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賀蘭能夠下床活動,已經是兩天之後。不得不說,卡詩雅人的醫療技術不錯,諾羅形容賀蘭被發現時,手臂,小腿,後背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雖然不致命,但傷口過多,失血過多成為日後恢復最嚴重的問題。
賀蘭以為單憑諾羅的形容,自己少說也要在床上趟十幾天,誰知道,第二天就被撤去身上的儀器,第三天就被通知可以自由活動,全身的傷口已經長出新皮,生長過程沒有難忍的癢痛。
賀蘭穿上長衣長褲,剛愈合的傷口是一層淡粉色,和身上的膚色相比,就像一個個疤痕般礙眼。推開房門,走到賈俊的房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響了房門。
等了一會兒,房門拉開,賈俊頂著一頭亂發,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現在門前,「是你?」
「嗯,是我。我,我今天可以下床自由活動。所以想過來,同你說一聲謝謝。還有,看看你的傷勢。」
賈俊側身讓開,「我就幾塊皮擦傷。反而是你,怎麼不多休息一下。」
走進賈俊房間,一如自己的房間,歐式的家具,奢華的擺設,餐桌上,用布包起來的鳥籠在這個環境中顯得突兀和礙眼。
賈俊關上房門,兩手梳順頭發,順著賀蘭視線看向鳥籠,「你知道了?」
「嗯。」
「我姓賈,我媽媽姓陳。所以,我也是鳥語者。」賈俊繞到賀蘭面前,直直注視對方,「從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已經知道你和我一樣。不過既然你不願意承認,我也沒必要勉強你。」
「為什麼?」
「為什麼救你?還是為什麼替你隱瞞?鳥語者也是賈家的秘密,我沒必要在揭發的你同時,把自己也拉進險境。我和你,都是鳥語者。」
「知道是誰做的?」
「C國四大家,賈賀潘陳,不是賀潘,就是賈陳。能夠操縱鳥類進行攻擊,必然也是鳥語者。在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你來問我,只是想要一個確認。」
「我不明白。為什麼?」
「攻擊你的是我伯父。賈家已經很多年沒在政界出過一個說得事的人物,家里的長輩希望我可以借著這次機會,得到卡詩雅人的青睞,從而幫助家族更進一步。不過,他們發現了你。從不過問官場俗事的賀家居然參合到這件事里面,長輩認為你是一個障礙,所以要除掉你。」
「然後?」
「然後就是小島上發生的事。」
「你一早知道,所以故意贊成曹敏要比賽爬山,目的就是要將所有人分開,然後實施你們的計劃?」
「我知道家里有這個計劃,但我不知道具體實施的時間和地點。至于贊成曹敏的提議,你想想當時的情景,曹氏兄妹在國內的勢力不弱,我需要和他們做好朋友,當時根本沒人理會他們,如果我贊成他們的提議,就等于賣了一個人情給他們。賀蘭,你自己試想一下,如果我是知道家里的計劃,我何必多此一舉跑去救人,我只要在山下拉著你,不給你上山就可以了。有卡詩雅人在,家里的長輩就算再大膽都不可能公然襲擊。」
賀蘭看著賈俊黝黑的雙眼,想從他眼中看出一星半點謊話的痕跡。「就因為我和你都是鳥語者,所以你要救我?」賀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但自然而然問出口,心里不是沒有期盼。
「我說過,我和你都是鳥語者。」賈俊走到賀蘭面前,抬手撥開賀蘭額前碎發,撫模上額頭淡淡的粉色傷口,「在這個地球,除了長輩,就只有我們。只有我們知道對方的秘密,知道共同的秘密。我們是一樣的。」抬起賀蘭的下巴,讓自己成為賀蘭眼中的全部,「沒人比我更了解你。沒人可以做到。」賈俊慢慢單腳跪下,在賀蘭吃驚的眼神中,抬起賀蘭手背,放到嘴邊輕輕一吻,「能接受我的追求嗎?成為我往後生命里的唯一。」
賀蘭張大嘴巴,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想過很多,卻沒想到賈俊直白,坦誠地向自己講述所有事,家族安排的刺殺,他對自己的追求。
「這兩天,我一直在等,等你過來,等向你說明白一切,等著向你表白。」抬起頭,即便難掩疲憊,賈俊仍然是那麼出色,那麼英俊帥氣。
「我要好好想想。」丟下一句話,賀蘭慌不擇路跑出去。
隨著走廊響起一聲關門聲,一道干瘦的老人慢慢從套間走出來,「呵呵。」如果尖刀刮過玻璃的刺耳笑聲,「你父親說,你聰明能干,有謀略。現在看來,似乎是真的。」
「大伯還不走,就不怕被人發現。」賈俊慢慢站起來,直面干瘦老人。
「怎麼,被那幫外星人發現大伯,還是怕賀家的小丫頭發現了?」
「我說了這件事是我家長輩做的。」
「但你沒說人不是你救的。」慢慢踱到賈俊身邊,目光掃過蓋得嚴實的鳥籠,「好不容易找到一對波特鳥,卻派不上用場。俊小子,別怪大伯沒提醒你。大伯在山上看見的焰羅臉是真的,不是幻覺。我知道你們這里有姓潘的人,別大意了。說不準,當年的消息是被人故意放出來的。」
賈俊垂下眼簾,「大伯應該告訴爺爺。」
「哼!」老人丟下一聲冷哼,慢慢走回房間,「大伯在這里住幾天,別的事,俊小子你來安排。」
賈俊轉身走到鳥籠邊,掀起布塊,兩只毛色鮮艷的波特鳥縮頭縮腦躲在籠子一角。找到又怎樣,這兩只波特比起賀蘭身邊的兩只,差遠了。
姓潘,就算是潘家人又如何,整合三大家的力量,鳥語者將會登上輝煌的舞台,一現先祖曾經創下的光輝。
跑回房間的賀蘭,一頭扎上床,在被子堆里打滾,他說了,他說了,他竟然說了!那自己要怎麼回應?
賀蘭否認自己有被救情結,但是在那一刻,賈俊出現了。出現的是賈俊。
似乎所有對賈俊的不喜歡都隨著那一刻統統消散。賀蘭啊嗚一聲把頭埋進枕頭,怎麼辦?怎麼辦?答應還是不答應。小心髒就像被貓爪子一下一下輕輕繞過,癢癢的,捉不得,踫不得,就連無視都做不到。
拿出手機,按下賀老爹的電話號碼,電話剛接通,賀蘭馬上切斷,不行啊不行啊。這問題怎麼問得出口啊。賀蘭撥亂了自己頭發,直啾著床頭的花瓶,要不要拿一朵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