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灰色空間,又是她在做夢嗎?周身淡淡的寒意讓她忍不住抱住了胳膊,遠處隱約的笑聲慢慢的傳來,吸引她不停的往更深處的秘密走去。
「我看這朵花挺配你的,嘻嘻,沒想到男人也能跟花配的這麼好。」巧笑嫣然的女子從漫天的紫色花朵中抽出一朵開的最為精神的,放在長發男人的肩上,又轉身在花叢中開心的奔跑起來,這聲音听起來好生耳熟。
男人如往常一般背對著自己的視線,凌蘿只是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十分的溫和與平靜,對面的女子已經能夠清楚的看到白色的輪廓,那身熟悉的衣服不正是她前兩天才穿上的光宿服嗎?胸前的北斗七星在朦朧的霧氣中倒是十分的顯眼,似乎是為了能夠讓凌蘿看的更清楚一般。
「他們又在蠢蠢欲動,最近這段日子我怕不能常來見你了。」
男子只是默默的撫mo著她的頭,溫柔的如同一件珍寶。
「你也要小心,好好照顧自己,記住你的命是只屬于我的。」
凌蘿看著女子滿足的笑顏,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不是溫暖的滿足,而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絕望潮水一般襲來。那種不能呼吸的魔力似乎又控制了她的全身,她顫抖著使勁敲著透明的地板,想要求救。
「喂,你醒醒。」
「咳。」她用力的咳嗽了兩聲,滿臉通紅的看著穿著里衣的三人。
「搞什麼,我們又沒有不準你睡到床上,大半夜的吵死人了,難道你想讓我們在明天的千宿宴上丟臉嗎?」。
「明天?」她顯然有些跟不上節奏,迷糊的腦袋還沒有從夢境中緩過勁來。
「對啊,明天一早我們就能夠到達天宮了,晚上就是一年一次的千宿宴,掌門大人不僅會親自出來主持,還有七星各宮的上將軍和師兄師姐們,我們三人明天可是要在慶祝宴上代表人族表演節目的,你這樣鬧的我們睡不著,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表演這件事情。」
「哼,你當然不知道,一個小小的窮丫頭哪里會詩詞歌舞,我們都是九部官員千挑萬選出來的。」
「好了,別跟她廢話了,趕緊睡覺去。你要是再發出一點聲音,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凌蘿頹然地點點頭,夢中的痛楚讓她全身的細胞都死了一遍,拖著疲憊的步子回到床上,直到拂曉時分她才恍惚睡去。
這一睡,再醒來卻是被雲端周身悅耳莊嚴的鈴聲驚醒。
她一骨碌爬起來,房間里面早已經是空無一人。打開木窗,屋檐上所有手掌大小的金色銅鈴統一的擺動著,發出讓人嘆服的美妙樂聲,像是無數只雲雀的歌聲又像是小溪潺潺的舞動聲。凌蘿眼尖的發現雲端的四周開始慢慢形成一層金色的結界,而遠方的建築物就算她只是看到側面,也足以讓她目瞪口呆。
在最接近太陽的地方,雲霧的最深處,由最耀眼的結界守護著的空之宮殿,無數道七色光芒穿梭其間,就像是守衛著它的七色彩虹。
她見過露約龐大貴氣的皇城,也見過花旋詩意華美的宮殿,可是沒有一個能夠與眼前的這座相比。所有的詞匯加起來都不能夠用來形容它的魅力,氣勢磅礡卻不臃腫,雍容華貴卻不俗氣,就算不靠近凌蘿也能夠想象到它的每一根線條每一塊磚瓦都散發著獨一無二的莊嚴,在它的跟前,世間萬物都是如此的卑微,卑微到塵土之中。
凌蘿趕緊穿好衣服,跟著眾人集合到船頭,三只九霄擺動著龐大的身軀毫不費力的長嘯一聲沖入守護結界之中。
「南宮城主。」
身著統一的白色服飾,十名光宿規規矩矩的躬身御劍站在雲霧之中,臉上均是掩不住的好奇和崇拜。南宮清直到今日仍然是光宿中最為傳奇的人物,十幾歲的年紀就到了修煉的頂峰,又在最風光的時候急流勇退,這是他退回露約之後第一次再次回到天宮,早幾日這個消息就已經在天宮炸開了鍋。
雲端隨著幾名引路光宿穩穩的停靠在濃厚的雲層旁,南宮清背手微謝,舉步下船。身後的光宿們安靜的排成兩行,依次從船上走下,雖然都是沉默不語,但是幾乎是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從垂下的眼光中偷偷打量著這座傳說中的天宮。
腳下的浮雲像是有生命的磚石,踩在上面像是踩上厚厚的棉花,放眼望去,關在大門里面的光景什麼也看不見。目所能及的就是一扇比她夢境中更寬更大讓人更壓抑的金色大門,她的目光閃過大門上精雕細琢的北斗七星,每一顆都比她見過的世間萬物要璀璨,讓人不敢直視。
「蘿卜!」
熟悉的聲音從左手邊傳來,凌蘿回頭望去只見紅顏興奮的又叫又跳,還不時地朝她揮手致意。她微笑著擺手回答,卻看到紅顏身邊的人都露出一副鄙視的眼光,凌蘿只好將手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紅顏這才收斂了一些,卻還是那般大大咧咧。
「阿蘿,你認識她嗎?」。
明德從露約開始幾乎就與凌蘿形影不離,見她竟然與仙族的人打招呼,不禁也如隊伍中的其他人一般好奇的看了一眼紅顏問道。
「我在花旋認識的一個朋友。」
「她長的真美。」
凌蘿不禁笑出聲來,抱手揶揄道︰「她已經跟我師傅有婚約了,如果你想要跟她發展,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明德面上微紅,著急的辯解道︰「我不是,我只是說……」
見他慌亂的樣子,凌蘿又是一陣笑,「好了,沒什麼,我只是開個玩笑。」
又是兩陣銅鈴聲傳來,另外的兩輛雲端也到了,等待的眾人轉身看去,均是眼前一亮,發出低低的討論聲。
左邊一座雲端上接連走下一排火紅色頭發的人,遠遠望去像是一簇簇燃燒的火焰,與白色的光宿服反差極大。凌蘿看到那熟悉的樹枝型的耳朵,立刻猜到了想必他們就是靈族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們都是一頭的紅發,她還以為只有白瑩的頭發是那樣的呢。就在大家看的津津有味地時候,另一座雲端也靠了過來,凌蘿敏感的感覺到那些靈族的人都不約而同的背過身去,仿佛是一種隱隱的蔑視。
她轉頭往右看去,站在船頭的是一位魁梧的將軍,銀白色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頭海藍色的長發隨風飄蕩形成一片淡藍色的光紋,凌蘿身後的女子突然發出一聲驚嘆,「他的頭上有角!」
凌蘿眯著眼楮看去,在一片浮動的發絲中,與靈族的樹枝型耳朵一樣,他們的角藏的十分隱秘,如果不是被風吹起來,大家也沒有這麼容易看到。顯然,這是北方龍族的人,常年生長在北海之濱,雙眼竟然是罕見的銀色,那站在船頭的將軍似乎也感覺到了靈族的反應,竟然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靈族當中竟然隨著他的聲音同時躍起一名身材修長的女子,她嬌叱一聲便抽劍朝那銀甲將軍砍去。底下眾人驚呼出聲,一道紅色的光影穿過莊嚴的大門,流星一般插入兩人之間,三道靈光產生劇烈的撞擊引起了強烈的氣旋,眼看就要殃及到底下的新晉光宿,南宮清微笑著轉身拂袖輕收,那氣旋就像是被吸引一般瞬間消失的一干二淨。
「悠兒,休得無禮。」
「姐姐,明明是他龍族先瞧不起我們。」
白瑩手扶腰間短劍,帥氣如常的走下台階,警告一般拉過那名出劍的女子,又抬手對著龍族的將軍道︰「冷將軍,舍妹年幼,還望您不要計較。」
那姓冷的將軍不情願的拱拱手道︰「嚴重了。」
白瑩轉身將悠兒扔回靈族的隊伍,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才走回台階上方對著四支隊伍施禮道︰「掌門及各位上將軍已經在七星殿等候各位,請各位跟我來。」
站在隊伍前列的四位負責人互相禮讓一番便領著身後的族人浩浩蕩蕩朝那金色的大門走去,又是一陣悅耳的鈴鐺聲響起,本是緊閉著的木門緩緩打開,就像是陰沉的天空突然放晴,耀眼的光芒一點點從陰霾中跳了出來,低頭在後的年輕人們哪里耐得住這樣的誘惑,邊走邊看,似乎要把這美景映入腦海之中。
七條顏色各異的光之通路散開形成扇型均勻的鋪開,每一條幾乎都有四條馬路的寬度,遠處的雲端處高低不同似乎有七座造型各異的宮殿,而白瑩帶他們走的正是最中間的一條金色主道,凌蘿朝腳下望去,除了雲霧流動,哪里還有其他的東西。在這座恢弘的不可思議的宮殿里面,人類的存在感實在是單薄的可憐,就連呼吸都仿佛不敢用力。
「阿蘿,我好緊張。」
「緊張就緊張,關我什麼事。」
凌蘿低聲嘟囔著,她小心翼翼地跟著前面的腳步,這看起來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他們走了幾乎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莫非又有什麼玄機不成?
「這天宮,雖然大但是卻讓我覺得好遙遠,有一種不在塵世中的感覺。」
凌蘿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一路走來,最初在宮門口看到的七色彩道早就已經高低起伏形成七個不同的空間,可是走在其上的人卻毫無知覺,看起來只是一條簡單的筆直大路,怕是已經穿過了好幾個不同的結界,道路兩旁的景色完全不像遠處看起來的那般簡單,延伸到不知處的綠色植物,蜿蜒有力的青石小路,偶爾停留的移動水池,甚至還有到處閑逛的珍奇異獸。
「如果我一個人走,肯定會迷路的。」
明德壓低了聲音響應她的話道︰「我听爹說過就算光宿能夠御劍而行,進天宮的方法卻只有一個,就是跟我們一樣乘坐那九霄拉的雲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這七彩光道又叫七迷谷,如果不知道其中的訣竅會迷失在其中永生永世。」
「他們……相當的謹慎。」
「這里是天宮啊,天音閣最重要的地方,若是有任何的敵人想闖進來,那必定是自找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