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波特捂在胸口,軟軟綿綿的兩團,溫熱的小身體,跳動的聲音似彼此相通。
小灰和小笨丟下食物,蹦跳著過來,靠上賀蘭。雖然悶聲不吭,但彼此的心跳卻漸漸接近,一下一下,仿佛共用一個心髒,心意相通。
曾經,賀蘭還是懵懂小孩時,為了窗台上的麻雀偷吃自己的花生米,而用書本拍打,驅趕。當麻雀嘩啦一下飛走,落在遠處的樹枝下看著自己時,自己莫名感到心痛,內疚。
賀老爹拉著賀蘭,模模女兒的小腦袋,「麻雀是鳥類中最害羞的家族。願意和人親近的都是從雛鳥或是剛出窩,未長出原毛的小鳥,由人類養大,方和培育人親近。你看那邊,那是已經長出原毛的麻雀,它願意接近你,表示他認同你。這對于麻雀來說,是非常難得的。」把花生米放到賀蘭手上,又向樹枝上的麻雀招手,「把這些給它們,並且向它們道歉。」
賀蘭听話地伸出小手,送到麻雀嘴邊,忍著掌心傳來的癢感,「它們能听見我說話嗎?」。
「只要你說,它們就能听見。」
「嗯,那個,對不起。」賀蘭小心地用國語說了一遍,想想又用G市當地話說了一邊,「對唔住啊。」
萬物有靈,而鳥類的智慧,靈性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聰慧如小灰,小笨,當賀蘭彷徨時,得到撫慰;無助時,得到開解。與鳥為友,與鳥為伴。何以做到?感悟一觸即發,心隨意動。細線滑出身體,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迅速成長,分解,聚合。細線穿過小波特,穿過小灰、小笨,一圈圈纏繞,直至重新沒入賀蘭體內。
賀蘭抱起小灰,親親小翅膀,「謝謝你們。有你們陪伴,真好。」一只一只抱起來,親親翅膀。
小灰別扭地抖動小身體,「一身灰的,想親也等我弄干淨身體再親啊。」
「小灰,你怎麼臉紅了。」小笨像發現新大陸,小腦袋湊近小灰,灰色羽毛覆蓋下,一點點女敕白染上淡紅。
「去去。哪有臉紅,那是血管。」
「但你上次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小笨的倔脾氣發作,非得捉住小灰看清楚。兩只小波特也在一邊幫忙,扇翅膀,動爪子,非要讓小笨揪住小灰。
看著四只小家伙打打鬧鬧,賀蘭拿起一直閃亮藍光的顯示儀。卡藍半身像迅速成型。
「蘭,我等你一整天了。」先是一個夸張的苦臉,再來一個放大的笑臉,「難道你都學會了?嘖嘖,不錯嘛。威廉說要邀請你到小鳥天堂走一圈,卡茨羅那女人听見,也要跟著去見識見識。她一去,瑞雅也要跟著去。所以我們大家統統要去。明天9點,湖邊草坪集中,別遲到哦。」再來一張大笑臉,手指擺在臉頰邊比劃出一個橫V。
賀蘭忍不住心里嘔吐了一下,裝00後還是要有點天賦的。
小灰和小笨勞累了好幾天,嘮嘮叨叨和賀蘭說清楚賀老爹的話,小腦袋就一點點地,不久就睡沉了。小波特休息了一天,現在還不到睡覺時間,兩只小家伙巴拉巴拉學小灰,小笨說話。
「這里的鳥說的是那個山嗷嗷的土話,嘰里咕嚕,難听死了。」
「就是啊,你看我們家的燕子,說的吳儂軟語,多好听啊,還有喜鵲,說話聲听著就舒服。這里的鳥好冷淡啊。我們問路,它們就冷冷看了我們一眼,嘰里咕嚕一串,也不理你懂不懂。」
兩只小波特又是擺姿勢,又是裝腔學調的,怪模怪樣哄得賀蘭哈哈大笑。
等小波特鬧夠了,乖乖睡覺。賀蘭走到落地窗邊,喃喃謝語隨細線傳遞。森林間夜起的小鳥吱吱喳喳鳴叫回應,一起一落。寧靜的夜晚添了兩分熱鬧。
二樓一側房間,潘立站在厚重的窗簾布後,看向遠處窗邊縴細的身影,捂著耳朵,慢慢跌坐在地上。
G市市郊的高速公路,一輛輛黑色轎車飛快略過公路指示牌,凌晨準點來到G市某小區大樓前。
睡眼惺忪的保安看見面前一排黑色無牌轎車,猛吃了一驚,一手按上對話機,未等用力,只覺得一陣電流迅速傳過身體,渾身抽搐倒地上。
黑衣西裝人安靜無聲下車,把保安拖回保安亭。戴黑手套的手在開門鍵盤上按下幾個數字,小區大門慢慢打開。
六個黑衣西裝人走進小區,進入電梯。數字一層一層跳動,最終定格在頂樓。
小區外,一輛轎車里,一對年輕夫妻慌張地把手放在大腿上,身體不斷發抖,但就是維持著動作不感改變。
男人艱難地咽口吐沫,「你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一根漆黑的槍管悄悄對準男人的脖子。
男人抿緊嘴唇,生死關頭,壓力大得讓人發瘋。男人突然向身邊的女人喝罵,「都怪你,一家人都是神經病。」
女人反駁,「怎麼可以怪我。你和我結婚的時候,不是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留在我身邊。」
「哪個男人結婚前不是這樣說。你有病啊?」
「我有病?我就是有病才看上你,我就是有病才和你生兒子。」女人揮舞手指甲,撲向男人。
黑夜里一只大手悄無聲息穿過窗戶,一手握上女人脖子,在男人驚駭的目光中,女人掙扎了兩下,慢慢軟下來。
「不好,不好,不好殺我。」隨著女人下滑,背後黑漆漆的槍管露出猙獰的原貌。
白手套的手指輕輕一扣,男人瞳孔猛一放大,僵硬的身體慢慢癱軟在椅上。
車外,走進小區的六名黑衣西裝人快跑出來,當先一個,跑到車子旁邊,壓低聲音,「都跑了。」
白手套玩弄手中的迷你槍,「負責監視的人呢?」
好半響,才有黑衣人跑過來,低聲回答,「在旅館找到他們。據他們自己招認,已經睡了足足一天。」
「蠢材!」
黑衣人齊齊垂下腦袋。
「把他們送去第九區。剩下那些人不要動,監控所有往來電話。」
「那個保安」
白手套眼神一轉,鋒銳得如同出鞘的劍,「送去第九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