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亨萬歲 第二卷 第八百六十二章 高高掛起

作者 ︰ 白頭King

大喜之日,頌蓮沒有在家里等花轎來接,而是一個人穿著學生裝提著箱子,像去上學一樣自己走到了陳府。——這時候的頌蓮還是個自由人,雖然被繼母逼迫嫁人,但她內心還是掌握著自主權,是自己的主人。

起初頌蓮對捶腳是反感的,也嘲諷宅子里許許多多的規矩,但得到了由老爺的寵愛所帶來的滿足感,尤其是嘗到被冷落的痛苦以後,她漸漸享受這種規矩,甚至在無法得到的時候無比渴望。此時的頌蓮已經不再是當初有自由思想的人,在環境和自身陰暗面的影響下,變成了物品,和宅子里的其他女人一樣,被觀看、被享用、被夫權主宰,心甘情願甚至對這種被主宰無比渴望。

燈籠很沉,得倆人合力才能吊起來,也很難吹熄,象征著夫權的牢固。

頌蓮遇到飛蒲以後,想找出自己的笛子來,這是她兩重希望的寄托,卻被老爺燒掉了,夫權直接毀掉了希望。

自從卓雲得寵,頌蓮懷恨,此後頌蓮得勢後,反復重復「輕點」分別對二嬸和卓雲說,這是卓雲當初對她的示威,頌蓮通過這樣來得到復仇的快感。

鋪墊︰劇情發展中許多地方做了鋪墊,例如︰頌蓮剛進門時雁兒對她的敵意為之後重重的矛盾做了鋪墊;高醫生打開了梅珊屋里的留聲機,為最後頌蓮制造鬧鬼事件做了鋪墊;死人屋和最後梅珊的死;頌蓮受氣後回屋翻從前的物品找到的笛子和此後因為笛子引發的一系列事情。等等。

結尾︰新娶進門的五太太,像當初頌蓮那樣坐在掛滿紅燈籠的屋子里捶腳,預示著悲劇的循環。

穿著剛來時候學生裝的頌蓮,在掛滿燈籠的院子里轉來轉去,永遠也走不出這個用燈籠圍成的牢籠。

封閉的大院,封閉的人心,封閉著一個封建世界;窒息的大紅,窒息的白雪,窒息著一場無聲殺戮;悲涼的生活。悲涼的爭斗,悲涼一曲人性悲歌。舊人去,新人來,易妻如易衣;寒冬過。新春至,悲劇復悲劇。

高高的院牆,昏暗的光線,耀眼的紅色,一幕幕悲劇在上演著。影片《大紅燈籠高高掛》講述了在封建腐朽的陳家深宅大院中,一個只聞其聲卻始終不見其面的陳老爺掌握著祖輩流傳下來的「老規矩」——點燈的權利,幾個如花似月的女人為了爭奪掛上大紅的燈籠不惜自相殘殺。點燈。捶腳,吹燈,封燈,為了這她們付出了血的代價,大紅的燈籠還在高高地掛著,封建宗法制度還張著血盆大口繼續吞噬血色籠罩下的犧牲品。

一邊是紅色,一邊血色。紅色,**的紅色。壓抑的紅色,鋪天蓋地的紅色,由此帶來的視覺沖擊是直接而又強烈的。紅色。可以說是老謀子電影中的經典顏色,從《紅高粱》里的一片大紅到後來《英雄》里的一片血色,從丑惡世俗中的紅燈到蓋世俠情中的紅衣,一個導演如此鐘愛一種顏色,運用得如此藝術,不禁令人嘆為觀止。但影片中大部分的色彩是冷色調的,灰色的院,白色的雪,只有那幾點紅燈籠點綴著死一般沉寂的陳宅大院,這十分強烈的冷暖色對比。讓人感覺的不是溫暖而是封建社會的黑暗陰森對人性的泯滅與扼殺,搖曳的紅燈仿佛將這幾個女人引入了封建的黑洞兒無法自拔。紅色不是單純的,刺目的紅色背後是封建社會女性們因深陷世俗泥淖而流出的鮮血,血色很快又被黑黑的大院所吞噬,汨汨流淌著。滿目的紅燈籠充斥著我的眼楮,而通篇的京劇再次給我的听覺以愈加強烈的沖擊。京劇的急促、莊重和壓抑與片中的紅色相互搭配。聲音融入了畫面,戲劇融入了電影,二者相互渲染。電影中的音樂也是一種語言,如同在講述另一出血色悲劇在上演著,使得影片的情緒更加傷感化,大大深化了主題。

一邊是女人殤,一邊是太太夢。封建社會的女人,都是不幸的。四位太太,把自己的幸福與追求全都寄托在了幾點紅燈之上。大太太是個最傳統最守封建的角色,很久沒有被點過燈了,但她似乎是個旁觀者,對于陳府中的一切都平平淡淡,仿佛是在靜靜等待著死亡。二太太卓雲,菩薩臉蠍子心,為了在封建家庭中站穩自己的腳跟而不擇手段,由此頌蓮和梅珊敗在她手下也就不足為奇。這樣一個女人看似可惡實則可憐之至。三太太戲子出身,性格直爽,敢愛敢恨,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敢于直接向封建禮教挑戰,,而直言不諱的性格最終斷送了她美麗而孤寂的生命,為黑色的大院平添上一抹血紅,悲劇效果愈發強烈。主人公四太太頌蓮作為大學生本來接受過新文化的燻陶,卻無法全力抵抗封建禮教的束縛,為了生存,不得不參與進女人間的爭斗,爭奪家庭地位,爭奪陳老爺的寵幸,在新舊時期的交替中苦苦掙扎著,最終被封建禮教所活埋,斷送了自己的青春與前程。這四位太太性格雖各不相同,但黑暗的封建使他們的命運都被黑暗所吞噬,譜寫了一篇悲涼的女人殤。而那個到死都做著太太夢的小丫鬟雁兒,倔強而又愛幻想,她倔強地以為自己終究有一天會被老爺選為太太,但正如頌蓮所說「太太就是太太,丫鬟就是丫鬟」雁兒在漫天的白雪中靜靜地凋零,太太夢終在雪花飄零中化為烏有。

一邊是人,一邊是鬼。片中最令我難忘的一句台詞就是頌蓮說的「人和鬼只差一口氣,人就是鬼,鬼就是人!」陳府仿佛就是一口沉悶壓抑的棺材,而紅燈籠好似鬼魅般搖曳著,府上的女性在封建制度的壓迫下,漸漸變成一個個沒人性的機器,活活煎熬著自己與他人,、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對于這些封建禮教的犧牲品來說,做人或做鬼似乎都已擺月兌不了強大封建勢力的壓迫與折磨。人和鬼只差一口氣,命運沒有了抗爭。寒冬剛過,這里的春天卻始終沒有降臨。大紅的燈籠仍舊高高掛著,卻掛不出女人的命運。

灰朦陰暗的瓦牆,明亮火紅的大燈籠。那鮮明的色彩對比,時不時散發著陰森而詭異的氣息。在那宛如牢籠的大宅里,在那宛如欲要燃燒的紅燈籠下,生活著一群另我們感到可悲而又可恨的人。他們如同行尸走肉,他們將自己的靈魂深深的掩埋在沉重的房屋下,掩埋在人們最原始的**之中,也掩埋在當時封建社會的制度下。生根發芽。

張藝謀的《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影片中就是要講述這樣一個故事。

一陣緊張急促的京劇鑼鼓點後,故事的女主人公頌蓮就登場了,鏡頭一直以近景的方式對著頌蓮,她目光有些呆滯,眼角含著淚,與母親對話時咬牙切齒,滿含恨意。是啊,頌蓮才十九歲。已而成為了大學生,卻因為封建制度的壓榨剝削,迫使她要嫁給別人當四姨太。她恨。她恨這個如同豺狼虎豹的社會,撕碎啃咬那些貧窮無辜的人們,然而她卻也要面對事實,所以她才會說「當小老婆就當小老婆,女人不就那麼回事兒麼。」一句話就道破了當時社會一夫多妻制中,女人是多麼的卑微啊。然後頌蓮就步行去了大宅,她並沒有坐接她的花轎,那時的她是想要去反抗的,所以她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走向那無底的深淵。將她吞噬其中。

「點這麼多的紅燈籠干嗎?」頌蓮第一天來到這個大宅望著掛在牆上的燈籠問道,管家卻說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可見這大宅的主人有著濃重的歷史背景和長期的封建制度。伴隨著影片,紅燈籠就像線索一樣貫穿了整部電影。點燈、吹燈甚至封燈,火紅的燈籠就如同鬼魅以樣,縈繞在大宅里的女人身上。讓每個人都心神不寧。院子里的女人們,為了得到老爺的寵幸,為了得到下人們伺候的捶腳和掛起的紅燈籠,她們張牙舞爪,不擇手段的去爭取更高的地位,勾心斗角的穩住自己的地位。她們可悲嗎?其實更多的是可憐,她們是黑暗的封建社會的犧牲品,她們為了生存不得不上演著如同戲劇的人生。

大宅的老爺,那個有錢的地主,操縱著整個戲劇人生的節奏,他是金錢和地位的象征,也是最殘酷的封建社會的象征。可是從頭到尾在影片中,我們卻從沒看見過老爺的真正的面目,我們只是在畫外音中才意識到老爺的存在,在幾個女人的戲台上,老爺卻是幕後最大的操縱者。這女人的戲台上,主角算是頌蓮和幾位姨太了,大太太因為年華的老去對她們沒有什麼威脅,而二姨太和三姨太早在頌蓮來之前就有著各種的恩怨情仇,甚至丫鬟雁兒也有著麻雀變鳳凰的念頭,頌蓮的到來,使她們為了保住地位而更加放肆。頌蓮這個不曾諳世的女孩也得周旋在姨太太們之間。

二姨太有著面善的臉龐,卻是最有心計的女人,她對頌蓮一直友好相待,卻是最想將頌蓮推向地獄的人,她與雁兒私通對付頌蓮,這種人確實是最可惡的,她有自己的玩法將別人圈套其中。三姨太是一個戲子,我覺得她本性並不壞,對事非常的直接,所以她認清現在的狀況,她叛逆,然後在外面找別的男人,她是聰明的,卻因為**把她掩埋了。而雁兒,一個倔強的丫鬟,想過著姨太們被伺候的人生,討好老爺,偷偷的在房間里掛紅燈籠,與頌蓮作對,最終卻可悲的逝去。頌蓮也因為自尊,頑強的反抗著。

頌蓮漸漸麻木了,她也渴望僕人捶腳的快感,也愛上了年輕的大少爺,她為一向往自由的笛子也沒有了,所以她也沉浸在勾心斗角的戰爭中,她的自我被這個恐怖的大宅一點一點的消耗掉,就像她剛進大宅時背後的古篆文的牌坊,如同咒語一樣讓人失去心智,將人深深的壓抑其中。這時的頌蓮已經被黑暗的封建制度改造了,她想在這個牢籠一樣的大宅里找回原來的自己是不可能的了,她只有繼續沉淪下去,墮落下去。

陰森的頂樓的小房間,因為頌蓮喝醉後的口誤,將三姨太的是敗露出去。三姨太在小房間里吊死,導演刻意只以一個遠景講述了這一段,在下雪後的屋頂,只有頌蓮那聲聲淒慘恐懼的叫聲。回蕩在陰森的大宅里。頌蓮瘋了,也許瘋了會比累的活著好,她不必面對那人場面,不必考慮掛的紅燈籠和捶腳聲,或許這樣她會自由些,但成為了封建社會的又一犧牲品。

影片的結尾,大宅又迎來了一位姨太太。這就是一個深淵,將人吞噬的無影無蹤,昏暗陰森的走道里頌蓮獨自徘徊著,眼神呆滯,她的命運早就注定了,如同這黑暗的社會。燈籠,喜慶歡樂的象征,卻成了自取滅亡的誘餌;大紅。本是大吉大利的願望,卻成了黑暗猙獰的血舌;家庭,本是和睦溫馨的港灣。卻成了勾心斗角的糾結之地。所有的反差,塑造了一個深淵,一如片中「老爺」的中遠側影,難見其形。

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改編自中篇小說《妻妾成群》。好一個妻妾成群!道出了封建社會的骯髒;寫出了傳統禮節的可笑。僅片名就足以耐人尋味了。

民國年間,有座如城堡般的宅院——陳府。財主已有太太毓如、二姨太卓雲、三姨太梅珊,又娶來四姨太頌蓮。19歲的頌蓮正上大學生,因父親去世,為繼母逼迫而輟學嫁入陳府為妾。陳府有自己的規矩,當陳老爺要到哪房姨太處過夜時,其房門首就會高掛起大紅燈籠。得恩寵的女人在陳家地位就高,連吃飯時也可隨意點幾個自己喜歡吃的菜;反之,倘若將陳老爺開罪,就會被「封燈」用黑布套包上紅燈籠,以示不得臨幸打入冷宮。頌蓮年輕漂亮。入陳府即遭其他姨太嫉妒,甚至夢想成妾的丫鬟雁兒也對她充滿敵意。在幾個女人為掛紅燈籠的明爭暗斗中,頌蓮逐漸失寵,便佯作懷孕,被掛上日夜不媳的「長明燈」。不料此事被雁兒看破,密告二姨太卓雲。事情傳至陳佐千耳中,出于泄憤的頌蓮燒掉了雁兒收集的廢棄舊燈籠,還命其跪于雪地。不久,雁兒死去。頌蓮精神迷亂苦悶,借酒澆愁,醉後她向二姨太道出三姨太梅珊和常來陳府的高醫生私通的秘密。卓雲听後想以此求寵,很快便告知陳佐千,致使梅珊被吊死在陳府角樓小屋——「死人屋」里。頌蓮終于精神崩潰,成了瘋子。次年春天,陳佐千又娶來第五房姨太太。于是照老規矩,又是大紅燈籠高高掛……

極具象征意義的色彩本片的色彩使用非常考究,高調與暗調的對比給人以強烈的視覺刺激。

影片中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紅、白二色。紅色,我國傳統顏色,最能代表我民族的顏色。一出現紅色,熱情、喜慶等詞語立刻躍然于腦海當中。紅火的大燈籠、火紅的旗袍,這些本是節日的象征,而在本部影片中,但在女人眼里卻是顯得那麼的刺眼。頌蓮的種種遭遇也就是由這紅火燦爛的燈籠下開始的。

初入陳府的頌蓮一襲白衣出場,與此形成反差的又是三太太的妖嬈的紅色旗袍,十足又霸道的搶了頌蓮的風頭;後來,逐漸融入這種勾心斗角的生活的頌蓮常以紅色旗袍加身,心態的變化不言而喻;再到失寵時,冷漠的她又穿上了青藍色的衣服;再到最後瘋掉後再次換上的白衣。身上衣服的顏色足以代表她的境遇。

寒冬臘月,白雪皚皚。就如同陳家大院那冷落的世道,冷漠的人心,人與人之間的世態炎涼。夜的暗投射在白雪上,形成了極其壓抑的灰色。讓人喘不過氣來。然而,那刺眼的紅色依舊存在,二者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這是我們才知道,紅色,有時也象征血腥!

多麼可笑!多麼可悲!

片中亮點——聲音

本片的配樂也非常之得一提。一會兒是緊密急促的京劇鑼鼓點,一會兒又是被拖長了的女聲伴唱,還有三姨太那伴隨劇情發展唱的戲曲段落,都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三太太的唱段。直到影片結尾,留聲機中放出三太太的唱段頗具哀怨、恐怖的味道。這就是封建勢力的恐怖!。片中緊密的京劇鑼鼓點頗有空間感和爆發力,同時對白沒有出現任何失真的現象。還有,在丫鬟雁兒和三太太死亡時的那段配樂,極具諷刺意味。在一個鮮活的生命倒下之時,竟然配以歡快的音樂。耐人尋味。

樂哉!悲哉!

符號化的人物形象在我看來,本部影片人物形象的設計是他最別具特色的一番嘗試。

導演用一種符號化的表現手法,像放大鏡一樣把封建家庭中的每個人都放大了。片中的人物不再是一個多面體的形象,而是把他們平鋪開來。特點立刻躍然于紙上。

陳佐千,在片中從未出現過他的臉面,一直以背景或是遠景出現,並且燈光師將人物做了處理,各種逆光的處理暗化了人物。這樣使我們覺得陳家的主人就是一股黑暗的勢力,無處不在,讓人無處躲藏,無處可逃,都被他封閉在這個陰森森的院子里面,要是有人違背了主人的意願時,就要受到懲罰。老爺的聲音又很有威懾力,每場戲的對白非常簡單。但字字落地有聲,威嚴的感覺立刻浮現。其實,還有一個小人物容易被我們忽略,她就是頌蓮的繼母。我們不妨把繼母與陳老爺歸為一類人,他們在片中都被做了相同的處理-沒有正面鏡頭,卻使我們覺得他們的身影卻無處不在。他們就是封建禮教的符號!封建家族家長的代表和縮影!是殘害女人們的罪魁禍首!

頌蓮,本來是思想解放的新新人類。身為大學生,有著自己的追求。但在繼母的壓力下。只好被束縛。她的教育背景就注定她是一不會被輕易打到的女人。影片開場的一個長鏡頭,頌蓮與繼母的談話,將人物不屈但又無奈的境遇表現地十分到位。在她說完「女人就是這麼回事」時。從她的表情及眼淚不自覺的流出,可以看出她的心里是多麼的痛苦,也同時表現出生活的許多無奈以及當時社會的時代背景。接著,導演巧妙的使用聲音轉場,喜慶的迎親樂傳入耳際。後來,我們看到,她沒有跟迎親隊伍來,而是自己來到了府上,以及面對下人雁兒的冷眼,她不卑不亢。完全是一個獨立性與堅韌性的人。她的這種性格與這樣的大院是格格不入的。在巨大的院門下她是如此渺小,可見。她的力量根本無法與這個社會相抗衡。後來,她也無奈的卷入了這大家庭的紛爭當中。但心中的追求似乎未被熄滅。大少爺與她年齡相仿,出國留學,又是個文藝青年-吹得一手好笛子。這不經讓頌蓮心動,這樣的生活不是她也該有的嗎?她想到了父親的遺物-笛子;這是她唯一能讓心情放松,跟著音樂逃離封閉院落的東西了。但是僅僅是這個小小的笛子。都被陳老爺無情的剝奪了。可惜!可泣!

丫鬟雁兒,同樣是有極強的反叛精神。倔強、有自己的追求。老爺喜歡她,一心想成為妾,然而頌蓮嫁來,佔據了她夢想的四太太的地位時,她將仇恨轉移到了無辜的頌蓮身上。在自己的小屋內偷偷電燈,說明了她的希冀。只有這個紅燈才是心中的那盞燈。犯了錯的她寧死也不願承認,因為她根本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誤。是的,她沒有錯,只是恨錯了人,她該恨的應該是那殘酷的封建禮教。

三太太,看似刁蠻,潑辣,卻敢作敢當。可以說她是片中略具反叛的角色。她對這個家庭也非常不滿,心情不順時,就會「亮一嗓子」。為了自己的生活,選擇高醫生,在當時這種行為和是封建是相抗的。

二太太,笑面虎。初來陳府的頌蓮舉目無親,二太太的「和藹」、「善良」打動了頌蓮。她們成為了好姐妹。但是真正惡毒的人是不會將「狠」字寫在臉上的。很快,頌蓮才發現,這個二太太暗地里在詛咒她。這才發現,二太太是真正的「狠角色」心腸最最惡毒,人面獸心或者連獸也不如!!可能在封建勢力面前,她只想站穩自己的地位,而不擇手段。

大太太︰最最傳統的女性,沒有任何特征。片中她的言語都是很封建的,比如四太太要求她懲罰丫鬟,她就說按規矩辦事。

影片結尾,新娶來的五太太。蓋頭揭開,我們看到的是一張寫滿了驚恐與不安的稚女敕的臉。讓我們心中一慟。

生活在大院的女人,無非就是被扭曲或者走向死亡。大太太,借信佛來逃避現實;三太太。被家法處置;頌蓮,飲恨而終;頌蓮,輸在了狡詐的二太太手上,被逼瘋了。

這些被封建禮教殘害的可憐女人,六個字足以形容︰被奴化,犧牲品……

象征的表現手法第五代導演最擅長的就是象征主義。這也最容易表達社會問題,民族性。人性等主題。本片也不例外。探討的就是我們的民族和人性。

第一個象征事物當然是燈籠。這個在我們的民族文化中代表喜慶、熱鬧、祥和的產物,在導演手中卻有了另一番寓意。

點了燈就能享受到垂腳按摩,點了燈才能按自己口味加菜,點燈在這樣的環境中已經成為實現自我價值的唯一途徑。此刻的燈籠再也不是節日的象征,而是一種血淋淋的隱喻。

規矩,在這部電影中規矩無處不在,常常可以听到諸如︰「這是府上的規矩」「別壞了祖宗的規矩」這樣的話。在用晌午飯這個場景中我們注意到。掛在牆上的陳家列祖列宗的畫像。可見這個宅院的歷史,自然就聯想到那厚重、繁瑣的規矩了。

陳家的每個女人都可以用導演給出的那條線索來說明她們的境遇,夏-秋-冬。用頌蓮自己的話就是點燈-滅燈-封燈。年復一年的四季變換。卻改變不了封建勢力下女人們的命運。

還有那個經常出現在古裝影視劇中的道具-巫蠱女圭女圭。我們對這個道具並不陌生,每當有人心存對某人的怨念,總會「扎小人」想以此來詛咒對方。可悲啊,又是封建迷信!

一些小點先說構圖,本片采用了較多的對稱性構圖,給人以穩定、老套的感覺。這也恰恰代表了老規矩這一概念。

角度,當拍攝城樓時,多采用仰角拍攝,給人以高大的感覺,把封建禮教的強大表現了出來。

多采用長鏡頭。在處死三太太的那一段落,節奏快,而過程長,采用長鏡頭拍攝。使人有難抵目的之感。在表現陳家大院時,用遠景加長鏡頭的方式把院落的壓抑、空曠表現出來。這個院落一改以前我們對封建大院的印象。它充斥著冷漠、陰森。

片尾,瘋了的頌蓮在院中踱著步。這個小院多次出現在鏡頭中。四周封閉。使人非常壓抑。曾經有人這樣解「囚」字,封閉的院落,把人關了起來。這時,這種感覺直逼心頭。

這部電影對殘酷的封建禮教進行了批判,這很容易讓我們想到魯迅筆下的祥林嫂。那個年代的「吃人禮教」在迫害著人的思想與身體。影片極強的象征主義深刻的表現的那個時代的人,表現了那時人們的心情。深刻的揭示出封建勢力扼殺人性的暴力恐怖。

現在,在這個注重人權的社會我們又是怎樣的?金錢、美色、權力,時刻在吸引人的眼球。這些東西都如一盞盞紅燈籠在誘惑著我們的心。在利益的驅使下,在欲得誘惑下,我們誰不希望被點燈呢?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嘍」這句話是影片最後處置三姨太之前,跟四姨太說話的老太太發出的感慨。這也是整個大院里面始終貫穿的一種態度。這個上百年的大家族所形成的森嚴的制度,讓每個人生活在密不透風的監視之下,以至于沒有辦法發揮任何個人的需求。個體要麼放棄自己的追求而屈服,要麼無奈的接受改造以至于習以為常。習慣之後的人反過來又成為制度的執行者,進一步強化制度、改造其他人。所以,每個人都在為整體的陰暗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四姨太本來是一個大學生,看起來她是最可能反抗這個大院里面舊式制度的人。剛進門的時候沒有舉行任何的典禮,一個人提著箱子走進來的那種瀟灑讓人覺得這個人周身透著活力。她似乎在宣稱我與這個院子里的任何事情都不會有什麼關聯,最終你是你我是我,我無非只是住在這麼個地方而已。但是這種活力是如此地易逝,以至于在她彎腰洗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失去了自己曾經的立場。這個細節很有意思,小丫頭燕兒在洗衣服,四姨太彎子想在盆子里洗手。本來四姨太大概期待著一種融洽的對話,比如詢問燕兒多大了。是哪的人之類。但是出乎意料地被燕兒的無禮給驅散了。四姨太想,你不過就是一個丫鬟,竟然敢對我這麼個主子如此無禮,我定要給你一點顏色看看。殊不知。就在這微妙的一轉念,她已經將自己融入了這個院子里的等級制度當中。主僕關系的強調,就是她接受大院的公共生活的一個信號。

完整的制度必然要有足夠致密的獎勵和懲罰措施,這一點在大院里妻妾生活當中貫徹得非常好。老爺寵愛哪一個太太,哪個太太就會享有一系列的福利︰點燈、錘腳、飯桌上可以點一個自己喜歡吃的菜。這些福利雖然只是暫時的,但由于如此的具體,以至于很容易在諸位太太之間產生競爭和攀比心。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都很難無視這些優待。特別是當有人刻意在別人面前炫耀自己所受的優待的時候,每個人的憤憤不平心就更容易產生了。憤憤不平又進一步說明了每一個人對于制度所要求的價值體系的認同。這在四姨太這個爭強好勝的女人身上表現的非常明顯。她本來期待自己的優勢在于自己所受過的教育和她見識過的新式的思想,但是這些東西在院子里面沒有任何施展的空間。她要想在眾人當中月兌穎而出,依然要接受眾人認同的標準。在競爭心的驅使下,她成為體制當中真正的一員。當她從箱子里面拿出自己上學時穿的學生裝的時候,她似乎在觀看一個已經死去了的自己的軀殼。

四姨太的丫鬟燕兒是一個極度渴望成功的女**絲。其卑微、其汲汲索求,其其渴望成功進而被圖謀不軌的蛇蠍二姨太利用,讓人看起來又可笑又可憐。當她的屋里面點起那些廢棄了的破燈籠的時候。一個人沉浸在姨太太的舒服生活的妄想當中。這個人追求的價值,就好像那些沒人要的破燈籠一樣——一心渴望的其實是那樣不值一提的東西。當最後四姨太把她揭發出來的時候,她一切的倔強和強硬都被大太太的一句「照老規矩辦」打擊得煙消雲散。這個密不透風的制度讓任何人都不可能成為漏網之魚。也不可能成就任何個人英雄主義。

這種「照老規矩辦」在燕兒身上還只是小試牛刀。真正發揮其無情的強大力量的時候是在三姨太身上。當四姨太第二天醒來對自己酒醉之後說的話後悔的時候,她擔心三姨太會有什麼樣的下場,結果在老奴那里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這個邏輯是如此地頑固,以至于一切都在規定的範圍之內。對于制度的一切反抗都會被制度本身解決掉,在這種情況下只可能以一種外部的力量讓它徹底摧毀,而身處其中的人都會被它消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是多麼典型的老朽的言辭。可怕的是,生活在院子里面久了的人對會對這樣的話視為平常。視為平常的人是被制度成功而又徹底地改造的人。就像大太太那樣,半死不活如朽木死灰。

大少爺是大院里面唯一一個看起來正常的人。大家都能看到,他跟四姨太之間有一些感情。當四姨太喝醉了酒他去勸她的時候,四姨太站起來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還沒等說出口,他就走了。大概每個人都可以猜到。四姨太想說「帶我走吧」而這一點大少爺也是不敢膽大妄為的。唯一可能給四姨太帶來光明的人也讓她失望了,最後四姨太只好結束在瘋瘋癲癲的命運當中。

男人制定的管制女人的制度讓女人變為工具,也讓男人自己變成毫無人性的符號。影片里面的「老爺」從來沒有真正出現過,因為他也不過就是制度的執行者而已。任何一個人處于這樣的位置都會做這樣的事,他本人是個什麼樣子又有什麼關系?四姨太說的很對,這個院子里的人就是相互算計。事實上二姨太的算計依然是小算計,這一切的算計都包括在了大院所指定的生活方式之下。真正的算計者是那些隱而未顯的「老爺」們。

《大紅燈籠高高掛》是冷色調。不動聲色的,去看一個院落的春秋。這院落里,有著笑里藏刀的較量,但可悲的是,這些較量最終看透了沒有任何意義。或許,有人會從歷史的角度的解讀,反映了一種社會制度的腐朽,人之愚昧。而此處,我原以個體心理的視角去觀察。頌蓮的兩次驚動,一是丫頭的死,另一是三太太的死,且無一例外的都死得干脆利落。她們的共同處是都寂寞,並且麻木的一無所知,而頌蓮的覺醒無疑是最大的蒼涼。悲劇似乎是從一開始都注定的,殊無例外。

生之蒼涼,我想其實不是既定之追求的未實現。更多的抑或,是一種面對浩然的整體性社會的個體無力感,秋瑾、林昭是這樣的。但非常的明顯的是,蒼涼的悲劇美感,如同秋瑾的紹興街頭的告別,頌蓮在一場大雪里的瘋癲。大雪皚皚,而生命的存與滅對其,似乎並無意義可言。

張藝謀不可多得的佳作.其中對稱取景和形式主義發揮的恰到好處.其後期的十面埋伏滿城盡帶黃金甲可以說將張氏攝影表現到了極致,可惜過猶不及,故事單薄,情節牽強,人物平板,仍然無法超越大紅燈籠高高掛帶給人的肅殺壓抑之感.

點燈,吹燈,封燈,紅紅的光線就像那宅子里女人的生命,就在這一亮一滅中忽而燃起希望,忽而被冷落,繼而被塵封.

‘誰點的燈籠,誰點菜,我們伺候誰就是了.‘丫環的話里,透出的是自然界最基本的準則.然而那些等燈的女人們,確是如頌蓮說得那般,像貓,像狗,像耗子,就是不像人.

那個連身上都仿佛落滿了灰塵的大太太,木頭一般放在正屋,一雙眼楮卻是滴溜溜的轉,像泥像上面安了兩個活眼珠;菩薩臉蠍子心的二太太,只當她是個可說話的人,沒料兩面三刀,人老珠黃心不死;一開始便使足架子的三太太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簡單‘,一代名旦,作人姨太,本來也是戲子的既定人生模式,否則人老茶涼,老無所依,晚景自是更加淒涼.只是她算得這部戲里唯一一個真正的‘人‘,喜怒哀樂,飲食男女,她都沒有粉飾虛掩.她需要燈籠高高掛起,也需要有人能分擔沒有燈籠時的寂寞.比起二太太的手段,她在頌蓮新婚的無理只能算耍耍性子,而直言不諱的性格終斷送了她美麗而孤寂的生命.一片片屋瓦上那玲瓏艷麗的身影,是這所老宅唯一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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