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次日早晨，賀蘭和潘立依約來到訓練室。等候在外的古穆，多看了潘立兩眼，點點頭，卻不說話，推門進入訓練室。
賀蘭把曉明交給潘立，「讓他听听音樂，你可以專心看書。」
潘立眼眶下兩個黑黑的圓圈，勉強笑笑，抱起曉明進入休息室。
當日的對練，依然是賀蘭佔據上風，但是依舊沒能順利晉級。門框已經模到，踏出去的那一步依舊找不準方向。
精神力等級的晉升，其實就是一個量變引起質變的過程，當量不足夠時，質自然沒辦法順利轉變。
賀蘭現在就處于這種尷尬的位置。已經觸模到晉級的邊緣，精神力的蘊涵量卻不足以突破等級的界限。
想通了這點，賀蘭也不急于通過對練來提示等級。對練固然能掌握不少精神力對戰的招式，增加經驗，甚至能通過經驗，找出對方的弱點，一舉擊敗對方，但擊敗對手現在不是賀蘭最需要的。
一個水缸只有半缸水，無論水缸怎麼晃動，始終也是半缸水，翻不出多大的變化，水永遠沒辦法溢出水缸。但當水缸裝滿了水，只要稍微晃動一下，水就能溢缸而出。這就是區別。
賀蘭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無意中走出很多人半輩子也無法走出的歧路。戰斗方式和精神力等級，誰更重要。
改變訓練方式，賀蘭婉拒了古穆提出的繼續對戰要求，每天待在休息室，練習賀家心法。賀家心法要求練習者對自然的領悟，對自然萬物進行平等的交換。身在宇宙艦中，賀蘭有了另外一番感悟。
思緒隨細線，慢慢離開身體，細線變淡，漂浮在空氣當中，隨著氣體的流動，慢慢往不同方向延伸。隨著細線的延展，腦袋里漸漸出現一個又一個紅色的小人，有些顏色比較深，有些顏色很淺。小人在來回走動。
那些是艦隊里的工作人員嗎？賀蘭心念一動，猛然在某處看見一個渾身暗紅的小人。就在賀蘭看見他的一瞬間，細線突然傳來一陣顫抖，似曾相識的顫抖。
是瑞雅！
果然，小人就是艦體上的工作人員，紅色代表的就是他們的精神力。
賀蘭急促收回細線。有過兩次交手經驗，賀蘭知道隨意用精神力探測別人，可是要遭到攻擊的，除非你比對方高級，探測了別人，卻不被發現。現在她和瑞雅的等級來看，要探測瑞雅而不被發現，可能性簡直就是為零。
及時收回細線的賀蘭沒「看見」駕駛室內，瑞雅回頭看向細線退走的方向，「似乎是走出來了，嗯嗯，沒走彎路。挺不錯。」
「瑞雅，你在說什麼啊？」卡藍湊到瑞雅身邊，眼楮同樣瞄向細線退走的方向，猶豫了一下，「剛才，有人探測你？」
「需要重新排查艦隊成員嗎？」。諾羅听見兩人對話，嚇了一跳，宇宙艦中居然有人敢對瑞雅發出探測。什麼人做？有沒陰謀？一連串可能性迅速佔據諾羅的大腦，同時大腦自動分析出各種應對方案。
瑞雅不以為然揮揮手，示意兩人不用緊張，心里卻轉過一個念頭，八級的精神力探測，諾羅怎會感覺不出來，十二級的卡藍為什麼不確定？賀蘭掌握了什麼？還是借助了儀器？
想到自己帶回一個潛力無窮的人，瑞雅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卡詩雅待在三級文明的位置，已經太長時間了，卡詩雅需要一批可以帶動他沖破文明等級限制的人。一批足夠強大的新生力量。
駕駛室內發生的事，賀蘭沒有看見。飄附在空氣中的精神力慢慢收攏起來，順著通道，向休息室四周擴散。
賀蘭突然「看見」一個半身高的觀察窗。觀察窗在休息室後半段，不是平日往來必經的道路，所以這個觀察窗是賀蘭第一次看見。
窗外，漆黑的夜空，無數的星體漂浮在空中，遠遠可看見數個發光的星體。
心隨意動，精神力收攏成線，探入觀察窗，薄薄一層依附在觀察窗上。
下方，無窮的黑暗，上方，懸浮的石塊，靜止在空中，仿佛千萬年安靜不動。宇宙的無盡，黑暗，仿佛一切的危機都藏在黑暗中，等待自投羅網的人、宇宙艦。
同樣，無邊的宇宙，無窮的生機隱藏在黑暗當中，遠方那些發光的星體，是否和地球一樣，蘊涵了生命了力量。
賀蘭覺得這一刻，她似乎月兌離的軀體，漂浮在宇宙當中，俯視這一切，感受黑暗中的冰冷，恐懼，但當目光投向無窮遠處，耳邊似乎听見歡欣的鳴叫聲，當想側耳細辛傾听，卻又消失無蹤。
駕駛室內閉目養神的瑞雅，挑挑眉毛，膽子真大，也不怕踫上吞噬一切的宇宙黑洞。但膽大不是正好嗎？精神力追求的路上，就是需要膽大心細。
留在休息室的薩德睜開眼楮，看向艦體後部。是哪兩個地球人中，哪一個？司令官看好賀蘭，他卻覺得那個叫潘立的地球人更值得培養友誼。現在引領精神力離開艦體的是誰呢？
細小的一件事，猶如投入湖面一粒小石頭，在宇宙艦中兩名實力最高的人物心中激起陣陣漣漪。
收回精神力細線，賀蘭休息了一會，抱起睜開眼楮亂轉的曉明，為小孩子擦身，喂牛女乃。
房門被推開，潘立一臉疲累。
抱起小孩子，讓潘立能夠躺倒在床上，賀蘭擰干一條毛巾，遞給潘立，「沒在休息室睡一會？」
「沒，想早點回來。」潘立側身，彎曲了身體，兩手搭在腦袋太陽穴上。「和布吉對戰，我雖然可以感覺到他的精神力，但是，只要一想到抵御他的精神力，我就想吞進去…….再吐出來。」
「慢慢來，我們還有好多時間。」輕輕拍打曉明後背，安撫不安的小孩子。
「我看了筆記，里面有很多方法，但是，我不知道怎麼用，那些東西都在我腦袋里，滿滿的，但是我用不到，用不到。」潘立語氣中充滿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