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捧著受傷的波特快跑進房間，取出從地球帶過來的藥箱。賀蘭自小跟在賀老爹身邊，對于鳥類的一些小傷，還是能應付過來。
潘立打開圓盤清潔器，這種小型的清潔器可以自動清理地面的灰塵，但是速度慢，一個客廳得花上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清理干淨。
四只小鳥被放出來，繞一樓客廳一圈，沒看見賀蘭，撲稜了翅膀沖上二樓，果然看見賀蘭正小心翼翼替波特鳥治傷。
「蘭，它怎麼了？」毛團們對同族很憂心，站在同族身邊，用身體蹭噌它，好給對方一些安慰。
賀蘭用鑷子輕輕除去傷口附近帶血的羽毛，發現翅膀上有一道血痕，不深，但卻影響波特鳥翅膀的伸展，可能是被樹枝刮傷的。賀蘭簡單用消毒藥水清理干淨傷口四周的皮膚，沒做其他處理。
受傷的波特一雙蒙上灰色的眼楮漸漸清亮起來，首先發現自己身處室內，繼而發現身邊兩只波特鳥。受傷的波特用鼻子哼一聲，眼里流露出不屑，但是發現兩只波特鳥身上黃澄澄的絨毛後，眼露疑惑。
「你們？咕咕，你們是雛鳥？」
「啊？雛鳥？」大小毛團側起腦袋，數數爪子，一只不夠，兩只，兩只不夠，三只，直至把四只爪子都數全了，還是兩眼迷糊，「我不知道啊。蘭，我們還是雛鳥嗎？」。
波特鳥的雛鳥期大約是12個月到24個月，因為波特鳥繁衍過程，混合了其他的基因，導致雛鳥期時間不同，另一方面，波特鳥進化成波特莫加也是導致雛鳥期沒有固定下來的原因。
賀蘭算算時間，從毛團們到自己手上，直至現在，大概15個月左右，嚴格來說，毛團的雛鳥期還沒過去。
「你們大概15個月大。」
「哦哦。我們十五個月大。」毛團們想學人類用手指表示數字，可惜一對爪子都要用來支撐身體，豎起爪子只能坐下來，用翅膀支撐起身體。
三只爪子，毛團們最後豎起來。
受傷的波特鳥哼一聲，對毛團的行為很是看不起。「15個月，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我已經成年了。如果你們已經成年，就不該躲在房間里。」波特鳥想挺起胸膛，不小心踫到傷口，倒吸一口冷氣，捂著翅膀。
「中央森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波特鳥都飛出來了？」
小灰和小笨落在床頭，居高臨下觀察傷者。發現傷者的神情，小灰偷偷向小笨咬耳朵，「這家伙準沒好事。」
「哼每次回歸期，大風一起，我們都出去。每次都是這樣。哪里有什麼事情啊。」傷者說完，大大咧咧看向毛團們，「倒是你們，怎麼躲在這里了？你們到底多大了。一身黃毛，該不會是雛毛吧。沒換毛的？」
一串問題，問得毛團們面面相覷，齊齊扭頭看向賀蘭。
「他們沒換毛，換算成莫瑞卡的時間，大約450個宇宙時。」
「哦。」傷者點點頭，突然猛跳起來，像被開水燙過一樣，「你，你，你……你能听懂我說話？」翅膀尖尖點向賀蘭。
「我可以听懂。他們是毛團。毛團是一名卡詩雅人送給我的，我來自地球，毛團在地球上度過了大約360個宇宙時，後來我隨丈夫來到莫瑞卡加入研究所，毛團也跟著我們過來了。」
「哦哦哦。難怪它們不知道。」傷者咬著翅膀尖尖，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不小心咬得力道大了，又呼呼叫痛。
「等他們換毛了，你記得讓他們到大風里飛翔，沒經歷過風季的波特鳥不算真正的莫瑞卡波特鳥。」傷者語重深長，可惜一臉痛苦得流淚的表情，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我是賀蘭，這是我的丈夫潘立。」
「我是迪加」迪加挺起小胸膛，「上兩個宇宙時剛成年了。」迪加展示自己一身黃綠夾雜的羽毛，「這是我新換上的羽毛。」
「哇好漂亮啊。」毛團們配合地發出贊嘆聲，繞著迪加轉圈子。
「我這不算什麼？」被夸得尾巴翹起來的迪加，故作謙虛，「波特莫加那身羽毛才是漂亮。通體黃色的，那是波特中的皇者。我這是黃綠色的，但是但是也有黃色哦。就算是波特鳥，也很少有黃色的，哪怕是夾雜著別的顏色的。」
迪加生怕毛團們听不明白，故意強調了一次，小腦袋高高昂起，盡情享受毛團們崇拜的目光。
毛團們的父母就是通體黃色的。他們是波特鳥中的皇者？真正的種群領袖嗎？賀蘭心中一動。
拿出昨日剩下幾只朱果放在迪加嘴邊，「來嘗嘗，雖然不是新鮮的，但是味道還可以。」
毛團們連連點頭，用身體蹭噌迪加，「吃吧，好好吃的。」
小灰哼一聲，「就會用好東西招待外鳥，我們這些做內鳥的，都沒吃過呢。」
賀蘭看一眼小灰，小灰用G市方言說的，唯一的客人迪加是听不懂的。
迪加不知道這個細節，看見朱果，嫌棄的用爪子撥拉幾下，最後還是看在毛團們的面子才吃了。吃人嘴短，等迪加用朱果濕潤了喉嚨，賀蘭就可以套話。
為什麼每到風季，波特鳥就要到風里飛翔？除了波特鳥，波特莫加也要出來嗎？……
迪加知道一些，都是遠古流傳下來的，波特鳥一代傳一代，父母口述給孩子們，孩子們傳給孫子們的故事。
莫瑞卡的風季最初是怎麼形成的，波特鳥里也沒一個說法，不知多少個回歸期前，波特莫加中一位祖輩在風季沖進大風中，那位祖輩順利繞了中央森林外圍一圈，最後順利回到中央森林中的居留地。自此以後，每次風季，波特鳥都會遵從祖輩的行為，飛出中央森林。
每次都會有波特鳥最後不能回到中央森林，但就算如此，波特鳥這種行為一年接一年固定下來。父母敦促孩子，孩子們彼此摩拳擦掌，爭先在大風中第一個飛出中央森林。但這種行為，只有波特鳥參加，已經進化為波特莫加的，卻不會參與。
迪加嘮嘮叨叨說了許多，賀蘭從中歸納出來的結果卻讓人大吃一驚。波特鳥這種行為有組織，有目的性的，甚至流傳數十年，或者過百年，千年。該怎麼說呢，如果發生在人類社會，或者智慧生物中，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是如果發生在被認為不算智慧類生物中的波特鳥社會，這說明了什麼？
又或者這只是生物的一種本能，像鳥類的遷徙行為。
不知為何，賀蘭本能地否認後面一種可能性。
被伺候舒服的迪加，眼皮子開始上下交戰，賀蘭讓毛團們帶迪加到它們的小窩里休息。而自己則走到窗邊，凝視外面仍在大風中飛舞，仿佛不知疲倦的波特鳥群。
在風中飛舞，是為了讓後代們學會什麼？百折不撓，還是在艱辛中學會生存？
「我覺得它們不簡單。」
听見身後的腳步聲，賀蘭沒回頭，任由潘立摟緊自己。
「或者我們該去幫助毛團找到他們的父母……波特鳥中的皇者，而且還是波特莫加……」
「我去看看星域網上的消息。或會這些都是莫瑞卡學者都知道的事情。」潘立提出意見，「事情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樣。」
星域網上關于風季中，波特鳥大批離開中央森林，莫瑞卡的學者沒有統一的說法。有人認為是中央森林中發生變化，導致波特鳥不得不離開居住地，但中央森林中在風季會發生什麼變化，卻無從得知，一直以來，中央森林的居留地都是禁止進入的地帶。
有人認為，波特鳥或許有不亞于現存智慧生物的智慧，現在在莫瑞卡星上的生物，可能只是外來者，而波特鳥才是真正的土著，本來應該成為莫瑞卡主人的土著。現存的智慧生物分類本應還有一類，飛行類生物。這種說法響應者聊聊。鳥類有一定的智慧，卻永遠不會擁有像智慧生物一般的智慧，更別說是成為星球的主人。
也有人認為，因為天氣的突然改變，導致波特鳥的身體內部發生變化，從而產生一種近乎自殺的盲目行為。
這種說法也被不少人否定。氣候能影響生物體，但通常改變是漸進的，而不是突發的。而生物體在適應了這種變化後，內部也會有相應的改變。
如果按照這種說話，一次，兩次或許可以解釋，但是每次回歸期都發生的行為，實在無法解釋。
星域網上，關于波特鳥在風季中的行為有各式各樣的揣測，從地理，生物學，溫度學，人為因素等等方面猜測，但所有的，均和賀蘭從迪加口中听到的不一樣。
「看來我們的猜測還是很有可能的。這個人說的，和我們猜測很相似。」賀蘭手指點向猜測波特鳥有不亞于人類智慧的評論文章上。文章的署名是瘋子。
「或者我們該找找他。」
「不，我不同意。如果真要確定，還是等進入研究所再說。莫瑞卡的皇室研究所研究波特鳥多年，一定有不向外公布的消息。我們看清楚情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