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灑在飄滿紅燦燦辣椒油花的牛肉面上,勾得人食指大動,原本屬于回憶的味道怎麼就變成現實的味道了呢?
「一人一碗,別打我主意。」侯佩岑跟小鳥護食兒一樣把牛肉面往自己面前攬,小口小口謹慎品嘗。
唐謙嘿嘿笑著,心情不知怎麼的突然變得很好,充滿了陽光的感覺。
這家離台北景文高中不遠處的川味牛肉面攤味道依舊,就連唐謙和侯佩岑最喜歡的辣椒油,油與辣椒的比例還是七比三,攤主阿嬤那身水藍色的大圍裙一如既往的沾滿了各種顏色的調味料,唯一有所改變的,只是阿嬤的頭發,多了幾鬢淡淡的斑白。
「我覺得你今天不對,傻笑什麼呢?」侯佩岑覺得如果換了高中時候,吃完自己牛肉面還帶著一臉饞意的唐謙,肯定早二話不說把她那碗給搶了。
高中畢業,出國留學,侯佩岑在大洋彼岸執著的尋找著屬于她的幸福,在大洋的另一端,一個原本跟她應該、或許、可能會有交集的唐謙,卻是與她如兩條再也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一般,在不知不覺中錯過。
然而命運就是那麼喜歡跟人開玩笑,兩人竟然會在香港的一家電影院里重逢,又成了好朋友,一起拍電影,一起玩,一起樂,一起參加校友會,一起吃那香噴噴的牛肉面……
「傻笑的是你吧,不就是參加一回校友會,見見老同學,吃碗牛肉面,至于高興成這樣嗎,連面條都塞鼻孔里了。」唐謙笑著說道。
「你才把面條塞鼻孔里!」侯佩岑輕哼一聲道,「你到底怎麼了,好奇怪啊?」
「沒什麼,」唐謙搖了搖頭道,「剛才見了老左他們,覺得我們大家……都長大了,見面以後雖然大家都很努力的想要找回當年那種感覺,但……沒有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侯佩岑點了點頭道︰「嗯,我懂!如果是以前,你們那麼長時間沒見過面,一定會三天三夜不睡覺的聚在一起瘋,一起鬧,但現在……好像彼此之間都有一種疏遠和陌生的感覺,是不是?」
「人長大了,都這樣吧,都是時間惹的禍,」唐謙感慨一笑道,「你知道嗎,老左現在變得很多愁善感啊,他竟然讓我拍一部電影,把我們的高中生活拍出來。」
「真的嗎?」侯佩岑驚喜道,「我們上高中的時候那麼多好玩的事情,拍一部這樣的電影一定很有趣的,你打算什麼時候拍?」
「我什麼時候說要拍了,我只是說老左給了我這麼一個建議而已。」唐謙笑了笑道。
「但是我覺得老左這個建議很不錯啊,你可以認真考慮考慮嘛。」侯佩岑很是認同老左的建議。
「老左就是那麼一說,我就是那麼一听,拍電影哪有你們想得那麼簡單,要考慮投資,要考慮市場,要考慮……反正要考慮的東西多了去了,」唐謙突然嘿嘿一笑道,「而且還要考慮答應過某人的事情,不然真等到某人一百歲的時候再來做女主角,電影沒人看了怎麼辦?」
「啊?你……你……你是說……」侯佩岑一臉驚喜道,「你是說你的下一部電影,就要找我來做女主角了?」
「呃……看吧。」唐謙淡笑道。
「什麼叫看吧?看吧什麼意思啊?」侯佩岑追問道。
「我的下一部電影還不知道拍什麼呢……」
「反正不可能是男人戲了吧,」侯佩岑急急說道,「你不是跟我說過嗎,《暗戰》因為什麼香港電影市場環境的原因要往後推一推,你再拍下一部電影怎麼也有個重要的女性角色了吧,女主角什麼的?」
「呃……應該不會是男人戲了,」唐謙模了模下巴,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我得多方面嘗試,不可能老是拍那種男人的電影……」
侯佩岑心中一緊,心髒頓時有些不爭氣的狂跳了起來︰「那你電影里的女性角色……」
「你客串過《瘋狂的石頭》,要是我的下一部電影里有合適的女性角色,可以讓你來演一個,」唐謙故作認真道,「可是女主角的話……你沒有學過表演,不太會演戲啊!」
「我……我……」侯佩岑不知道唐謙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心想明明答應過自己的,現在又說這種話,這個壞人真該死啊,貝齒緊咬道,「我可以本色演出!」
唐謙苦笑道︰「那也得有能讓你本色演出的女主角才行啊!」
「我……我會努力的。」侯佩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表演這種東西如果不是內行,外行的話非得有天賦才行,不是光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但從那時候唐謙跟她說過一部電影的女主角之後,她就已經下定決定,一定要參與一次唐謙電影的女主角演出,才不枉此生,這是小妮子此時此刻最大的夢想和追求。
看著小妮子那閃著水花的堅毅目光,唐謙心頭沒來由的一軟,其實要制作一部能夠讓侯佩岑本色演出的電影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不難,但唐謙對于一部電影的要求,無論是制作過程中的哪一個環節,包括每個角色的選擇,都是原則問題。
唐謙絕對不會因為個人情感上的原因把一部電影的任何一個角色胡亂塞給別人來演,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電影的不尊重,所以雖然之前是答應過侯佩岑讓她做自己一部電影里的女主角,但自己的電影之路還很漫長,終歸找得到這樣的機會。
至于現在,至于自己的下一部電影,都是未知數,還不好說,唐謙于是笑道︰「那你就努力吧,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侯佩岑連連點頭,說道︰「嗯嗯,反正我馬上就回洛杉機了,我在南加大的很多朋友是電影藝術學院的,我找時間跟他們學學表演,等你下一部電影確定了以後,我來試鏡好嗎?」
「好啊,我無限歡迎。」唐謙笑著說道。
「好,我一定會憑自己的努力,爭取到你電影里的女主角的。」侯佩岑信誓旦旦的說道。
「其實你第一次演出《瘋狂的石頭》里包世宏女朋友那個角色表現得就很不錯,演得很自然,但是缺少表演的痕跡,一部電影的女主角要求會很不一樣,所以需要的表演方式會很多,有時候需要表演得很自然,但有的時候,還是需要有一些表演痕跡在里面,所以在專業的表演方面你如果能夠學到一招半式的話……」唐謙笑著鼓勵道,「反正我的下一部電影不管拍什麼,有什麼女性角色,應該不會是以女性為主,表演要求不是那麼高,我相信你如果努力努力,恐怕還是很有機會的,我希望我說過的話盡快兌現,我不希望拖著,不希望拖到你一百歲……」
「一定不會,你就等著瞧吧!」侯佩岑眼神中充滿了堅定的說道。
帶著這個此時此刻心中小小的夢想和追求,侯佩岑坐上了飛往大洋彼岸的飛機,回洛杉機繼續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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