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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節狹路相逢（三）
曹敏神色連連變化，伸出的手掌僵硬在半空中。
「謝謝你的好意，我們已經打給魚了，還是你們自己留著用吧。」賀蘭神色平淡，斜了身體，不看向曹敏。
曹敏僵硬收回手掌，「是嗎？好吧。」一步一步後退，走出三米遠，方轉身跑回眾人中。
冰川上一時安靜至極。
賀蘭搖搖潘立手臂，「扶我過去，我餓了。」
「好。」潘立蹲在賀蘭前面。賀蘭頓了頓，慢慢伸出手，搭上潘立肩膀。
那邊曹直低聲呵斥曹敏，「太魯莽了。」
曹敏咬著下唇，不應聲。
依納和索多看看曹敏，又看看賀蘭，潘立。「咦，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賀蘭不回答，微笑看向潘立，潘立握住賀蘭的手緊了緊，「嗯。」
「我們不但來自同一個地方，我們還是熟人了。」那邊的曹敏插話，其他人已經開始搭爐生火。
「達克長老很欣賞賈俊，所以特意把他留在身邊。」曹敏伸手勾住賈俊胳膊，態度親密。
賀蘭既然笑而不答。潘立冷了臉，卻半分回應沒有。卡藍更是把曹敏當成空氣一般的存在。
曹敏等了一會兒，發現對面除了兩個小鬼一臉好奇，根本沒人願意搭理自己，不由得紅了臉。
「賈先生的才學一定很好，是不是啊？」說話的索多原本想幫曹敏解圍，但說話一出，發現潘立三人面色變得奇怪，頓時知道自己肯定說錯話。
賀蘭喉嚨發甜，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鮮血反涌上來，臉上現出詭異的紅潤。剛才，曹敏企圖拉扯賀蘭，賀蘭心知她要自己當眾出丑，被人知道中毒是一回事，但當眾表現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趁著曹敏未曾走近，賀蘭調集全身精神力凝于一點，突然刺向曹敏。
曹敏的精神力級別比賀蘭低多了，更何況驟不及防，曹敏只能硬挨了一下。
但賀蘭也不好受，本來中了毒素，行動就比本常緩慢，精神力強行攻擊的後果，直接導致反噬，一口鮮血涌上來，賀蘭當時就坐不住，身體搖搖晃晃要倒，但潘立眼楮一直沒離開過賀蘭，一點微小動作也看在眼里，立即上前扶住賀蘭，才避免賀蘭倒在冰川上。
「我在海瀾星的克目島上住過一段時間，大概因為島上沒多少人，我的消息總是不靈通。」賀蘭輕聲細語，眼楮盯住躍動的火苗。
賀蘭說得很輕很慢，但在場的人臉色卻一一變化了臉色，老練一點的，還能保持做端坐如常，但年輕一點，如依納，索多之類的，目光在賀蘭，曹敏臉上來回轉移，間或有意無意掃過賈俊。
賈俊臉色看似不為所動，但握著燒烤桿的手，青筋盡現。
克目島，克木族的聖島，只有本族長老能居住其中，甚至克目族人未得到木鷹的認可，也不能在島上停留，而賀蘭，一個來自卡詩雅的普通人，居然能住在克目島。
夏普開始懷疑留在海瀾星的族人到底有沒傳回最新情報。
夏普當然不會知道，因為某些原因，關于賀蘭的信息都被刻意延緩了一段時間，才送過來。
「你忘記了，賈俊是在斯特斯政府下屬研究所擔任首席研究員。他可是卡茨羅專門從地球請回來的人。」潘立好心提醒賀蘭。
賀蘭點點頭，「對，我都忘記這一點了，不過賈俊的確在鳥類研究方面有別人不及的長處。達克長老欣賞他也不是沒原因。」
兩人一唱一和，把曹敏和賈俊撩撥得面色具黑，原來想取笑賀蘭，誰知道偷雞不成，反而被恥笑。
曹氏兄妹敏感意識到當域多人听見賈俊在政府下屬研究所做事，原來還算親熱的舉動，立即透露出一種疏離。
不能繼續下去，賈俊丟下燒烤桿，正要站起來，不防身邊的曹直比他更快，搶先一步走到冰川中央。
沒有多余說話，冰川表面從曹直腳下現出一道裂縫，裂縫飛快滑向潘立。沒有選擇受傷的賀蘭，避免勝之不武。當然曹直是不介意勝之不武，但在域多人的地盤，曹直不敢貿然而為，只能選擇最保守一種方式。
曹直的盤算是，潘立離開地球時，精神力等級不如自己，過了這些年，就算潘立進步再快，頂多就是和自己持平罷了，對他下手，就算勝不了，但也不會敗。
不過事實上，就是有那麼一些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潘立冷漠看著裂縫滑至腳下，腳步不丁不八，腳尖輕點裂縫盡頭，仿佛無形中下達停止前進命令一般，裂縫啞然而止。如果僅僅是這樣，那曹直敗下來，也不會面目無光。但偏偏潘立不願意就這麼放過他。
腳尖下的裂縫咯吱咯吱慘叫，蜘蛛網般裂紋在冰川表面擴散，裂紋靈巧避開賀蘭腳下，向曹直席卷而去，曹直也想學潘立的方式，制止裂紋擴散，但裂紋一道道增加，一道道變得稠密，曹直左支右絀，疲于應付。
撲哧，腳下破開一個小洞，碎小的冰塊夾雜海水撲向曹直面門，曹直下意識側身伸手去擋，身體自然而然，重心壓到另一條腿上。腳下堅固的冰面突然破裂，曹直大驚之下，想收腿縮回去，但已經來不及，身體垂直往下掉，冰冷的海水轉眼漫過頭頂。
賀蘭詫異轉頭看向潘立。兩人交手就是兩三分鐘內的事情。精神力鼓動，發起攻擊，回防，瞬間完成。曹直腳下的裂縫不過是潘立故意用精神力強行破開冰面。
曹直只能用精神力破出一條裂縫，但潘立卻能做出如蛛網般的裂縫，高下立判。
「先救人。畢竟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賀蘭顧不上喉嚨的腥甜，低聲囑咐潘立。
「我知道，不過小小懲治一下。」把賀蘭交給卡藍照看。潘立走向曹直消失的洞口。
曹敏紅了眼楮撲出來，「你殺了我哥哥。」
「他如果聰明的，應該把斯特斯政府送給你們的連體衣穿上身。現在下去，拉上來，還有氣。當然，如果你這個做妹妹，不想我救他。我可以站在一邊，不說話。」
「不用你假惺惺裝好心。」曹敏通紅兩眼轉頭看向和自己一起來的域多人。夏普看著燒烤桿上的斯芬克魚，仿佛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佩圖倒是抱著雙手，但半分幫忙的意思都沒有。賈俊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
「不，不用你過去，我的哥哥，我自己救。」曹敏轉過臉，看見洞口處漂浮的冰塊，幽幽的海水中不見氣泡冒出來，也不知哥哥到底是生是死。
噗通，激起的海水濺得曹敏一頭一臉。曹敏急忙四處環顧。
「是潘立。他跳下去了。」
曹明昂起腦袋，漂亮細長的頸脖，令曹敏看上去像一只驕傲的天鵝。曹敏盯住賀蘭，一字一句吐出來，「我不會感激你們。」
「犯不著你們的感激。比試有輸贏。曹直不過是求仁得仁，潘立去救他，是看在同出一源的情分，無論你怎麼看，在他們的眼中，我們就是同一種人。地球在星際文明中立足未穩，而我們自相殘殺。你覺得他們會怎麼看我們，又會怎麼看地球人。」
曹敏和賀蘭的對話是用中文完成。在場的人除了賈俊，沒人听明白賀蘭說話的意思。本來卡藍身上的翻譯器倒是可以翻譯過來，不過為了尊重域多人的傳統，翻譯器被留在宇宙艦上。此時，卡藍無比後悔當時的決定。
曹敏還欲言語，賈俊大步走出來，捉住曹敏，連拉帶扯，把人拖回去。
卡藍把烤好的斯芬克魚，用小刀割下一塊，遞給賀蘭，「能吃東西嗎？」。
賀蘭搖搖頭，剛才不說一段話，或者還能勉強吃下去，現在滿嘴都是血，只怕再張嘴，血水就會順著嘴角往下流。嚇人倒是次要，就怕曹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氣焰又冒出來。
卡藍問依納要了個盤子，把魚肉放進去，盤子放在賀蘭手邊。「我們的水都喝完了，等等你帶我們去，宇宙艦停泊的地方，我們要去淨化海水。」
索多小心看看夏普，見他沒反應，才大力點點頭，「好。你們把魚吃了，我就帶你們過去。」
「留一點，我們還有人未回來呢。」
依納和索多剛才看見兩人比試，又從針鋒相對的對話中听出些苗頭，知道自己要招待的客人，地位相當于克目族長老，原來輕慢的態度頓時收斂了不少。
依納和索多反反復復練習剛才潘立教的詞語。冰川上只剩下兩少年不停大著舌頭重復「鯉魚」「燒烤」……
邊緣亮藍色的海水終于發生變化，一條海浪線向岸邊涌來，海浪退卻，一個人慢慢挺直了腰背，手臂彎托住一個人。
賀蘭吊在半空的心髒終于落下來。
經過這麼一出，大部分人都是匆匆填包肚子，立即跑回穿梭船。曹敏焦急帶哥哥去治療，潘立要帶賀蘭回黑鷹號，卡藍要淨化海水，夏普滿肚子心事，依納，索多一腦袋剛學到的新詞匯。
穿梭船劃開湛藍的海面，向四方奔馳而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