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她早早地沐浴躺上床,也不看書也不習字,只是無力地躺在床上,腦中昏昏沉沉,卻是毫無睡意。
房外靜靜的,偶爾響起幾陣沙沙聲,幾聲蛐蛐叫;玉竹正小聲吩咐著什麼,似乎是在收拾東西;房中只燃一只蠟燭,昏黃的燭光一跳一跳的;香爐飄出的,仍是寧神的清香,她睜眼看著帳頂,久久久久。
臨行前兩天,二皇兄來探問過,言她竟有機會能去民間走一走,實在讓他羨慕;含柔同程駙馬也來過,含柔似有說不完的話,讓她回來時將外面的事講給她听,而程駙馬大多是站在並不怎麼說話,只是時時朝含柔看;太子府只來了太子妃,因為客棧的事,大皇兄被禁足了。她強打起精神,強堆著笑顏一一別過,最後獨自登上馬車,踏上遠去赤陽的路途。
子衿院,她辛苦建立的子衿院,終于白廢了,從宮中回來第二日她便一一遣散了里面的人,當她將銀子遞到任尚章手中時,任尚章說道︰「日後公主有需要尚章效勞的地方,尚章定會全力以赴。」她笑,輕輕點頭,心頭卻不知未來是何種模樣。
在馬車上的第一天就病了,住了三天驛館才再次出發,再上馬車時精神又好了起來,全不似前幾日那樣消沉無力,好像此去只是遷徙,並沒有什麼悲涼之感,玉竹看著她,眼中卻更為擔心。
公主從來就不會訴苦,不會說心事,這一次離開京城對公主來說明顯是如同死了一回,可她卻只是一個人靜靜在床上躺著,或是靜靜看著天上的雲,園中的花,從不會說︰該怎麼辦,母皇為何對我如此,我以後該如何是好……公主不說,她甚至連安慰都無從說起,只能靜靜在一旁候著。從不輕易生病的人突然就病了,又是發燒又是昏迷,醒來後又像什麼事都沒有一般,精神抖擻……這樣的人,怎麼時候才會願意往別人身上靠一靠呢?
一路跋山涉水,走了整整一個多月才到赤陽,赤陽听說是冬涼夏炎的氣候,七月的天特別熱,一行人都從四季如春的鳳城而來,一遇這天氣就差點中暑,連赤陽百官的迎接都受不住,很快就住進了早已安排好的行館中。
這樣炎熱的地方,下午是最舒服的,夕陽西下,晚風習習,倒是怡人得很。
玉竹從後面過來,站到花圃旁坐著的宣華身旁說道︰「公主,刺史府來人了,說是赤陽天熱,怕公主千金之軀受不住,刺史讓人送了一車冰來,還有好幾籃新鮮果子。
宣華輕輕一笑,「打賞些錢,找個地窖,將果子凍起來吧。」
玉竹領命而去,一會兒,拿盤子送了盤冰鎮的葡萄過來,青翠欲滴,晶瑩透亮,十分誘人。玉竹撿起一棵剝了皮放在另一只置了冰的盤中,宣華拈起放入口,點頭道︰「確實美味,竟也不輸京城。」
玉竹也笑,說道︰「自公主來,這赤陽的大小官員是變著法的巴結奉承,他們不會真有什麼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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