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面前的年青男子賀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熟悉,很陌生,讓賀蘭不由自主想起賀老爹,卻沒有賀老爹身上悠閑平和的氣質。
賀蘭想,自己太長時間沒回家了吧。
「請問,我能上去嗎?」。說話時,賀蘭離年輕男子遠遠的,完全無視木桌前多了一只盛滿茶水的小杯。
「賈俊。」
「啊?什麼?哦,抱歉。」一句話說得一曲三折,賀蘭第一反應是,暗號?隨即醒悟別人在自我介紹,「賈先生,你好。」
屋子左側一條狹窄的木樓梯延伸至二樓,賀蘭想要不要越過這個叫賈俊的男子,走上去。雖然第一次見面,但賀蘭下意識不願意和這個人同處一室。
賈俊笑笑點頭,那笑容為賈俊英俊的臉容平添幾分神采。
賀蘭眼神閃了閃,下意識挪開視線,「老板不方便見面,我下次再來也行。」轉身要走。
「小俊啊,不是說好幫我看店嗎?怎麼把客人都嚇跑了。」木樓梯盡頭,一名中年男子利落走下來,「我是這里的老板,敝姓張,張玄起。」邊說邊向賀蘭伸出手掌。
「張老板,你好。」伸手和張玄起輕握,賀蘭上下打量,以為這間古色古香店鋪的老板不是一個長衫馬褂,就是一個一身中山裝來凸顯這里的古典,萬萬沒想到這里竟然見到一個商人,一個穿西裝的生意人。
張玄起大大方方任由賀蘭打量,等賀蘭重新回過神,方才一揚手,示意賀蘭坐到木桌旁,「小姑娘想賣東西?」
賀蘭點點頭,捉著背包的手緊了緊。看張玄起神情自然,目光坦蕩,賀蘭心里對他的信任添了幾分,但想到他留在樓上遲遲不下來,任由賈俊和自己對話,心里又有幾分猶豫。
「小姑娘坐啊。」張玄起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這小子長得一副好臉皮,來我這里的小姑娘都被他吸引。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吃癟。哈哈,小姑娘不錯啊。」
賈俊不以為然笑笑,目光終于從賀蘭身上轉移到茶具,燒開的水沿茶壺口內沿沖入,不急不緩,至滿方停,茶壺沿桌上三只小杯輪轉數次,直至茶杯斟滿。
再站下去未免顯得矯情,賀蘭大方坐下,拿起一只小杯,一口喝盡。「叱」舌頭燙得發麻,賀蘭臉上不由抽搐幾下,悄悄把放下的杯子往外挪開一點。
「小姑娘,東西給我看看,我報個價,合適了,咱們交易,不合適,咱們就當見個面,認識朋友。」
賀蘭點點頭,從書包拿出兩枚銀元。張玄起接過,仔細觀察一會,「小姑娘,銀元上有污跡,這里還有一點磨損。時間上看,大約清中期。如果是全新,品相好的,我可以給你一千塊,但現在,」張玄起猶豫了一下,「小姑娘急用錢嗎?如果不急用,不如拿去拍賣,踫上喜歡收藏錢幣的,一千塊沒問題的。」
「拍賣需要鑒定,還得有證明證實藏品來源。」賀蘭通過網絡了解過拍賣流程,單就藏品來源一項,就很難說服別人,「張老板,你實話實說吧,你能給的價錢是多少。」
張玄起凝神想了想,「全新的,很多人願意買回去送給子佷輩,得個好意頭,我買回來轉手容易。現在這樣,只能賣給有心思收藏錢幣的買家。這樣吧,一個三百。」
賀蘭暗驚,這價格差得太遠了。盤算一下,那包銀元有多少,沒仔細數過,上百是肯定,一個三百也是三萬。而且大批量賣給張玄起,價錢會不會往下掉。賀蘭猶豫了。
陽光透過窗格撒進來,屋外的鳥鳴清晰。賀蘭習慣側側耳朵。
「你是這附近的鸚鵡嗎?怎麼不跟著主人,自己往外跑。」那是喜鵲的聲音。
「對啊。你是新來的嗎?我在這邊時間可長了,東頭有個老頭家里養了好幾只鸚鵡,又常常帶東西出去喂我們。下次開餐我帶你過去。」
「我家有人的。你知道這間店的老板嗎?做生意實誠不?」
「實誠啊。這里生意最好的就是他。不像南面的吝嗇女,最愛低買高賣,生面孔來的,都被她砍好幾刀。還有西面的老頭子,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看什麼都一副不感興趣的,誰不知道他是個痴,看中的東西,搶都要搶回來。」鸚鵡巴拉巴拉一堆話,屋內的賀蘭听得仔細。
「好听嗎?」。
冷不防耳邊傳來問話,賀蘭下意識點頭,又猛然醒悟,「這里的鳥兒挺活潑的。」不自在地笑笑,眼楮掃過賈俊,見他似笑非笑的,賀蘭心頭急跳,這人不會看出什麼來吧?
張玄起听不懂兩人說話,以為賀蘭嫌棄外面鳥嘈,起來要關上窗戶。
賀蘭想阻止,看到賈俊,立即改變主意,坐著不動。反而賈俊笑著說,「這城市只有這里能听見鳥鳴,出去了,除了喇叭響,就是人聲。」
張玄起一听,不關窗戶,「想听鳥鳴多簡單,上花園廣場那多的是。」
賀蘭不願再和賈俊糾纏鳥鳴一事,又從書包掏出一枚銀錠,「張老板,你看看這個。」
張玄起接過,看見銀錠底部幾個繁體字,精神一振,對光仔細看了一次,方放下,「小姑娘,有興趣到上面坐坐嗎?上面位置寬敞。」
「好。」賀蘭巴不得立即離開。
「小姑娘爽快。」張玄起當先領路。「你小子我不招呼了,你自己坐坐,走的時候幫我把趟門帶上。」
賈俊笑笑點頭。賀蘭走上樓梯最後一級時,剛好回頭向下看,看到賈俊站在窗邊。賀蘭心里不安更盛。
二樓和一樓差不多大,但展品更少,只有一架博古架立在樓梯上來的對面,展品都放絲絨盒子里,博古架上一排射燈,映射下來更顯得流光溢彩。樓梯上來右手是洗手間和小廚房。二樓正中一張木桌子,兩把木椅,賀蘭看不懂木材的好壞,但估算張玄起放在二樓的東西,價值應該不低,左面靠牆的一側是辦公室,房門關閉,靠樓梯這邊,是一張三人沙發。
張玄起示意賀蘭隨便坐,「小姑娘喝不慣茶,要喝點別的嗎?可樂,雪碧?女乃茶?」
賀蘭臉微紅,「雪碧,謝謝。」自己坐到沙發上
「小姑娘怎麼稱呼?」把一罐未開封的雪碧遞給賀蘭,張玄起也坐到沙發上,「我就一俗人,學不來文雅。那些木椅子都是老行尊過來時坐的,平常我最愛就這沙發。」
「張老板,叫我阿蘭好了。」賀蘭含糊應一聲,看不懂張玄起和賈俊的關系,賀蘭下意識要隱瞞自己姓氏。
「做我們這一行,多少粘點灰色。上頭有相熟的人,辦起事來方便。」
賈俊是上頭的人?如果是這樣,張玄起和潘立只是利益關系。
賀蘭點點頭,不接話。
張玄起拿出絲絨托盤,又用布巾把銀錠擦干淨,「這個我要了,一萬八千八佰八拾八。小姑娘,你要現金還是匯款?」
賀蘭心里飛速盤算一下,又拿出另外一枚繁體字不一樣的銀錠,放絲絨托盤上。
「小姑娘心細。」這次張玄起拿起放大鏡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品相不錯,年份比剛才那個稍好一些。還是那個價錢,一萬八千八佰八拾八。」
賀蘭樂了,知道張玄起作為生意人,報出的價格自己肯定有賺頭的,況且這價對自己而言,非常不錯,忙點頭應了。
張玄起沒急著過賬,而是詳細為賀蘭講解,「小姑娘,這是清代五十兩的銀錠,我給你的價不低。當然你拿去拍賣,兩三萬是沒問題的。銀價本身不值這錢,但古錢幣一行,除了看銀成分,還看年份,流出世間數量,品相等等。前幾年,清代裕順長號的五十兩銀錠拍賣最終成交價是兩萬九千多,這幾年下來,銀錠的價錢一直在升。這兩枚銀錠價值不再裕順長號銀錠之下,現在拍出去肯定不只這價。」
——PS.剛發現問題,主角的名字搞錯了,改過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