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川 第二卷 風起雲涌暗九州 第四十四章 探病

作者 ︰ 紫燻

南宮清抓起女官手中遞過來的橘色花朵,想也不想便飛入幻境之中。幻術在須臾之境,一直都是紫家的絕技,這也是紫家能夠統治整個花旋的最大的原因。紫玨的幻境現在已經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南宮清置身其中幾乎要被心中無法控制的擔憂所擊倒。

這個奇異的人族女孩,雖然沒有出色的外表,亦沒有特別的能力,但是她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寂寞和那雙星子一般的眼楮,就這麼自然的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絕不允許,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在阿蘿的身上。

墨玄弓隨著他的飛馳臨空而出,金色的羽翼流星一般射向遠處的綠色光芒,不費吹灰之力便壓制住了綠色和黃色的靈力。

「阿蘿,你怎麼樣?」南宮清焦急地停在凌蘿身邊,雙手抱起凌蘿脖子,一手毫不避諱地翻開凌蘿破破爛爛的衣服,月復部的傷口早已經止血,只留下恐怖的傷口刺痛著他的眼楮。

「怎麼會傷成這樣?」

紅顏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她……她好像……」

南宮清打斷她的話,從懷中取出一個玉質的小瓶,倒出褐色的藥粉覆蓋住凌蘿的傷口,又撕下衣袖上的布料替她包扎好,這才將凌蘿交給紅顏道︰「立刻帶她出去,紫玨族長會派人好好照顧她。」

「那……那你呢?」

南宮清站起身子,面對玉瑤娘和雷陽,這兩個人早已經被墨玄弓的靈壓鎖在原地不能動彈。

「露約城的南宮清!」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傷害她?」

玉瑤娘銀牙微咬,恨恨道︰「你管的著嗎?今日就算你是曾經的墨玄公子,我也不怕。」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怕,但是你錯就錯在不該傷害她。」南宮清收起折扇,從空中抽出一支金羽箭搭在弓弦上,他的聲音依然如潺潺的流水,又如淡雅的茶香,只是此刻听在耳朵里面卻是冷的驚人。「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玉瑤娘和雷陽均是把頭一撇,咬牙不啃做聲。

「這墨玄弓靈力無窮,金羽箭上更是覆著千年的寒冰,一旦侵入人體便會如上萬只小刺在全身的穴位上不斷穿刺,卻不會流血,直到你活活痛死,你們是否想嘗嘗這其中的滋味?」

兩人臉色頓時蒼白一片,互望一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毒自盡了。

南宮清早該想到既然是刺客,都會具有刺客的特質,他實在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走吧。」

紫玨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下面依次排開均是七大家族的當家,南宮清坐在離他最近的客座上,安靜地听著下面的爭吵。

「按照規矩,這個組已經失去了資格,就算有幾位皇族小姐在里面,那也不能算通過。」

「黃老,你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來的兩個刺客,他們早就已經通過了,除了那兩個被刺客阻攔的姑娘,其他人可都是拿著信物出來的,更何況他們在困境中沒有拋下同伴,反而是一路互相扶持,不正是成為光宿所要具備的最重要的特質嗎?我看,你是因為自己的兒子得了第六位心中不快,才想要打壓這一組的吧?」

那黃老的長胡子頓時被吹了起來,「你胡說!我看你才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不惜一切吧,祖宗的規矩可不是你說想改就改的,哼。」

橘家的當家,橘忘憂的父親看上去比這位黃老要年輕的多,他一臉憤慨地朝紫玨拱手道︰「族長,凡事都是要講個道理,雖然到最後還有兩個測試者是在南宮城主的幫助下才順利出來,但是他們能夠與刺客周旋直到最後,說明他們已經具備足夠的能力。」

紫玨撫mo著腮下的胡須,抬手示意雙方都不要爭吵,「這件事情橘老講的有道理,如果取消他們的成績對一路努力的他們來說是不公平的。但是,黃老說的也對,最後的兩位測試者的確並不是憑自己的力量出來的,紅翼,有一位是你的女兒吧?」

坐在南宮清旁邊的紅翼一直沒有出聲,此刻他如同往常一樣笑嘻嘻地走到中間,絲毫不管兩邊劍拔弩張的氣氛,「我那丫頭上沒上其實沒多大的關系,我倒是有個好主意能夠讓大家都消消氣。反正選拔出來的人也只是光宿的候補,不通過三個月的訓練期也是沒有辦法成為光宿的,倒不如就給最後的第六組一個機會,怎麼說他們也是在顏兒他們前面出來的。族長您覺得如何呢?」

「恩,甚合我意,不知橘黃二老意下如何?」

「哼,就依族長之言。」

南宮清和紅翼坐著馬車回到紅府,一旁陌生的風景慢慢往後倒退,他的心卻不像外面那些載歌載舞的人一般雀躍。

「清兒,她不會有事的。文曲大人已經替她盡力治療了,用不了十天的時間她就會重新活蹦亂跳的。」

「紅大人,我當然相信文曲大人的能力,我現在憂慮的是為什麼刺客只針對她這樣一個普通的沒有任何背景的人族?」

紅翼抱著頭靠在車廂內,一臉不在乎的模樣,跟紅顏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你這樣干想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不如等她醒了跟她好好談一談,說不定她會知道些什麼。」

「那也只能如此了。」

兩隊身著紅色衣衫的丫頭一字在紅府門前排開,個個面比花嬌,翹首以盼。誰不知道露約的墨玄公子,可是閨中少女們心中的佳婿,這些丫頭們平日里可沒有這麼好的機會能夠如此近距離的見到南宮清。

月白色的衫子如同空中的明月,照亮了少女們蠢蠢欲動的心,她們整齊的做了個福禮,壓抑住心中的情緒這才敢從微低的視線中偷偷地瞟著南宮清。都說仙族的人已經是美到極致,而這人族出身的南宮清卻絲毫不遜色,甚至有著一種仙族人少有的淡雅氣質。

「阿蘿她怎麼樣了?」

紅夫人接過紅翼的袍子,抿嘴一笑,「剛睡下了,顏兒正陪著她呢。」

「她的傷……」

「血早就止住了,用了最好的雪花芙蓉膏,不出三天傷口就能長合,你放心。」

南宮清隨著紅夫人和紅翼走進大門,眼中根本無心去觀察那些特意裝扮過的美人丫頭,連答話也是有些心不在焉。

「清兒,清兒?」

「對不住,我有些走神了。」

「無妨,既然你擔心,那就趕緊去看看吧。紅鸞,帶城主到表小姐房里,好生伺候著。」

穿過精雕細琢的玉石回廊,又走過牡丹盛開的護花林,這才走到內院凌蘿的居所。紅顏一個人抱肘靠在門邊,低頭像是在思考什麼,听到南宮清的腳步聲這才抬頭拱手︰「原來你就是露約的南宮城主,今日多謝你出手相救。」

「哪里,我才要感謝紅顏姑娘,出手救了阿蘿。」

紅顏雙眉一挑,「你跟蘿卜什麼關系?」

「……很好的朋友。」

「老子從來沒听她提起過你。」

南宮清的臉上閃過一絲挫敗,但是快得幾乎讓人無法捕捉,「並不是常掛在嘴邊的就是她重要的人,紅顏姑娘,能否讓我進去看看她。」

紅顏下巴微抬,轉頭示意他可以進去,這個奇怪的凌蘿,令人意外的成為雅韻的徒弟居然還是南宮清的好友,更讓她驚訝的是她似乎有一個很大的秘密瞞著自己,不過她沒有告訴爹娘,她也不想告訴,她要等著凌蘿親自來對自己說。

南宮清推開棕色的木制雙門,垂地的流蘇將他心心念念的人包裹地很是徹底。他抬手簾起,粉紅色的被褥將凌蘿的臉映襯的更為蒼白,她的頭發長長了,此刻的她看起來柔弱的如一根剛發芽的小樹苗,還未來得及茁壯成長,便被突如其來的大風折斷了細女敕的枝丫。

「阿蘿,你醒著嗎?」。

凌蘿在心中微微嘆息,早在他與紅顏說話的時候她就醒過來了,果然還是瞞不過他。

「我沒事。」

「傷還疼嗎?」。

凌蘿放在被褥外面的右手幾乎能夠敏感的感覺到南宮清靠近的熱度,她輕輕拽著被面仍然閉著眼楮低聲道︰「不疼,你怎麼會在這里?」

南宮清靜靜地坐在她身邊,不介意她刻意的回避,只是溫柔地問︰「為什麼要躲我?」

「……我沒有。」

「是不是還在介意阿黎的事情?」

凌蘿抓著被子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我與師傅有過約定,完成修行之後不再見你。師傅達成了我的心願,我也要遵守我的諾言。」

南宮清輕嘆一口氣,像是午夜的詠嘆,在凌蘿的心中激起一陣小小的漣漪,「永遠都不再見我嗎?」。

「我……」

「罷了,雅韻的性子我是十分了解的,他有時候做事情十分的決絕。既然你永不再來見我,那便只有我來見你了。」

凌蘿猛的睜開眼楮,正對上南宮清帶笑的雙眼,臉上猝不及防的紅了一片,「你……你見我做什麼?」

南宮清將手拂過凌蘿的額頭,那陣熟悉的龍井香氣讓凌蘿的心再次不規律起來,這種惱人的靜謐究竟是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你別惱,小心牽動了傷口。」

「我沒有生氣。」躲開他新月一般的笑容,凌蘿在心中大罵自己脆弱的神經,不是說好了把這個人當成最普通的朋友來對待的麼?「听說最後是你闖入幻境救了我和紅顏,我還沒謝謝你。」

「不用謝我,只要你沒事就好。」

凌蘿歪著頭將自己的視線藏在陰影中,為什麼她听著每一句話都那麼讓人想入非非?

「你……」她轉過頭去,正好撞上靠近的南宮清,柔和的雙目透露出沁人的暖意,他的臉頰幾乎要挨著自己的額頭,平穩的呼吸帶著熟悉的味道沖擊著她的意識,這個男人要干什麼?

「你……做什麼?」

「阿蘿,不要逃避我。」

「我沒有。」

「那就正視我的眼楮。」

凌蘿孬種地撇開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看了,怎麼樣?」

南宮清輕輕的笑聲像是優美的音符跳動在空氣中,他將被子溫柔的掀起,將凌蘿緊握的雙手壓在錦被下面蓋好,這才忍住笑意道︰「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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