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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夜晚,小灰用所有它懂的語言譏諷在學八字舞的毛團們,小笨乖乖躺在賀蘭掌心,任由賀蘭細心梳理羽毛。小院大樹上,總是露出一個或者兩個金黃色的腦袋。每每看見黃色小腦袋,小灰的譏諷聲就會提高兩個聲價,故意嚷嚷得四鄰的鳥兒都听見。
等毛團們越飛越好,小灰找不到話題,就悄悄爬到賀蘭耳朵邊,咬著賀蘭耳朵,小聲嘀咕,「你說,體型大的那只是公,還是提醒小的那只是公?」
賀蘭苦笑不得,伸手拍拍小灰腦袋,「它們對你做了什麼壞事了,老揪住它們做什麼。」
「哼!」小灰不屑掃一眼綠葉叢中的黃腦袋,「就看它不順眼了。自家的親兒子都不要。現在巴巴跑過來,想認兒子,哼!門兒沒有,窗戶更加沒有。」
「你也適可而止一點,別做得太過分了。」
「它能把我拆了,吃進肚子嗎!」小灰眼珠轉轉,見綠葉間的腦袋絲毫沒有往前探的意思,小灰不滿意撇了撇小嘴。
賀蘭一看小灰的模樣,就知道它又在動壞心思。但想一想,以小灰的破壞力,還真的不可能搞出什麼事情,便不再管它。
數天後,和賀蘭相熟的波特雌鳥跑來叮囑賀蘭要小心看管好小灰,別讓他到處嚼舌頭。賀蘭從雌鳥口中問出事情原由。原來小灰居然別出心載,到處嚷嚷,看見波特莫加**時,身為皇者的斯圖雌伏在下。
波特鳥自然不會相信,但偏偏莫瑞卡上還有其他種類的小鳥,如同人類一樣,鳥兒同樣擁有豐富的好奇心和獵奇心。
鳥兒沒機會親眼看一次波特莫加**的情景,對于小灰這位外來者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既不相信,又覺得新鮮。不過數天工夫,整個莫瑞卡上空都流傳波特莫加皇者的笑話。
賀蘭又氣又好笑。小灰分明是損人不利己。波特莫加要找小灰晦氣,就憑小灰那副小身板,連還擊的力氣都沒有。賀蘭沖沖回到家里,正要把小灰提溜出來,好好審問一番。抬頭就看見,小灰挺起小胸膛,一副凶神惡煞模樣瞪住樹梢上的斯圖。
賀蘭快步上前,要擋在小灰前面。誰知道,小灰扇動翅膀,飛上樹頂,小爪子對準金黃色的腦袋跺啊跺啊。
斯圖盡管不解小灰動作意圖,不過也能揣測出小灰行動中的惡意,展開翅膀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小灰頓時站立不穩,咕嚕咕嚕往樹下掉。
小灰也是一個硬骨氣的,硬挺著翻了身,小身板在風中打了個轉,又往上沖。小嘴張大,沖斯圖示威般大叫。
斯圖不屑看一眼小灰,轉身飛走。
賀蘭伸手召回小灰,往小腦袋上拍了拍,「膽子不小啊!」
趴在手掌上的小灰,抖抖身上灰塵,小爪子啪啦一下,小身體軟在賀蘭手上,「哎呀呀,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以為他會直接把我拍飛呢。」邊說,邊用翅膀扇胸口。
「讓你胡亂散播流言,讓你橫沖直撞!」賀蘭口上說的凶,手上卻是輕輕梳理小灰下巴羽毛。
小灰鼓了小嘴,「下次踫見他,還得好好修理它。」
賀蘭好笑,敲敲不服氣的小腦袋,「到底是誰修理誰啊。」
……
賀蘭彎了嘴角,昔日的一切依然歷歷在目,清晰得仿佛小灰,小笨就在耳邊,小灰吱吱嚓嚓,充滿活力,生氣的鳴叫聲,一聲聲訴說自己的不滿。
「真想快點見到它們。」嘆息一聲。盡管依然無法入眠,但溫暖的記憶稍稍平復饑餓帶來的痛苦。
賀蘭不知道,在頭頂冰川上,同樣有人徹夜不眠,仰望星光寥寂的夜空。
「這次,一定要斯特斯人把人交出來。」卡藍站在潘立身後,兩手握拳,「再讓他們裝模作樣查下去,卡詩雅的面子都得丟進宇宙里去了。」
潘立沒回答,卡藍也不勉強,手拍拍潘立肩膀,「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不好。賀蘭在我面前掉下去的。就在這里。」腳尖點點腳下的冰川,目光卻是落在遠處忙碌的域多人身上。「我想下去。」
「什麼?」卡藍拼命搖頭,「你沒听見那些域多人說嗎?下面可能有暗流,但更有可能是體積較大的冰窟窿。如果沒有流水,冰窟窿就是一個大點的冰洞,萬一有流水經過,冰窟窿隨時會變成能把人活活封死的冰棺材。更何況,冰面又脆又薄,人根本站不上去。而冰面下去到底是什麼,誰也說不準。你下去,很可能找不到賀蘭,連你也要搭進去。」
「我已經站了四日。」
卡藍盯住潘立側臉,看了很久,忽然,哈一聲大笑起來,「好。好。既然要走這麼一趟,我陪你下去。」
「與你無關。」潘立回頭,看向筆直站在後方的瑞雅。
「賀蘭在我眼前掉下去,怎麼說和我無關。走,去找域多人要裝備。」卡藍摟住潘立肩膀往回走。
潘立注視卡藍好一會兒,才點點頭,「謝了。」
卡藍歪歪頭,「先把人找到再說。但是我們下去前,也得給他們一點事情做做。」
潘立順著卡藍的目光落在域多人身上。
域多人主持救人的正是夏普。一連四個宇宙時,每個宇宙時僅僅能閉上眼楮休息一會兒也是奢侈。夏普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救上來,年月的經驗告訴他,就算找到人,恐怕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體。沒水,沒食物,沒藥物,摔下去,僥幸不死也支撐不了多少天。
夏普知道佇立在後面的卡詩雅人,卡斯坦人都在盯住自己。自己一舉一動都象征著域多人的態度。夏普抹一把臉,睜著紅得嚇人的眼楮環顧四周。依納和索多苦了一張小臉,守在賀蘭掉下去的地方。族人一趟一趟用繩索捆住身體,爬下冰川,一點點搜索,四個宇宙時過去,進展甚少。
不能再拖下去。夏普心里默默想,但該怎麼辦?夏普心里還是沒有一個確定的主意。
目光一掃,看見潘立和卡藍結伴向自己走來,夏普心里一跳,有些不好預感,但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
「我們準備下去一趟。」
夏普眉頭一跳,果然,卡藍張嘴第一句話就嚇了夏普一驚,未等夏普張嘴勸說,卡藍又說道,「你派人跟我們下去。」
夏普默然,「我跟你們下去。」只思索片刻,夏普給出答案。「下面的路不好走。我的族人這些時間都在一點點探索。我跟你們下去,至少能幫你們找出一條相對安全的路。」
卡藍撇撇嘴,「隨便你。」
所有人都在等待光線再一次從海平面升起。當光線從海面躍出的一瞬間,躺在冰洞里的賀蘭,眼前一片白霧,腦袋昏昏沉沉,整夜無眠,卻在光線升起的時候,賀蘭察覺眼皮一刻重過一刻。
「嗚啊!」靈臂猿仰天長嘯。兩只猿猴一前一後走出冰洞。
賀蘭被猿猴的叫聲拉回神智,虛弱令賀蘭感覺到整個身體就像一個沙漏,生命的原力在一點點遠離。
一直閉上眼楮,斜靠在冰牆休息的靈臂猿突然兩手垂地,用手臂支撐起垂垂老矣的身體,混濁的眼珠掃過賀蘭青白的臉上,背轉身,兩手握成拳,用力捶向身後冰牆。
踫!踫!踫!
看似堅硬的冰牆在猿猴錘擊下,出現裂痕。老猿猴捶打了一輪,彎下腰,大口大口喘氣,呼吸聲如同拉開的破風箱一般,暗示猿猴快要走到生命的終點。
老猿猴休息了一會兒,又掄起拳頭砸牆,直至身體再支撐不住,軟軟歪倒下來。
它在做什麼?賀蘭疑惑看向出現裂紋的冰牆,冰牆後方到底隱藏了什麼,令快要死亡的猿猴支撐住身體,鍥而不舍捶打。
賀蘭想起傳說中的象冢,年老的大象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往往回到世代埋葬祖輩的地方,在那里安靜渡過最後的時光。
賀蘭想起所見的三只猿猴,年老是他們共同的特點。老靈臂猿的行為似乎找到了答案。
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壯年猿猴群逼了下去,卻又被待死的老猿猴救上來,來到猿猴垂死等待之地。
這里居然是一處墳塋。賀蘭不知該為自己哭泣,還是該為久延殘喘而開心。
潘立,如果你再不來找我,可能我永遠都見不到你了。
心里默默念著。賀蘭看見離開的兩只靈臂猿手拿鮮魚和植物回來。和昨日一樣,靈臂猿把植物塞入賀蘭口中,把鮮魚分成兩半,一半送到老猿猴。
老猿猴這趟卻是從兩個同伴手上拿了半塊魚,自己囫圇吞下去半條,另外半條甩到賀蘭臉上。
濕漉漉的鮮魚沾在賀蘭臉上,腥臭的鮮血順嘴角滑入咽喉。賀蘭胃部一陣抽搐,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嘔吐感又反涌上來。
賀蘭恨不得把嘴里塞得滿滿的植物全部吐出來,但張大嘴巴干嘔的結果,是更多的鮮血涌入咽喉。
老猿猴突然走近賀蘭,手指對準斑斕魚就往賀蘭嘴巴里捅。
毛絨絨的手指直接把斑斕魚捅了對穿,差點插到賀蘭咽喉。賀蘭被迫張大嘴巴,空空的胃部突然有了充足的動力,一陣抽搐,把剛咽下去一點的植物反涌出來,酸水溢滿口腔。
老靈臂猿「啪」一聲,大手捂住賀蘭嘴巴,把鮮血和植物又塞回去。
鼓起塞得滿滿的腮幫子,賀蘭干脆不再咀嚼,能咽下去就咽下去,不能咽的,閉了呼吸,隨便咀嚼兩下,就往下吞。
老猿猴看見鼓起的腮幫子滿滿塌了下去,才滿意松開手,一搖一擺回到自己的角落,倒頭就睡。
另外兩只猿猴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互相沖對方嗚啊兩聲。
賀蘭顧不上觀察兩只猿猴動靜,口腔殘留的腥味令胃部抽搐不斷。賀蘭苦了一張臉,努力令自己不去想吞下去的斑斕魚和植物,看天,看冰,看流雲,想潘立,想小灰,想曉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