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玉寒伸手撫上凸凹的文字,指尖上傳來隱隱的暖意,「這是五音。」
凌蘿好奇的湊了過去,她雖然學習過文字,可對這個世界的樂譜倒不是很了解。
「這是要我們唱出來嗎?」。
「不,這是上古的記法,如今沒有人這樣記樂譜了。」
狼王蹲在不遠處,遣散它的屬下尋找怪物的行蹤,它自己卻悠閑的坐在原地,看著凌蘿和夜玉寒,不時用嘴巴在毛發中梳理著,卻不靠近。
「上古的文字?連那頭老狼王都不認識,你卻認識?」
夜玉寒抬眼未答,指著最上面的圖案道︰「招出水元素。」
凌蘿點頭,順從的讓藍色的小水龍爬上了手腕,等候他的指示。
「宮、商、角、徵、羽,對應天地間的五大基本靈力,這樂譜不是要我們唱而是要我們用相對應的元素力,依次招出水、土、火、木、風,嵌入圖案之中,自然會啟動機關。」
「可是這五種我只能控制三種,火元素和土元素我並不擅長。」
夜玉寒抬頭看向狼王,正在自戀的梳理毛發的雪狼只好放下爪子,認命的走過來。「我听到了,火元素交給我好了,在土元素之後是不是?」
凌蘿走到岩石跟前,小水龍在她身上游來游去,很是可愛。「那土元素,是先生你來?」
五色靈力隨著兩人一狼的靈氣召喚在空氣中聚集,圓形如結界的光球將凌蘿護在中心,在夜玉寒的指導下,五道光芒風馳雲走一般依次射向岩石之上。
山岩發出一陣陣可怕的轟鳴,狼王早已經從原地站起身子,興奮的看著五個圖案漸漸從岩石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兩人寬的大門。
「行啊,這都能讓你們解開,看來這怪物應該是個人類,只有同類才能理解他的想法。」
山洞中黑漆漆一片,只有呼呼的風聲招待這遠來的幾位客人。凌蘿站在門口沒有動彈,她與夜玉寒想的都一樣,就算解開了門口的謎題,也不能保證里面沒有其他的機關。
凌蘿抓起剛才在路上撿的小石子抬手打了出去,清脆的岩石撞擊聲在山洞中悠長回蕩,「啪,啪,啪……」,接著便是一陣長時間的靜謐。
「目前看來,這洞……」凌蘿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紅色的火光,她面色一沉,迅速朝後兩個後空翻,「退開!」
藍色的守護結界隨著她的話音迅速在山前形成一個飽滿的圓,如火龍出洞的烈焰將整個山前點亮如地獄,即便是在這漫山遍野的雪地之中,這火也是勢如破竹,來勢洶洶。
夜玉寒和狼王早已經走到凌蘿的身邊,其他的狼群聞風而來,卻只能停留在十米開外,一籌莫展。
「叫它們別過來,這火不是普通的火。」
狼王長嚎一聲,遠處的眾狼紛紛散開,統一有序的向後退了三步但是依然將山前的平地圍的嚴嚴實實。
「你究竟是祿存還是文曲?怎麼又能開結界,又能治療?」
凌蘿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微的汗珠,這是她第一次打開完整的結界,多虧雅韻留在虛空之環中的書,雖然她沒什麼興趣,每日拿來當小說讀多少還是學了點皮毛。
「我的修行,是以祿存為方向的。」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山前的雪地已經被融化一空,露出了黃色的地表,而沖天的火焰長龍也終于消失了。可幾人還未喘過氣來,又從山谷中傳來一陣陣淒慘的野獸嚎叫聲,像是被強大的敵人追逐一般,天空驚起一排排白色的鳥類身影,還沒等凌蘿看清楚,身邊早掠過幾只不知道是什麼的生物朝大裂谷的方向飛奔而去。
狼群頓時緊張起來,壓低身體擺出防御姿態,獠牙銳利如刀鋒,發出懾人的寒光,喉嚨里面響起無法壓抑的好戰之聲。空氣中傳來陣陣刺鼻的硫磺味道,凌蘿敏感的捂住鼻子,打了兩個噴嚏,緩解了緊張的氣氛。
她沒有收起結界,而是將光元素更加集中起來,希望狼王沒有忘記她剛才提出的計劃,不管夜玉寒多麼厲害,他身上的符咒卻是個相當大的障礙,必定會影響這場戰役的勝敗。況且,她不願意看到夜玉寒再召喚靈力,這是她的私心。
「狼王!」
「放心,我記得。」
硫磺的氣味越來越濃,半空中,烏雲滾滾如長江奔流,壓空之勢無人能擋。
「雪狼王,又來送死?」已經被打開的山洞中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音,眾人忙將視線從天空轉了回來。
狼王一陣長嚎,凌蘿便迅速走到洞門前對著里面喊︰「前輩,狼王替你尋來合適的女子,望前輩出來一見。」
尖銳的高音從洞中猛然襲來,看不見的聲波帶著強烈的氣旋飛舞而至,凌蘿下意識的舉手就擋,水龍迅速盤成盾牌將那股看不見的力量抵消在空中。
又是一聲銳利如金屬的嘯聲,凌蘿轉身微頓,指尖上召喚起風元素,卷起水龍咆哮而去,綠色與藍色的旋轉水柱不僅擋住這新一輪的音波,還無可抵擋的朝洞中更深的地方沖去。
洞中的沉靜敲打著每個人的心房,凌蘿一面是緊張自己的招式是否管用,一面是處于一種非正常的興奮狀態,這是她成為光宿以來,面臨的第一場戰斗,也是沒有任何拘束的一場戰斗。
「砰!」
一陣青光帶著雷霆之勢,瞬間從洞中反彈回來,凌蘿低喝,雙手合十,除了外面藍色的結界,她又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層紅色的攻擊結界,水元素在空中凝成無數根二十公分左右的冰刺,綠色的狂風卷起這些冰刺輕而易舉的沖破青光,如火箭一般沖入洞穴內,「轟隆!」一聲,炸的粉碎。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安靜,凌蘿看向狼王,如果這怪物就這樣被打敗了,那狼王也未免言過其實了。
「後面!」
聲波鋪天蓋地如暴雨梨花,凌蘿的結界根本起不了作用,藍色的圓球龜裂開來,一道道聲波如上好的利刃只瞬間便將凌蘿全身上下割了不下數百道血痕。
「丫頭!」
「沒事,小意思。」凌蘿看著身上的傷自動痊愈,這種割傷是最容易恢復的,她機敏的躲過又一輪的聲波,眼楮卻死死的盯著洞中一閃而逝的光亮。
這個怪物似乎是以聲音攻擊為主,聲波通過洞中岩壁的回聲增強了至少幾倍的力量,若要消弱這種聲音的力量,首先她必須要毀掉這條看不到底的洞窟。
凌蘿抓住水龍的身軀,閉眼從周圍的雪地中吸取更多的冷氣,那水龍突然暴增十幾米,矯健的身軀長驅直入,就在龍尾將要沒入洞門之時,凌蘿低呼︰「結!」
整條水龍瞬間結成冰柱,粗壯的身軀把洞窟填的嚴嚴實實,凌蘿還不放心,又用風元素在洞口結了一張密實的風刃網,這才朝里頭喊︰「前輩對凌蘿滿意不滿意,總要說個話不是?」
山坡上開始悉悉索索抖落雪塊,凌蘿隱約听到有些許類似滾石的聲音,地面上明顯的震動讓狼群往後退了又退,她抬頭朝山頂上一看大驚出聲︰「快走,要雪崩了!」
狼王咬起凌蘿的衣服,扔在背上,躲過已經滾下來的雪塊,飛躍而退,整個山洞已經被淹沒在積雪之中,幾十匹狼一直退到銀色灌木叢,這才回身看向西山,隨著一道青色的光芒,積雪中央現出了一顆銀色的光球。
狼群低低嗚咽著,強大的靈壓迫使它們不得不俯首稱臣,凌蘿也伏在狼王背上,被這一股又一股潮水般的音波壓的喘不過氣來,唯有夜玉寒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可是仔細看去他的指尖卻不斷的召喚各種不同的元素力,這聲波對他似乎沒有一點影響。
狼王不服輸的拼死抗拒,這怪物從來沒有現過真身,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看清楚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光球中坐著一位縴弱的男孩,大約十四五歲的模樣,手中捧著一張金光閃閃的古琴,讓凌蘿在意的是他雪白的皮膚,比他身下的雪還要白上幾分,臉上幾乎毫無顏色,除了白還是白。他身著一件深藍色的琉璃金絲袍,里面配著同色系的淡藍色里衣,灰色的長發在頭頂結成講究的夫冠,腰間配著不下四件讓人眼花繚亂的墨玉及冰玉佩飾,雙手放在古琴之上,隨意的挑了幾個音,身後那不斷下落的雪塊便停止了運動。
突然,膝蓋上的金色古琴開始高山流水,空中似乎形成了連續不斷的波濤,一波又一波的朝凌蘿襲來,腦海中開始浮現種種奇怪的景象,有天宮的,有陽平村的,甚至還有她夢境中的景色,只是每個景色都是一閃而過,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晃來晃去,凌蘿想要喚出結界,卻只覺得全身無力,連眼楮都無法睜開。
懷中傳來陣陣暖意,凌蘿求救的握住了一個溫暖的東西,定楮一看原來是掌門送給她的白玉簪。丹田中氣血翻騰,如倒海翻江,所有的靈力幾乎都要渙散一空,此時那白玉簪竟然發出輕吟聲,一聲聲似乎在與空氣中的琴聲對抗。
「咦?」
撫琴之人似乎感覺到了不對,琴聲戛然而止。凌蘿驚奇的抓著簪子不敢松手,白玉簪並沒有就此停住震動,反而從內部發出一股溫暖的脈動,和著凌蘿心髒跳動的聲音,「咚咚咚!」
玉簪頂端開始汩汩漫出充盈無止境的光元素,淡淡的花型簪頭開始產生變化,從中生出一縷縷如同光絲一般的物質一直垂到地面,凌蘿無意識的順著簪子抬手一甩,「啪!」的一聲輕響,那光絲原來竟是一條光鞭,簪子的長度已經長到三十公分左右,盈盈一握,甚是合手。
撫琴之人又是一陣撥弦,這次倒是唱了起來。凌蘿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聲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那歌曲的調子悲涼如泣,幾十匹雪狼同時倒地瘋狂的打起滾來。凌蘿手中傳來強烈的共鳴,熟悉的靈力在身體中奔逸絕塵,右手手腕狠狠一甩,那光鞭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像是陰霾後初露的陽光,又如同是黑夜中閃爍的光明。
「以鏡之魂為名,白霜,飛雪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