,那你也一樣,叫我阿蘿就好,姑娘听的怪別扭的。」
南宮清開心地微笑,改口對他來說是十分情願的事情,「當然,阿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