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會死。」
凌蘿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熊大是誰,「這跟我無關,我只是現在不想看著泰迪傷心。」
「泰迪?」
夜玉寒奇怪的跟著她念,冷如冰泉的嗓音念出這現代味十足的詞,讓凌蘿又是一陣笑。「就是那個大個熊,我不能放著他不管。」
「為什麼?」
凌蘿托著下巴想了想,道︰「因為我喜歡他。」
夜玉寒的眸子眨了眨,面無表情的拿過盤子,先是細細的咬了一小口,接著將整盤的米飯三明治吃了個精光,又風卷殘雲之勢喝完了整碗的粥,絲毫不管凌蘿的死活。
「只能換一顆。」
凌蘿使勁的點頭,開心的在一堆白菜中選了一顆最大的,樂顛顛的跑了出去。大個熊仍是堅定的跪在雪地之中,全身的毛發幾乎快結成冰塊,雖然滿身是毛,但是在這寒冷的無魂谷,卻是作用不大的。看著凌蘿捧過來的白菜,他吃驚的睜大了眼楮,本想著如果求不到白菜,他干脆死在這里去陪老父,可夜先生今日是怎麼了?
調侃的笑聲響起在耳邊,「喂,怎麼了,你是不是又不想要了?」
「不,女圭女圭,你是怎麼弄來的?」
凌蘿伸手模模他的耳朵,真想撲上去抱著試試手感啊,「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這是我送你的白菜,你要拿東西來換。」
「是,只要我大個熊能弄到的,一定給你找來。」
「很簡單,我要你以後都改名叫泰迪,你干不干?」
大個熊莫名其妙的跪在原地沒有動彈,就這麼簡單?
見對面的熊女圭女圭沒有反應,圓滾滾的眼楮讓凌蘿又在心中萌的滾了好幾圈,「不答應就算了。」
「我答應。」他本來就沒有名字,母親在滅族之戰中生下他就死了,他與父親逃到無魂谷,自己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活到今日,名字都是村子中的人隨口叫的,改了又有什麼呢?
「好了,泰迪,趕緊拿著白菜回去給你爹吃吧。對了,告訴我,這個白菜很神奇嗎?」。
泰迪神物一般接過白菜,眼楮瞪的更大了,這個女圭女圭不知道白菜是干什麼的卻給他弄了來?「這無魂谷的風雪除了妖獸,任何部族的人都是抵抗不下來的,整個無魂谷只有夜先生的白菜能夠讓我們抵抗這里的低溫。」
「啊?可是我覺得雖然外面很冷,屋里還好啊。」
「那……那是因為這個草屋就在溫棚的這塊平地上,所以不冷的。若是你在別的地方走上三四個時辰,一定會被凍死。」
「原來是這樣,那他找你們要的冰蓮是什麼?」
門口傳來吱呀的開門聲,泰迪激動的站了起來,正想上前道謝,卻听夜玉寒吐出一個字︰「滾。」
泰迪只好模了模凌蘿的小腦袋,轉身消失在風雪之中。
「做飯。」
凌蘿剛走進屋子,被他沒頭腦的話嚇了一跳,「我只給你做一頓換他的一顆白菜,可沒說以後都給你做,你別誤會了。」
「不做,不住。」
夠狠,這風雪連天的無魂谷之內,若她不住這里,便只有散人村一條路。可是離開這里,她無論到哪里都會被凍死,除了答應他凌蘿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那我睡哪里?」
「地上。」
好吧,你是大爺,先保住小命。凌蘿認命的走到灶台跟前,看來以後這里就是她主要活動的場所了。
無魂谷,在須臾是個禁語。早在須臾未曾分裂的時候,就存在這個奇異的地方。整個谷中沒有四季,終日白茫,更為奇怪的是所有的靈力在這里都不能得到施展。後來須臾分裂,此谷從此在天音閣和地冥間之中游移,入口時時更替,唯有每年五月初五會在天音閣之東的峽谷中出現。
因著此谷的限制,光宿和暗宿都無法在此施法,兩國中每每有了犯事之人便會想到來這里逃避責難,然要到東之峽谷必須穿過天宮直轄的中心都城,過梵河,翻麓山,再經過仙族花旋城的重重結界才能夠進入峽谷之境。此境常年有光宿鎮守,若無掌門令牌,想要逃入,是難上加難。
凌蘿由兩位光宿帶著,一路長驅直入,無人阻擾,從空中飛過不過四天時間便從天宮到達東峽谷。這一路她可是沒有機會知道原來常人要用生命為代價,才能進入這片怪異之極的地方。
她來這里,為著去茗洲最重要的線索——妖翅。
《古玉奇談》所記︰茗洲乃上古之地,昔日創世神創八部七聖境,茗洲乃是聖境之一。須臾分裂,聖境瞬滅,多年以後早已無人再識此地。而聖境之用,傳說本只是八部祭司進行靈神交談的地方,以七種聖玉造祭台于此,因此只剩這古老的《古玉奇談》中才有記載。而祭司一職,從創世神泯滅之後,便漸漸退出歷史舞台,到如今早已無人知曉其中奧妙。
應著書上寥寥幾句,要找到聖境必須有翔族的聖物妖翅,這翔族乃是地冥間四部之一,而多年之前妖翅早已經從翔族消失,據說有人曾經在無魂谷見過此物,雖是傳說,凌蘿也不得不冒險一試,畢竟這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條線索了。
寒冷的日子一如既往的過著,夜玉寒每天早上會出門打獵,到中午的時候便會回來,食材倒是不缺的,只是每天吃著這些妖獸的尸體,讓人有些食不知味。凌蘿用打回來的雪狐皮做了件合身的外衣,又順手幫夜玉寒做了一只小巧的狐尾腰墜,不管他用不用,總之是丟在他的床上。
屋子只有二十多平,四四方方,除去右邊下屋角的灶台和左邊一張暖炕,凌蘿能落腳的地方就只有緊挨著炕腳的一點一畝三分地。無魂谷別的東西不多,妖獸卻是隨處可見,不過五六天的時間,凌蘿的小窩就從一張虎皮升級為五張統一顏色大小的黑色熊皮,遠遠看去黑色的毛色閃著傲人的光芒,很是奢華。
「飯。」
凌蘿的熱情被冷冰冰的一個字熄滅,惜字如金到這個份上,也算是一朵奇葩。
「砰砰砰!」
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夜先生,夜先生!」
凌蘿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夜玉寒,只好放下手中的生肉,走到門口打開搖搖欲墜的草門。門外只有兩條毛茸茸的腿,凌蘿正來問,一個巨大的泰迪熊頭從天而降。
「女娃。」
「泰迪,你嚇了我一跳。」
她一邊模著心髒,一邊模著泰迪的卷毛,「有什麼事情嗎?」。
「有人,散人村的翼霸天帶著一群人往這邊來了,說是要找先生算賬。」
「翼霸天?誰啊?」
泰迪著急的模著憨厚的大頭,比手畫腳道︰「就是散人村的大哥,他是龍族和翔族的混血,是我們這里最厲害的人,村里的人幾乎沒有人敢得罪他的。他早就看夜先生不順眼,想霸佔這暖棚,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凌蘿順勢上去模了模他的頭,果然如她所想,溫暖柔軟,極品泰迪啊。
「那今天是找到什麼借口了嗎?」。
泰迪低下頭去,愧疚的說︰「都是我不好,無魂谷的冰蓮都被翼霸天的人霸佔了,除了他們,村子里是沒有人能夠拿到冰蓮來換白菜的。可是昨天我喂爹吃飯的時候,被他們看到了……」
感情這個翼霸天以為夜玉寒破壞了無魂谷的規矩吧。
「那二虎叔叔那天是哪里來的冰蓮?」
「谷中的都被他們圍了起來,二虎他是冒著生命危險到凌風峽的裂縫中采到的兩顆。」
凌蘿往後退了兩步,看向暖榻上的夜玉寒,見他依然老神在在的斜臥著發呆,但是她知道這些話他已經听進去了
她忍不住拍了拍泰迪的臉,哄小孩一般︰「你先回去吧,夜先生會處理這件事情的。」
泰迪本就是個實在人,他根本沒注意到凌蘿異常的態度,搖頭道︰「不行,這事兒都是我連累的夜先生,若是他們要傷害夜先生,先從我的尸體上走過去。」
凌蘿無奈的翻翻白眼,你是我用一頓飯換回來的玩具熊熊,如果你的外形受了什麼損傷,我豈不是虧的大?
她被屋外強烈的寒意凍的受不了,哆嗦著拉上草門喊道︰「若是來人了就叫一聲。」
手中的生肉早已經結成冰塊,她嘆了口氣甩著紅通通的小手將肉丟到沸騰的水中,還好她爐子上留了水,要這樣下去一時半會還做不好飯。
不合時宜的寧靜在屋中彌漫,凌蘿和夜玉寒均像是沒听到泰迪的話一般,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擾。凌蘿窩回黑熊皮上暖和自己的四肢,清澈如水的眼楮看著眼前的男人發呆。
與一個陌生男人同處一室,是她二十七年的生命中頭一遭,可是怪就怪在這個剛認識的男人,絲毫沒有讓她產生任何排斥和危機感。甚至他比南宮清還要讓她覺得舒服,因為他太安靜了,在他身邊的時候自己幾乎沒有一星半點的壓力。不論自己做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連眼皮都不會抬一下,只要一日三餐給他準備好,他簡直就將凌蘿當成了一個透明的擺設。
外面的嘈雜打斷了凌蘿的沉思,她看了一眼夜玉寒見他沒有動,好奇的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飯。」
凌蘿只好停下腳步,轉身回頭,「如果他們闖進來了,做到一半的菜可是會很難吃的。」
「不用管。」
說她對夜玉寒不好奇是假的,這麼帥的一個男人,世間少有,而且憑他上次與泰迪打斗的那一段,凌蘿可以肯定這個男人絕對比她想象中還要強。
「你……不擔心他們搶了你的田?」
「不。」
凌蘿壞笑著靠近暖榻,佯裝害怕,「哎呀,莫非夜先生是傳說中的真人不露相,說是農夫,其實是個絕頂高手?」
「轟隆!」
草屋外又是一陣晃動,強烈的旋風夾雜著怒吼聲砰的一聲撞開大門,將凌蘿直接刮的連進三步倒在暖榻上。
突然來到的力量讓凌蘿措手不及,整個人直直的朝前倒去,她低呼一聲吃痛的捂著鼻子抬起身子,才發現整個人將夜玉寒壓在身下,而右手竟然好死不死的落在不該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