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烈疲憊地走上樓,白氏尖厲的聲音還在耳畔「嗡嗡」回響,他煩躁地耙了耙頭發,不急著進房,反而筆直地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前站定。
夜風徐徐,拍打著窗簾,發出輕微的聲響。他點燃了煙,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煙霧繚繞中,他的神情多了抹悲憫與淒迷。恍惚回到20年前那個深夜,10歲的他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將那個唯一給過他溫暖的小女孩送走,任他怎麼哀求,母親都沒有心軟過。
他追著那輛車一直跑了幾公里,直到腳軟的再也跑不動,直到心碎裂成渣,直到眼淚流盡……
那個無助的小男孩絕望地捶著粗礪的地面,在暗夜里嚎啕大哭,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哭,也是最後一次哭。從那一刻起,他知道,若想保護好身邊的人,自己只能變得強大。
那年深山中,他參與了葉琳學校組織的郊游,心底迷茫時,不知不覺走偏了方向,然後遇到同樣迷路的葉琳,那時年方23歲的葉琳清純天真,笑起來眼楮彎彎,頰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她對他說︰他們不愛你,就讓我來愛你,好嗎?
她的側臉柔美,漸漸與記憶里那個小女孩重疊,他欣喜若狂,他終于找到她了。那時是怎樣的心情?容君烈已經不記得,只知道他的世界因為有了她,而再度有了光明。
葉琳走後,他的世界曾灰暗了許久,他恨自己總是無法留住自己想要的東西。直到有一天,在警局的投影機上,他看到那個女孩總是在他關上門後打開門,不管夜有多深,她都日復一日的重復做這件事。
這樣倔強而執著的重復做一件事的勁頭,真的跟那個叫「囝囝」的小姑娘很像。
後來有一天,他不忍她再深更半夜起來只為看一眼他已經關上的房門,便提早回來。他進門時,客廳里燈火通明,那個總是躲著他的小女人正坐在客廳里等他。他有些訝異,無聲走近她。
她听見他的腳步聲,回過頭來看到他,臉上掠過一抹慌亂,然後漸漸鎮靜下來。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她才默默將手上的錄取通知書遞給他,忐忑的說︰「君…君烈,明天我就要去美國了,以後你再也不用看到我心煩,我會離你遠遠的。」
他等了那麼久,等著她靠近他,結果她真的靠近他了,說的話卻是「我會離你遠遠的」,當時他是愕然的吧,以至于她說完這句話後,他冷冷的回︰「你去哪不用告訴我,我不需要知道。」
重重的吸了口煙,他摁滅煙頭,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回到這里,總能勾起他許多甜蜜辛酸的回憶,而他也總在這些回憶里迷失自己。可是他是誰,他是容君烈。短暫的軟弱之後,他會變得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