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一段波特鳥的介紹視訊，選擇播放。兩只小波特昂起小腦袋，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模仿畫面的波特鳥扇動翅膀，擺出各種姿勢，咕咕地學著叫幾句。
賀蘭拿起手機，依舊沒任何信息。老爹怎麼不回電話，就算國際長途話費貴，回個短信也好啊，不過幾塊錢的事。
賀蘭用手機頂著下巴，發呆。老爹不回電話，不回信息，難道想像上次一樣用麻雀傳信，那得多慢啊。老媽呢？曾玲雖然經常批評賀蘭亂花錢，但是給女兒回一條信息，打一個電話的錢總不可能不願意給的。難道有事耽誤了，還是信息發送了，但中轉延誤？
猜測種種可能，想寫一條短信發給老爹，當短信寫好，賀蘭想了又想，決定刪了。老爹沒立即回電話，或是接听電話，肯定有原因。如果自己貿然發短信給去，可能有什麼自己控制不到的事發生。
不知怎的，賀蘭很不安，老爹固然有本事，但是找上門的人怕是不好惹。
日子在等待中渡過，賀蘭沒等到賀老爹的回音，卻等來了施鳴。
「抱歉。」
賀蘭見過意氣風發的施鳴，見過孤獨的施鳴，卻沒見過一臉愧疚，欲說還休的施鳴。賀蘭只覺得心頭急跳，「坐下來說話吧。」打開冰箱，取去一瓶依雲礦泉水遞給施鳴，「怎麼呢？」
「斯特斯人曼鳥的事，是我們不對。」
我們？曹直和施鳴？或許還有他們背後的人？
「恩。」賀蘭淡淡應一句，不作表示。
施鳴苦笑，賀蘭是越來越難應對了，「斯特斯人找到的治療師，是我們的人。曼鳥已經治好，一切恢復正常。而我們，也從英倫人手上獲得應得的東西。」
「恩。」還是那一句。賀蘭直視施鳴。
施鳴臉上更加難堪，賀蘭不是應該問一句用什麼方法，然後追要屬于自己的利益嗎？不過想想，倘若賀蘭真這樣做了，她就不是賀蘭。
施鳴眼中的賀蘭毫無表情，其實心里已經亂了。曹直一幫人當中，曹直，徐向東，郭鎮是男人，從沒對小動物，尤其是鳥類表現出特別的興趣。曹敏和祝言墨雖然有時表現出對小貓小狗之類的愛護，但明顯不是鳥語者。小波特好幾次，在她們在場的時候，嘲笑了幾句，看兩人的當時的表情，不像是听得懂的。
至于林果果，更沒可能。潘立？賀蘭第一反應就是把他劃到不可能的範疇，這些天潘立都在為自己身為鳥語者的事情煩惱，怎可能跑去斯特斯人處治療曼鳥，更何況，以潘立的消息獲得方式，只有等斯特斯人的事情解決了，他才有可能知道。
一個個排除下來，只剩下一個賀蘭最不想知道的結果。賈俊。
鳥語者，同時在自己被拒絕的前一天，知道治療曼鳥的方法。賀蘭只覺得心里一陣冰涼。這就是口口聲聲說著要和自己共渡一生的人。
「他希望親自向你道歉，但是我認為，是我安排你接觸斯特斯人，所以，這句道歉應該由我說。」仔細觀察依舊沒表情的賀蘭，施鳴想了想，決定說出部分實情，「我們得到了不少。嗯，出境學習的名額，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出國留學，而是到斯特斯文明學習。銀河高級文明雖然禁止向低級文明出售高端技術，卻不禁止離開本星系，前往高一級星系學習。這是我們的機會，賀蘭。我們有足足十個名額。盡管被禁止攜帶家眷，但已經被我們能向卡詩雅人要求的更多了。何況，這些本來是英倫人的。」
賀蘭點點頭，「我知道。」兜兜轉轉依舊回到原點。國內的人知道沒辦法獲得合作，或者技術，改走曲線建業的道路。
「我的要求已經用了，潘立的那個呢？」
施鳴一滯，沒料到賀蘭居然關心這件事。「組織的意思是，地球各國實力有強弱之分，星系文明也是如此。卡詩雅比斯特斯高級，這人自然也要派過去。取長補短，哪一個合適的就用哪一個。」
算盤算得真好。賀蘭低頭，不再說話。施鳴也自知所說的內容過分，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我讓他進來說說。」說著，站起來，走向房門，拉開。
「你們好好說說。」低聲交待了一句，施鳴側身離開。等房門重新關上，施鳴仰頭長嘆一聲。現實就是這樣，明明知道不應該，但為了這樣，那樣的原因，目的，總要犧牲許多的人。
斜斜靠在牆邊，模出一根煙，夾在指間擺弄。香煙在指間左右晃動，施鳴的心思也跟著搖擺起伏。參加所謂的訓練營，只為了不知生死的四期學員。提供研究方向，只為了追查增加籌碼。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嗎？施鳴知道自己不該質疑，但卻禁不住質疑。施鳴不怕死，只怕牽連無辜的人。普通人是該受到保護，而非犧牲。
夾了香煙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額頭，仿佛這樣就能驅趕腦中雜亂無頭緒的思路。
前四期學員的消息已經有了，普通學員等卡詩雅人離開就可以重新踏上土地。至于等待他們的是親人的擁抱，還是再一次封閉「訓練」，施鳴知道自己無力干預。「特殊」學員非自己獨力能救，信息已經返回老處長，知道現在還沒任何信息反饋，看來，他們是被放棄了。
思緒慢慢被梳理出來，施鳴感到壓在胸口的煩躁終于減了一點。
研究方向提交給老處長，老處長絕對能看出其中的利益。派人跟進是肯定的。數數時間，現在計劃應該開始了。誰會負責這研究。事情關系重大，老處長能用的人不多，必須有能力，又要行事果斷。
施鳴只覺得後背一陣發冷，夾了香煙的手緊緊收攏。
自己怎麼想不到。老處長手下，現在除了那個研究瘋子，就是曹東。以曹東的為人本性，要麼不做，要做一定出結果。更何況，曹家還有一對兄妹在島上，也是精神力八級，且被看好將來發展潛力。不論為自己，還是為曹直兄妹，曹東一定不擇手段。
想想曹東可能對那些普通的精神力者家眷做出的事，施鳴痛苦地抱著頭，慢慢蹲下來，無力地攤坐在地上。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到底做了什麼？為了救人而害了另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